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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这灯就只能孩子喜欢的?初晨不服气的瞅了彦信一眼,旁边一个看似灯主的布衣青年笑道:“这灯不分男女老幼,高低贵贱,猜着这迷的,都能拿回家去。这灯有十二个迷,每一面一个谜,差一个猜不着都不行。先前也有一位小姐看上了这灯,猜了半天,又出钱给周围的人,让人帮她猜,可也没猜着。难得的是夫人有一颗童稚之心,夫人不妨一试,说不定跟这灯刚好有缘呢?”
彦信道:“既然这么多人都没猜着,你恐怕也猜不着,我看你还是别猜了,免得被小孩子们笑。”周围的人都大声笑起来,初晨气得红了脸。
初晨一心要给彦信好看,摩拳擦掌的上前去看那灯谜,只见那纸上用簪花小楷端端正正写着十二条谜,初晨指着第一个:“满目秋色扮相思!这不是黄豆吗?”那青年含笑道:“这位夫人看着也是个娇贵的,却比先前那位小姐强多了,居然知道这民间作物,这个对了。”
“天上人间长相思——大豆。残红半落两相思——豇豆。笔下寄相思——毛豆。日后化蝶更相思——蚕豆。倾心相对正相思——毕豆。分离后添相思——刀豆。相思又一年——四季豆。我说这谜怎么的全都是豆子啊?是不是出谜的人爱豆成痴啦?”初晨接着猜了几个都是豆类,不由狂笑,这些谜其实都很简单,但也不怪这些人猜不着。这年头读得起书的非富即贵,没几个接触过农桑,他就是天天吃也不会去记住,而长期接触这些的普通老百姓,又有几个识得字的?
那布衣青年陪笑:“这位夫人说得极对,我的主家正是极爱豆子的。”不知为什么,初晨觉得这人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别有意味的斜瞟着彦信来着,难道他们认识?等她仔细一看,两人俱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彦信甚至没有多看此人一眼。不由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哪儿能随便钻出个人来都与他有关系?
初晨一连猜了十个,她自己都觉得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特别是彦信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得意起来。但俗话说的得意忘形,乐极生悲的,就是她这种人。
那剩下的两个谜,她是怎么也猜不出了。“倍加思念,嗯,倍加思念——”初晨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心中只想着又是什么豆,但实在想不出来。只拿眼睛觑着彦信,只盼他能替她解围,彦信对着她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初晨沮丧至极,觉得没面子,想走又实在不甘心。
正在那里难过,一条又嫩又脆的女声怯生生的:“这位姐姐,小妹刚好知道下面这两个谜。可不可以让小妹续上这谜?我也不敢夺了姐姐的功劳,只盼姐姐得到灯以后,借我赏玩一个时辰?”
初晨听了这声音,肩头立时便僵硬了,好不容易勉强回头看了,如遭电击。那女子披着件淡绿色绸面的狐裘,不过十五岁左右,一双圆而慧黠的眼睛,雪肤花貌,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天真无邪,却是个罕见的美人胚子,就是与初晨比来也不差半分。
见了此女,众人笑:“这位小姐又来了。”那女子身旁跟着的一个小丫头笑道:“我家姑娘就是爱这灯,没办法呢。”见初晨迟迟不答,那少女期盼的望着初晨:“这位姐姐若是觉得小妹唐突,小妹这里赔礼了。”初晨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愣愣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女受了冷遇,脸上有些放不下来,求救似的望向彦信,彦信微微一笑:“君子不夺人之美,这灯也要赠有缘人。这位姑娘既然如此喜爱这灯,我夫妻二人也当成全。若是姑娘能答出下面的两个谜,我娘子当拱手相让,成全姑娘才是。”
少女眼睛一亮,却不马上就出谜底,眼巴巴的望着初晨,彦信推了初晨一下,初晨方回过神来,也没听清二人说些什么,晕乎乎的便应了好。少女高兴的拉着她:“好姐姐,我在这京都就没见过更比你还要美,还要好的人!”
初晨拉开她的手,“比我美,比我好的人多的是,只是你运气不好没有遇上罢了。”
从来没有人对那少女如此冷淡过,她有些迟疑的望向彦信,彦信和蔼的道:“这位姑娘不是要猜谜吗?大家伙都等着呢。”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倍加思念是番茄,相思十一载是土豆。”那布衣青年高兴的道:“正是,这位姑娘答对了。如此,这灯就归这姑娘了?”说着拿眼看着彦信,见他点头,便将那灯取下来递给那少女。
那少女高兴的谢过二人,提着灯要走,初晨喊道:“这位姑娘留步。”
少女有些忐忑的望向初晨,只怕她反悔,又想到如果是初晨反悔,她也还她就是了。毕竟人家猜了十个,她只猜了两个,就跟人家商量借她玩一会儿算了。想到这里,双手将那灯递过来可怜兮兮的道:“这位姐姐可是不愿意了,那我还你就是了,不过可不可以请你借我玩一会儿?”见初晨不答,又改口说:“姐姐若是不愿意也就算了。”
初晨见她虽然扬着嘴角,双手递过那灯,但一脸的不舍和难过,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让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便道:“我不是要反悔,我是想问问你那番茄和土豆是什么东西?”
少女听说她不是要反悔,松了口气,“也不怪姐姐不认识,这兰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的。番茄和土豆都是从海外传到海澜的作物,是用来吃的。”
“海澜?你是海澜人?”彦信很好奇。
少女笑道:“我不是海澜人,只不过从小生长在海澜而已。”
彦信待还要和她攀谈,初晨皱眉:“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这位姑娘,街上的好人虽多,但坏人也不少。你一个小姑娘只带着一个小丫头在这街上走,只怕是有些不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少女吐了吐舌头,“姐姐人真好,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只怕家里人要骂,这便要回去了。谢谢这位姐姐。不知姐姐芳名,家住何处,以后小妹也好前来拜谢。”
初晨冷淡的道:“我们不过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不必谢我。”说完拉着彦信就走。
初晨一路上都沉着脸不说话,彦信拉着她手:“你是不是吃醋了?怪我把你的灯送了人?”
初晨垂着头:“我哪有那么多的醋来吃?那灯本来就是有人特意为了她准备的。我怎会怪你?要怪只怪我不识数,非要去抢别人的东西。”
彦信奇道:“这话怎么说?”
见彦信装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初晨心头火起,一把摔开他的手:“我问你,那灯的主子是不是就是你?那灯难道不是你专门为了某人做的么?倒也难得,既打探清楚了人家的爱好习性,又算准了时间,就连灯谜也是专为了人家量身定做的。是也不是?”
彦信若无其事:“我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真是为了那灯。你若是喜欢,我让人重新给你做就是了,你要多少都可以。”
他这话便是承认那灯是他专门为了这个少女量身定做的了,放在这里专为了等那个少女上钩。他陪初晨来观灯,陪她猜灯谜,都只不过是陪衬,一切目的都只是为了能博得少女的好感,能和少女搭上腔。
“你又打的什么主意?”若是别的人,倒也罢了,但是这个少女,却是初晨心底永远都不能碰的一根刺。虽然如此,但也不意味着她就允许别人去碰。
第53章 雪如尘(中)
“有什么主意?就是想帮你一个忙,让你们姐妹相认,然后姐妹相亲啊!”
初晨一口气哽在喉头下不去,不怒反笑:“好啊!我就看你怎么给我弄出个妹妹来。就是我想帮你这个忙,也要人家肯领你这个情!”
“事实在那里摆着,她不认能行吗?”
“她认了也要我肯认才行!”
彦信伸手抱住她低声道:“你一定会认的,你肯定不想让全京城都知道初阳其实不是你弟弟,他这个嫡子的身份其实是假的,是绿绮夫人为了巩固她的地位偷龙转凤换来的。只要你不想初阳痛苦而死,你就一定会认的。”
初晨心里一阵刺痛,鼻头一酸,眼泪就要冲出来,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是为了她好的事情。
“啪!啪!啪!”随着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响起,半边天空被各色美丽的焰火映红。红的、绿的、紫的、金色的、银色的,各色焰火以最美最灿烂的姿势绽放在夜空。周围传来人们的欢呼声,但在初晨眼里,却好像是一个无比恶毒的讽刺,在讽刺这段时间里所有她认为的快乐和幸福都只不过是一个谎言,在狠狠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和自作多情。
所有的人都看清了这不过是一个强者和弱者的游戏,她也看清了,但是她却未能留住自己的那一分清醒,还任由自己堕落在那一份柔情蜜意里。看着彦信俊美的容颜,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厌恶和痛恨。垂下眼,掩去眼底的悲伤和痛苦,忍下眼泪,“你要怎么做?”
彦信拉着她走到街角:“你且等着,好戏就要开场了。”
好戏不是就要开场了,而是在他认识她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场了,只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落幕?初晨望着他:“我不许你伤害她!”
“你不是一直都嫉妒她可以过比你好,比你自由的日子吗?我帮你出气,还不好?”彦信口气里有玩笑的成分。
但初晨没有那个心情,冷声道:“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要外人来插手。”
彦信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狠狠的道:“外人?我是外人?”
初晨忍住手腕传来的剧痛,嗤笑:“你不是外人是什么?有谁会这样对自家的亲人?”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永远只能是外人。
彦信冷哼一声:“谁会?这样的人多了。现成的例子就有无数个,你要不要我一一数给你听?你醒醒吧,要讲这些,也得自己先活下来再说!你别傻了,反正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你要记住,我和你是自己人,她们才是外人!”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他略略放松了对初晨的钳制,探头往外看。“你应该也明白的,有的时候,有些做法只是一种手段,只要结果是好的,暂时做点牺牲也不是不可以的。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
初晨恍若未闻,他们所有的人,都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傻子来看待。
街道尽头的人已很稀少,少女高兴的拿着那盏十二生肖的走马灯,拉着丫鬟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边走边说:“小金儿,你说灿哥哥见着了这灯会不会喜欢?这灯会,我来了几次了,却从来没有见着过这般有趣的。”
小金儿还没回答,就听见一条粗声粗气的声音淫笑道:“你哥哥我见了非常喜欢!来呀,小美人,让哥哥亲一下!”
一个人高马大,脑满肠肥的锦衣大汉带着一群小流氓挡住二人的去路,众人尽是一副猥亵的样子盯着二女。小金儿吓得面无人色,只往少女身后躲。少女倒是不慌,将手里的灯递给小金儿,指着那大汉娇声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竟然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想是活腻了!”
大汉哈哈一笑:“大爷我生来就无礼!你这小妞还挺辣的,大爷我喜欢!你若是识相,便乖乖从了大爷,保证你荣华富贵。若是不识相,可别怪大爷我辣手摧花!”说着上前去拉少女,啧啧的道:“好一个美丽的小娇娘!”他手下的那帮小流氓也围上去拉着金儿动手动脚,金儿吓得大哭,直喊:“救命!”可惜街上众人看热闹的不少,管事的却没有。这大汉是有名的恶霸,终日横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