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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信温柔地看着她,嘶嘶吸气:“轻点,轻点,我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过来,离我那么远,怎么吃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吃我。”
“你觉得身上怎么样?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初晨一连串的问出来。
“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也很饿。”
“哪里?我瞧瞧?想吃什么,我去做。”初晨紧张地凑过去看,却被彦信一把拉住了手。
他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含着笑意:“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做?”
“那是自然。只要这里有的,能弄到的。”初晨不假思索的回答,转眼看见他赤裸裸的眼神,嗔道:“看什么?还没看够么?”
“我想吃你。早就想了,给不给我做?”彦信低低的笑,满意的看到初晨涨红了脸,一跃而起:“我,我去通知他们你醒了。”
“晨儿!”彦信低声唤住她,“不要忙。你先来,我跟你说。”
初晨立在那里,脚底生了根,别着身子道:“你说,我就在这里听着呢。”她也不知怎么了,脸烫得厉害,心里有一只小鹿蹦呀蹦。
“好,我就在这里说。”彦信也不勉强她,就让她矫情一会儿,反正迟早她都脱不开他的魔爪的。
初晨等了一会,也不见他说话,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温柔溺爱的目光,心里一甜,脱口而出:“快说呀,我灶上炖着汤呢。”
这些天彦信只能吃些汤水,牟兴他们是男人,她也不放心交给他们做,自然是集思广益,绞尽脑汁地想了做汤的法子。一来二去,居然给她学会了做几样简单的汤。
“炖着汤?”彦信微微一笑,“怪不得这几日我嘴里尽是些怪味。我还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你熬的汤。”他故意加重了“你熬的汤”四个字,听得初晨脸皮直发烫。
“很难喝吗?”她有些沮丧,“我刚学,自然是比不得你府内的御厨。”
彦信一本正经地道:“有待加强就是了。做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以后我给你找个名厨,你要用心学才行。”
初晨雀跃的心情被他弄得有些糟糕,她伺候了他这么多天,辛辛苦苦学熬汤给他喝,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一醒过来就这样一本正经地教训她,哪跟哪呀,想着脸上就有些做出来。
彦信看在眼里,沉着脸道:“哟呵,还听不进意见去呀?等哪天你尝了我做的汤,你就知道我一点都没冤枉你了。”
初晨扑哧一笑,指着他:“你会做汤?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熬一锅什么汤出来!”心里的不愉快早烟消云散。
“不信?你且等着瞧。”彦信指着她,“你过来不过来?”
初晨斜着眼道:“你不是全能的么?治国烹鲜,领兵打仗,天文地理,历史经典,哄女人生孩子,你啥不会?有本事就让我过来呀,在那里嚷嚷算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彦信变了脸色,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噤声看向他。
彦信收了刚才嬉皮笑脸的神情,默默躺回床上,低声道:“我醒过来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你先去端汤吧。”
初晨闷闷不乐地走进厨房,小付正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守在那锅汤面前发呆,就连她进来了也不知道。
“小付?”初晨唤他他才惊醒,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睛。伸手抓了个碗舀汤:“小叶姐姐,公子好些了么?”
“好些了。”初晨含糊地应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问:“小付,其他人呢?出来这么久了,想必大家都想家了吧?”
小付笑笑:“小米和罗二守着萧维钰呢。牟大哥好像是出去找新鲜的野鸡给公子熬汤去了,他说这些干肉熬的汤不好喝。你累吗?要不你坐下歇歇,喝碗热汤,我去喂公子吧?”他们还不知道萧维钰其实是天维钰的事情。
初晨知道他心中有事,有心开导,又不好明说,只得道:“谢谢你小付。公子那里还是我去好了,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你人还年轻,今后的日子长着呢,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才行。”
小付“嗯”了一声。等初晨拿着汤走到门口,他低声喊住她,有些迟疑的道:“小叶姐姐,牟大哥跟我说了那件事情了。我想家里有大哥在,一定会比我在要起作用得多。今后,今后,我就跟着你们,哪里也不去。我想,爹爹和娘亲,还有大哥,是不会怪我的。”
初晨心里一酸,可怜的小付,是在担心家里的父母亲人呢。“小付,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七了。”小付的声音闷闷的。
“小付,你哥哥曾经帮过我几次很大的忙。他这个人很不错,也很有能力。我觉得他肯定能给你父母最妥善的安排,你不要太担心。”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我有个弟弟,年龄和你大概差不多,如果你不嫌弃,今后就把我当做你姐姐如何?”
小付喊了声:“姐姐。”情绪和先前比起来已是好了许多。
第54章 路出寒云外(上)
待初晨把汤端到彦信面前,彦信已是又昏睡过去了。初晨放下汤碗,轻轻叹口气,他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些事情的。再次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舍弃背叛,他一定很难过吧?
他的理想一直都是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现在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也会失落一段时间的。这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一点是,瑞帝和新太子必然不会放过他。说不定此刻,派出的刺客就已经逼近这里,只是还没有找到他们罢了。
想着,想着,眼皮粘在了一起,靠在床沿上就睡了过去。
初晨是在彦信怀里醒来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把她弄上去的,她睡得太沉,什么都没感觉到。
天色已晚,屋里没有掌灯,黑沉沉的,窗外的雪光映进来,房内的事物只能勉强看清一个大体的轮廓。她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呆,轻轻拿开腰间的手臂,摸索着去床头拿自己的外衣。
“啪嗒”一声轻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身边的彦信低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初晨吓了一跳,以为他被她吵醒了,忙回过头去看,见他仍然睡得很平稳,才放心地去了。
初晨刚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在那里跺脚搓手,一副冷得不行的样子。
“牟大哥?”
牟兴眉毛上挂了白霜,对着她憨憨的笑:“小叶,一切都好吧?”
“都好。”初晨想到彦信对她的特别交代,也不好跟他说得太详细,想到自己关起门来和彦信睡了一个下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不觉间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都这个时候了。我去厨房看看,弄点什么,公子也该进些东西了。”
“我今天下午带着幺幺出去,只捡着一只冻硬了的野鸡。已经收拾好了,我放了些干野菌,一并在灶上炖着呢。我们口味重,不敢放盐,就等着你去放盐调味。这鬼地方,啥好东西都没有。”牟兴搓搓手,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初晨的不自在。
初晨这才想起早上小付曾说过,牟兴去给彦信找野鸡熬汤的事情。心里一阵感动:“牟大哥,你辛苦了。这种鬼天气,能找到这只野鸡想必你走了很远吧?”
牟兴笑道:“也没多远。有幺幺那鼻子带路,不费力,只要公子早些好起来,再费十倍的力气我也乐意。”
说起幺幺来,初晨叹口气:“牟大哥,我王师兄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么?”
“小叶,王兄弟是个明白人。他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初晨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大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厨房里小米和小付两个正在互相取笑,“小付,你丫的馋虫被勾出来了吧?我都听见你咽口水了。”
“你小子是好人?也不知是谁说,闻着就当吃着的。”
“啊,等老子离开了这个鬼地方,第一件大事就是让公子请咱们去得意楼好好吃一顿。”
“美得你,你还要不要让公子请你去倚红坊喝花酒?”
“倚红坊?我最起码要两个姑娘来陪我。”小米吃吃的笑。
小付鄙视的说:“就你那身板?不要去给公子丢脸了。”
小米一阵狂笑:“我身板关公子什么事?我就是不行,人家也不会怪到公子头上去。小样儿?脸还红了?没试过吧?等回去了,哥请你。”
小付嚷嚷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知道。毛头小子,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胡说!我从小就有丫头伺候的。”
两人闹作一团,初晨再也听不下去,低咳了一声。两人像受了惊的兔子,猛地跳起来,他们也不知道刚才的这些粗话,到底有多少落入了初晨的耳朵。
初晨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笑眯眯的道:“我来看看汤。你们在说什么笑话呢?这样高兴?”
二人对视一眼,小付早脸红耳赤地抬不起头来,小米尴尬的笑道:“没什么,军中的一些粗野笑话罢了,不入耳,不入耳。”说着去揭了锅盖,赞了一声:“好香啊。想来公子一定极爱喝的,说不定喝了就醒了。”
一提到这个,小付便咳嗽了一声。小米惊觉自己失言,小心翼翼地看了初晨一样。初晨因为知道真相,心中安定,便不在意地拿了碗舀了几碗鸡汤,“小付,小米,过来先喝了这碗汤。”
小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成,小叶姑娘,这是牟大哥给公子熬的,这东西难得,还是留给公子好了,给我吃是浪费。”小付也随声附和。
初晨笑道:“大家尝尝嘛,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许多。来,你们俩喝了,快趁热给牟大哥和罗二送些去。”
小米还要推辞,初晨淡淡笑着,却很坚决的说:“咱们如今是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就是一碗鸡汤么?你们都要这样推辞,等以后有了更多的好处,难道你们也要推辞不成?公子如果醒着,也要这样安排的。小付,你带个头,先喝。”
小付想了想,便接了碗,一口喝尽,眼里含了泪:“姐姐,你和公子都是好人。”
初晨扯扯嘴角,好人么?不过一碗鸡汤而已,如果是平常的日子,这些人有谁会瞧得起这么一碗汤?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落难之人,所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自然得从最细微处做起。
小米沉默片刻,对初晨拱拱手,也饮尽手里的汤。二人端了汤去给牟兴,“慢着。”初晨又递过一碗汤,“这碗给萧维钰。”
小付是知道天维钰的真实身份和京里发生的事情的,早对天维钰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才好。他一听,眼珠都要鼓出来,既不接碗也不动弹,只望着初晨不说话。
初晨自然知道他的愤怒,淡淡的道:“不过一碗汤而已。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要让他充分发挥他的作用却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有时候,一个人活着,远比他死了的价值要大得多。”
小米拉了小付一把:“小付,凡事有牟大哥和小叶姑娘做主。他们心中有数。再说了,公子不是还没醒么,等他醒来了自有定夺。”
小付这才跟着小米去了。
初晨端了汤小跑着进了彦信的屋里,先关好门窗,点了灯,才去唤彦信。
“什么这么香?小鸡炖蘑菇?”不等她唤,彦信先已经醒了。
“野鸡炖干野菌,牟大哥的手笔。”初晨拿了枕头在床头垫好才扶了他坐起来,舀了汤吹了吹,试了冷热才喂进他嘴里,彦信则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殷勤伺候。
“吃点肉吧?”初晨夹了一块鸡肉喂给他,彦信咬了一小口,就皱着眉头哼哼:“太硬了,是不是火候还不到?到底炖了多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