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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一笑道:“你也不用惊讶,一一制药的机制就是这样,只要能尽心,有能力,就会有机会上位。别说尤七,就是账房和南陈的主事人,如今也都有干股,在各家一一制药的分店。这些股子,每年年底能够按照一一制药的赢利情况分红,日后还能传给后代。只要一一制药不倒,这些股子款,也会按例分红。可以这么说一句,只要一一制药还存在着,这些股子款就会一直存在着的。这也算是一一制药提供给高级管理人员的一种福利吧……”
高级管理人员云云,丰收并不懂。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一一制药的规矩,似乎和大多数的商号并不相类。而这种特殊的制度,能够保证为一一制药辛苦一辈子的老人,能把财富留给子孙们。这样的条件,由不得他不怦然心动。
丰收再不犹豫:“既如此,还请苏小姐代为说项。只是这间松鹤楼,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小人虽然不肖,却也不敢……”
林振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苏一一却笑着接了口:“放心,你这间店可以交给你的儿子,反正早晚要交给他的嘛若是你那小子争气,也可以一并去一一制药。就像尤七与他侄子尤为德,如今都在一一制药有干股。”
“小姐既如此说,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丰收慨然地应允,想到一一制药庞大的规模,更是心潮激动。苏一一低头写了个条子,让他拿去一一制药找梁炳乾。
“这位梁老板,也是久慕其名了。不过今儿才第一回见到,还真不敢相信,小小年纪竟创出了这么一番家业,实在是了不起。”
苏一一得意:“那是当然,炳乾哥哥当得起少年老成四字。跟着他,不会错的。”
林振标在一边叹气,如果这位丰收掌柜,知道眼前这位才是一一制药真正的老板,怕是会更惊得跳起来吧?
丰收拿着苏一一的条子,喜不自胜地去了。
苏一一对着林振标眨了一下眼睛,俏皮得眉眼飞扬,显然十分得意。林振标愣了一愣,旋即笑了。看来,他与苏一一之间并没有造成什么隔阂,这次的珊瑚事件,苏一一大概并没有很放在心上。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担忧。
“依依,你能否再留两天?我想和我父亲再谈谈。”林振标字斟句酌地问。
“多留一两天倒没有问题的,不过你父亲如今在于乡,就算是信使星夜疾驰,恐怕也不是三两天内可以赶来的吧?恐怕我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家祖母大约又要以为我贪玩找的借口。既没有什么大事,还是早些回去聆听她老人家的教诲罢。”
“不用真找到父亲,如今这边的事,我弟弟也能作得了主。”
苏一一呷了一口茶,虽然不是大红袍,但这壶小红袍倒也是上品。林振标带着两分紧张,等待她的答复,她却仿佛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偏偏忘了回答。
“依依?”林振标忍不住提醒。
“哦,我只能再等一天,正好还有些事情安排一下。后天上午,不管你弟弟不答应,还是根本没有回复,我立刻就要返回大周。如果明晚没有什么事,我作东,请你在一一销金楼用晚餐吧。这次回去,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林振标问道:“南陈这边的生意,你不急么?听说南陈在准备开分店的事,你怎么……”
“等他们做好了方案,自然会送交我过目。与其我自个儿星夜疾驰,倒不如把这份活儿交给信使。再说,开分店也不是头一次了,这些事梁炳乾和申先生自然会做得妥妥帖帖的,不用**多少心。”苏一一笑道,“再者,大周那里也还有事,我倒是需要回去一趟的。”
“你倒是真信任他们。”林振标讪讪,“一般来说,能够让人信任的,都是自己的亲人。总是族中子弟,才有利益上的一致性,不用担心他们会私吞。”
苏一一淡淡笑道:“我对炳乾哥哥的信任程度,恐怕比你父亲对你、甚至是对你弟弟的信任尤甚。再者,你刚才也听到我和丰掌柜的说话了,他们在一一制药,都是有股子的。自己的产业,能不用心么?”
林振标低嗯了一声,因为摆了苏一一一道,他总觉得气势比她低了不止一筹,脸皮上有些热辣的烫灼感。
“你去联络你弟弟吧,我也该回去了。”苏一一率先起身,神情愉快,“今天出来打打牙祭,竟然也能挖到一个人才,不虚此行啊再不回去,先生他们大概要以为你把我给拐卖了。”
“拐卖?那也是你拐卖我吧?”要振标苦笑。
“那倒也是,还得让你帮我数银子,那才见功力。”苏一一回眸一笑,翩然下楼。林振标隔窗看到她身后跟着刘氏兄弟,轻轻一叹,也出去吩咐了两个跟着人,赶紧联系林二公子。
“你还真准备只多给一天期限?”魏尔瞻问刚刚回来的苏一一,“若是联系不上他弟弟,到时候你就只能骑虎难下了。”
“那是当然。听林振标的口气,他弟弟的意见很重要。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给他们更多的假想?哼,放了我一次鸽子,还想再放我第二次?愚我一次,其错在天,愚我二次,其错可就在我了。虽然我很想、非常想要这个珊瑚的代理权,不过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人看出来,非得态度强硬不可。”
“对,他们理屈在先。”梁炳乾对于苏一一临行被迫再回来的行为,义愤填膺。对于苏一一的“任性”行为,举双手双脚赞成。至于万一事有不谐,算起损失来,那就是申波亭心疼的份儿了。
“姐姐,我支持你。”银渊也横插一脚。尽管他根本没有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但显而易见,苏一一是受了委屈的。在他的眼里,谁对苏一一好,便是好人,谁得罪了苏一一,那便是再坏不过的人。
申波亭的算盘拨到一半,看着一面倒的形势,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手指也开始变得无意识了起来,唉声叹气。
“哼,申先生又在心疼飞掉的银子了”银渊一语中的,说中了申波亭的内心。
梁炳乾笑道:“反正咱们的利润已经更多了……”
“利润是不会嫌多的。小姐不是教导过我们吗?我们一一制药的宗旨,就是寻求利润最大化。”申波亭振振有词。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受委屈。我们也就罢了,反正是彻头彻尾的商人,但依依可不同。”梁炳乾冷笑,“这个委屈是白受的么?”
苏一一莞尔一笑:“谁的委屈也不能白受。哼,说到底啊,还是实力的问题。若咱们一枝独秀,林氏根本没有得选,就算再来一百个大陈魁从中作梗,也一样没有用”
她磨了磨牙齿,想当初,她苏氏只要放出一个信息,不知有多少商家赶来投标呢如今自己求上门去,还要白开心一场。孰可忍,孰不可忍
魏尔瞻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心头微寒,忍不住提醒:“别忘了,林振标还是你的师侄呢跟一个晚辈,计较些什么……”
“那倒也是。”苏一一想到自己的辈份,觉得多少找了一些场子回来,脸色倒真的好看了一些,“好吧,咱们现在力量还不够强大,就由着他们蹦达。哼,有朝一日……”
申波亭有点替林振标担心,以苏一一睚眦必报的性格,这小子该自求多福了。
好在林振标的善后工作做得不错,第二日应邀用餐,带来了丰厚的礼品。是一株血色的珊瑚,枝干的脉胳十分清晰,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苏一一不露声色,只是让绣梨拿去收了,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惊艳的神色。
林振标有些失望,这株珊瑚在于乡,质量也称得上上乘的。他赔礼道歉的心,还是相当诚的。苏一一似乎没有对珊瑚的质量多加评价,而是淡然以对。
两人刻意地挑选了话题,勉强可称得上是宾主尽欢。至于两家之间的不愉快,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遗忘。
第二天,苏一一起了个大早。可是林振标却并没有前来应卯,脸色忍不住就阴沉了下来。
梁炳乾皱眉:“看来,林氏选了大陈魁。”
“哼,他们会后悔的。大陈魁有能力吃下这么多的珊瑚么?由得他们瞎搅和去吧,两败俱伤的局面,跟咱们没关系。”苏一一冷笑,“我不等他了,多待一天是给他面子,也给咱们自己一个机会。炳乾哥哥,我这就回大周去,七公主和亲,兴许是另一个契机。”
“你是说?”
“狄人那里的货每况愈下,趁着这个机会,也许可以和夷狄部落整合出一条更稳定的商业线来。”
“那里民风彪悍,依依,我们暂时不用这么性急”梁炳乾猛吃一惊,忍不住开口相劝。
“你知道那里的药材便宜成什么样子?近乎半送的。而且,只要有人收购,那些牧人们会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堆药材来,你想想运抵了大周和南陈,能赚多少银子?”苏一一解释道,“除了运费,从那里运来的货,成本是最低的。而且,大周如今的皮毛十分紧俏,我们一一女儿国出一套卖一套。尤其是临近年关那会儿,订单排到正月二十都没有完。可见毛皮衣服,有着巨大的潜力可挖。眼看又到年中,是该为下半年的事儿好好考虑了。”
“可是路途多艰……”梁炳乾不赞成,“我们现在的利润已经足够,没有必要让你亲自去冒险。如果要打通这条商业线的话,我去”
“我已经去过了,对狄人和夷人的部落还算得上比较熟悉。而且因为七公主的关系,事情会容易办得多。”苏一一解释,“再说,事儿还没定呢,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这就回大周去,其实倒还想跟你们聚几天,不过大话已经甩给林家了,若是赖着,脸面儿上也过不去。”
“姐姐,你管他们怎么说呢,咱们自己心里舒心就够了。”银渊不舍得她离开,肚子里把无辜的林振标骂得体无完肤。
“咱要言而有信,你往后记住了,不管是做突兰王,还是做个商人,诚信二字,是最最要紧不过的。”
银渊应了下来。
马车依然不显山不露水,苏一一喜欢这种青布门帘儿,看着就透出一股子清气。
“保重。”苏一一扔下简洁的临别赠言,就把脑袋缩进了帘子。
“依依”忽然,车后传来一声大叫。
是林振标
苏一一暗中窃喜,不急不忙地撩起帘子,林振标已经一策马缰,奔到了近前。也许是出来得急,额前的发也落了下来,儒雅的少年公子,这会儿显出几分狼狈。
“多谢林公子前来送行。”苏一一浅笑吟吟,“咱们一码归一码,你们林家是林家,你与我之间的交情又是另一回事儿。”
——才怪
银渊扁了扁嘴,这几天他也听出来了,苏一一对林氏的火气,至少有一半是算在林振标身上的。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捉弄他呢
不过,他一点也不同情这位南陈的才子,谁让他得罪了苏一一呢
“我不是……”林振标虽懂骑术,却并未习武,额上早沁了一层薄汗,说话也伴着喘气儿的声音,“依依,我不是来送行的。”
“哦?”苏一一心里微喜,脸上却故作天真,“难道林公子想与我一同前往大周么?当然,作为朋友,我欢迎之至。”
林振标苦笑:“不是的,我弟弟那里已经有了信儿,同意与一一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