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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沐风而坐,苏一一仍是一袭简洁的素色衣裙,可看在林振标的眼里,却仿佛比金衣玉裳更加明灿若溪。石桌上的梅花细纹小盅、定州窑牡丹茶的碟子,无一不是精致到极处,让人深觉主人款客之诚。
“今儿来得匆忙,未及备礼。”林振标赧然笑道。
“原是我拉着林公子来的,一会儿午时休业,再让梁掌柜的来跟你谈谈合作。只这个谈得妥了,一一和林家的关系可就长远了。”
林振标欣然点头,似乎对于与一一制药的合作,抱有极大的期望。
梁炳乾果然到午餐时才得了空,苏一一早就叫人把六菜一汤开到了亭子里。
“这位是林公子吧?幸会幸会。寒铺开业,千头万绪实在忙不过来,竟怠慢了贵客,恕罪恕罪。”梁炳乾这一套商场客气说来,倒圆浑如意,丝毫不见勉强,看得苏一一暗中好笑。
曾几何时,多说两句也会脸红的梁炳乾,如今可称得上是商界巨掣。应付起这样的小场面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张嘴即来?说是长袖善舞,虽然还差些火候,但要应付一家一户,倒是游刃有余了。
苏一一笑着把主位让给了梁炳乾,自己在一侧作陪。
林振标虽是文人,却也应付得滴水不露。一顿午餐,因烦就简,但也达到了想要的主宾俱欢的效果。梁炳乾看着苏一一在一侧微笑,或支颐或蹙眉,也便看明白了她的态度,对于林振标提出的合作之事,倒也十分意动。
“炳乾哥哥,你那里还要照应,我送林公子便是。”苏一一看梁炳乾有些急躁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围。
林振标这才不好意思地打拱作辑:“一时与梁老板谈得投机,竟忘了一一制药今天才开业,梁老板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
梁炳乾告了罪自去不提,苏一一却又把话题转到了写文作赋上。林振标自然眉飞色舞,苏一一虽然才具略显不足,但胜在后世的评论文章也看了一些,评论起来头头是道。在林振标听来,更觉字字矶珠,直道相见恨晚。
苏一一茶过三巡,便代主送客。林振标虽还想再和她商讨,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安坐,只得订下后会之期,才不舍地离去。
“怎样?此人文章传世,比你如何?”魏尔瞻见苏一一施施然地回转,方含笑问道。
“先生的徒孙,能差得了么?自然是比我强了,不过他做生意不如我。”苏一一方谦虚了一句,立刻在另一方面又找回了面子,让魏尔瞻瞠目之余,也只得哑然失笑。
“你倒是真……大言不惭啊”
“那是,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最不喜欢含糊了。”苏一一毫不犹豫地替自己又贴了几张金叶子,才涎着脸笑,“先生,不管怎么说,投机取巧也好,吉星高照也罢,最后的结果,我可是替你争了光,添了彩的。先生,给点奖赏罢?”
魏尔瞻看着她伸出两只白生生的手掌,一副小孩子邀功的得意,衬着玉雪脸的脸庞,竟觉得说不出的可爱。这时候,哪怕要他去摘星星,也情愿赶忙去做梯子来了。
“你如今还需要什么?”
苏一一听他松口,大喜道:“先生压箱底的那几个药方子啊,我一直眼热着呢”
“你还不忘打这个主意”魏尔瞻苦笑,“这些方子是我家传了无数代的,原料早就已经不可考,便是给你也没有什么用。”
“那可未必,原料没了,我可以另外找替代品啊。”苏一一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招来那么多研究人员,难道是吃素的么?就算没方子,也要研究出几张来,何况还有着底稿,不过换几味原料试验罢了。
魏尔瞻的面色有些奇怪:“这些方子是魏氏祖先传下来的,若真能让你研究出来了,倒是一件大功德。”
苏一一欣喜问道:“那倒底是什么样的药方呢?看先生随身携带,想必是十分着紧的了。”
“那倒不是。”魏尔瞻失笑,“是我家先祖的手稿,不管是什么内容,对我们魏氏子孙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倒与药方本身无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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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9章 扰人的声音
第209章 扰人的声音
苏一一转了转眼珠:“哦,听先生的口气,似乎这方子治的是疑难杂症?而且,并不盛行于这个世上么?”
魏尔瞻点头:“何止是疑难杂症呢,简直可以说是绝症了。其中的一方是治肺痨的,若是能把这方子还原出来,每年可以造多少大功业呢还有一方治瘟疫,一方治腹腔恶肿,一方治……”
苏一一听来,简直是又惊又喜。这些方子虽是别人不能研制出来,难道自己还不能么?肺痨就是现代的肺结核,早就有了特效药,自己今古结合,总比旁人的把握大些。至于后几种方子,也都是古代的绝症,那恶肿之流,怕就是现代的癌症,若能研究出个治法来,对现代医学,也是一种大贡献啊
兴许时代发展到自己所处的二十一世纪,绝症也就不成为绝症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小蝴蝶翅膀,是否可以把风一直扇到现代去,但总是一种希望。
她顿时觉得心里一下子热而又热:“先生若能拿出方子,可不光是赚银子的事,简直就是造福世人的壮举啊到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后,人们仍然会记得先生的名字。”
魏尔瞻听她高连送了几顶高帽子,失笑道:“我倒不是敝帚自珍,不过是怕你胡乱拿个人来试,反害了旁人的性命。毕竟你也不是医者,胡乱研究,徒伤性命。至于名声么……”
“我知道,先生本不放在心上。至于先生说我胡乱研究云云么……这话也对,我可没读过医科大学。”苏一一说了一句魏尔瞻不理解的话以后,眼珠微转,“那还不简单?咱们请那些太医告老的老太医来不就成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告老的,你当是做朝官儿么?”魏尔瞻对她在有些方面近乎白痴的认知,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啊……这样啊……”苏一一有点犯了难,“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绑架几个太医出来给我做研究。”
魏尔瞻听得瞪目,却也只当她是说笑,并没往心里去。要是知道这位女学生足以包天的胆子,恐怕他还真不会把药方拿出来呢
药方是用蝇头小楷写在绢帛上的,折叠得四四方方。虽是布帛四周已经泛了黄,可是保存得相当完好,可见魏尔瞻的珍视。
苏一一不敢怠慢,照着方子一一临了下来,又仔细核对了一遍,才双手奉还:“回头我一个个的方验去,依着我看,肺痨这病倒还是最容易治的,先用这个方子。”
“此方能救人良多,就算你的一项功德心了。”魏尔瞻收妥了布帛,才笑着调侃,“你卖药的时候,可别把价格提得太高。”
“先生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奸商啊”苏一一叫起了撞天屈,“那些常用的药品,我卖的比旁人还便宜两成呢至于贵人讲究药效,爱花银子,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反正人家的银子多得堆家里发霉,倒不如到我口袋里来常用常新。”
魏尔瞻听着她的强词夺理,忍不住哑然苦笑。没理也能给她扯出三分理来,更何况,她原本有着三分道理,自然能说得理既直气又壮了。
一一制药开业三天,销售额就突破了在大周的一个月的收入,让申波亭的算盘,三天来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梁炳乾虽然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昂扬,简直比一一制药草创阶段,更显得劲头十足。
苏一一抚了抚额角,愁眉苦脸:“申先生,你不用这么夸张吧?这声音,听得我恨不能少赚一些银子。我倒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如在大周小打小闹,哪里会弄得人仰马翻?回头我们称称斤量,保管每个人都瘦下去五到十斤不等。”
申波亭喜得合不拢嘴:“大周哪有这么旺的销售真让小姐说准了,玻璃在南陈啊,就是能卖得出好价钱。就这么第一批,咱们就赚了足足几万两的雪花银。”
魏尔瞻看着苏一一含着笑意的脸,知道她其实心里面正得意着呢,忍不住失笑:“你知道我们的玻璃,已经全部售出了,而且接受了定金,估计一年之内,你别想打着返销大周的主意了。”
“是啊,南陈人就是出手阔绰,比大周强多了。到底是风流帝都,这些奢侈品,怎么像是连价钱都不讲,怕我们不肯收下似的,赶着给咱们送银子呢”苏一一得意地笑道,“看来,我的判断不错,南陈赚钱就是容易些。”
“申先生若留在南陈,咱们干脆趁热打铁,再办几处分店吧?大陈魁的绸缎开始降价了,可能已经意识到我们是他的对手。这次的降价幅度很大,也只有大陈魁才有这样的魅力。”梁炳乾则拿出了一张价目单。
“降价倒不怕,这种策略即使以大陈魁这样的底气,也是不能持久的。咱们不能降价,用质量和服务取胜。到最后,他们就算销量多,但利润也会滑坡利害,光是这种面上的市场占有率有什么用?”苏一一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降价这种策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主张用。而且,我们有玻璃这种独一无二的产品,真正买得起的客户,他们不会在乎那一点降价的幅度。”
“依依,玻璃杯子还只是出了一个毛坏,你看看。”梁炳乾让身后的小伙计拿出了个盒子,苏一一于是看到了那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还有些美化的所谓“杯子”。
“这工艺也太……”她龇了龇牙。
“已经是最近研制出的,最像杯子的东西了。”梁炳乾也苦笑。
“不要怕失败,继续研制。要知道,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失败的次数多了,离成功也就不算远了。”苏一一倒颇具信心。
后世那些美伦美奂的玻璃制品都做得出来,这么简单的玻璃杯还怕造不出来吗?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苏一一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申波亭喜孜孜地翻看着帐本,忽然开始唉声叹气:“小姐,你在那个什么研究所的投资,也太大了吧?而且完全没有产出。”
“一旦有所产出,就是巨利”苏一一瞪了他一眼,“申先生,当初我们在玻璃研究上的投资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现在呢?只是我们接受的定金,就已经把那些前期的研发成本收回来了吧?”
申波亭不服气地哼哼:“那是运气。”
“这不是运气,而是一种先进的理念。”苏一一严肃道,“事实上,我们不需要每一项研究都出成果,十里成一,我们就不亏了。”
“投入太大……”申波亭还是肉痛。
“但产出也更大”苏一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申先生,你这小账算的,可不怎么精明”
梁炳乾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依依的那些点子都很好,我们那种铅笔,如今也已经生产出第一批了。”
“哦?”苏一一大喜。铅笔对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