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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宋芸儿啊宋芸儿,就是一个狐狸精!
“走吧。”庞晋川强硬上前拉住容昐的手。
容昐下意识往回抽,却被他拉的更紧,连喘息的功夫也没,一路就往她住的院子走。
“你!”容昐疾步跟上,在昏暗的灯笼灯光下,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在长汀还没出生的时候。
那晚已经记不清为了什么事儿和他吵起来,庞晋川去了宋芸儿的院子,她就这样一路小跑的追上去。
冰天雪地里,追的鞋子都掉了,才追上。
那时心里,就全心全意只有他。
虽然后来,被老太太知道了这件事,跪在佛堂外一个下午,可心里还是因为庞晋川没有去宋芸儿的院子里还是美美的。
容昐的脸上被烛光倒影着错落,昏暗中竟看不得她的神情。
庞晋川忽然觉得极其讨厌,踹了来旺一脚:“灯暗了!”来旺头疼的很。
两人一前一后,疾走在雪地上,庞晋川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怒气,勒的手上的劲儿越大。
正懊恼着,忽听前方一声吼声。
“妈妈——”长汀就守在门口,一看见容昐一股脑就往她怀里扎,像只丢失的小兽呜呜哭出声儿来。
庞晋川气急,哼了声儿,可再重的话看到小儿哭成这样他也说不出来了。
容昐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发觉庞晋川的脸上竟和长汀脸上浮现着同一种神情。
委屈?
庞晋川会觉得委屈?
正文 长汀护母
长汀自从见到妈妈就不肯从她怀里下来,容昐无法只得抱着他进去。
庞晋川走在前,伸手对着长汀:“爹爹抱。”
长汀立马把头歪到另一边,瘪嘴使劲的摇头。
容昐都快被他摇散了,只要庞晋川做出要抱他的姿势,长汀就抗拒的挥手红眼,父子两人一路从小花园拉锯回了屋里。
即便是回到了屋里,长汀也不肯下来,坐在妈妈怀里,攀着妈妈的脖子,指着自己的小屁股委屈哭道:“爹爹坏,打人!”
庞晋川斜视过去,长汀小眼神乱飞一阵。
容昐扒开他的裤子,小屁股白嫩嫩圆滚滚的,她问:“打哪儿了?”长汀歪着身子指着左边一半:“手打的,可疼了,妈妈。”小胖子急忙告状,还说的一清二楚。
是爹爹用手打了左边屁股,可疼了!
秋菊正拿着热帕子过来,乐的不行,小胖子极凶的一挑眉,两手叉腰:“都坏!”
容昐白了这小子一眼,将他的裤子替他穿上,含着一丝怒气:“还说。”
眨眼的功夫,长汀脸上就出现两道泪痕。
庞晋川黑了脸,沉声呵道:“还敢哭。”不说还好,一说长汀哭的越发大声,眼泪跟天下掉下的一般哗哗的往下直掉。
容昐扶额,一阵头疼,又拧了热帕要替他擦脸,长汀不干,扭来扭曲,容昐火了:“你还哭!”帕子直接甩到脸盆里,溅起星点热水。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容昐将长汀从怀里退下来,小胖子站稳,又往她怀里钻。
容昐咬下牙,狠心推开。却不料力气太大,长汀跌跌撞撞了几下,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众人一阵,连忙上前要抱起,容昐抹掉眼角的泪:“不许抱,叫他自己起来!”
长汀愣了下,哇——的一声,这下撩开了嗓子:“妈妈坏,和爹爹一样坏,我不要妈妈了——”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滚在地上,像鱼甩尾一样又蹬又闹。
庞晋川冷着一张脸,站在容昐旁边看着长汀。
长汀见没用,自己从地上爬起,冲到圆桌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噼里啪啦的苹果滚落一地,茶碗碎了一片。
长汀还要再砸,庞晋川却拉住他的小手,往自己这边一拽。
将他匍匐在膝盖上,撩开他的裤子,一巴掌噼里啪啦直往下盖:“让你砸东西,让你骂我坏!”庞晋川这次是动了气了,一次下手比一次狠。
容昐忍着,直到长汀被打了十下,才上前制止。
庞晋川顺势一推:“这孩子都被你教的不成样了!造成今天这样子,都是你的错!”
容昐身子一晃,长汀挣扎的从庞晋川怀中出来,瞪着直勾勾的大眼,死了命的捶打庞晋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种眼神,把她的心瞧的一颗颗跟碎粒的渣子一样。
庞晋川气急,一巴掌盖下,容昐疾走上前拦住,却哪里抵的住男人的力气,最后一个反手,直被推得连倒了五六步,磕了柱子。
“嘶……”
“太太……”众人惊呼。
一屋子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纷纷朝她涌过来。
容昐捂着头,瘫坐在地上,慢慢的拿开手,果真是破了皮,感觉一股液体缓缓流下。
庞晋川走前几步,容昐摆摆手,强抻着自己起来:“求您别打了!”
长汀“啊!”的一声,红了眼,举起小拳头就往庞晋川身上乱打一通,似困兽一般低吼:“打死你,打死你怀爹爹!”
庞晋川眉头突地一跳,低下头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手,按住。
容昐吓死了,连忙叫道:“小儿快过来,给娘亲吹吹。”庞晋川一放手,长汀飞奔过去,哭着捂住她的头,委屈道:“妈妈,小儿给吹走,疼疼吹走!”
容昐心底涌过一股股的暖流。
虽然这个孩子是庞晋川的儿子,但是他和庞晋川是不一样的。
庞晋川不爱她,她的小儿爱着她。
容昐按住他的手,抬头看向庞晋川,叹道:“爷,小儿是您从小抱着长大的,他年纪还小,您别和他置气。”
庞晋川沉默了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儿。
容昐蹲下身来,与长汀平视问:“小儿告诉娘亲,为什么要做坏事?”
“坏!”长汀嘟嘴:“都坏!”小嘴巴里反反复复念念叨叨就这几个字,小脸凶神恶煞还要打人。
容昐有些尴尬的看向庞晋川。
庞晋川也望着她,单薄的嘴唇抿了抿嘴,轻蔑问:“这就是你教的庞家小公子?”
呵,你又是个什么人 ?'…'你的姨太太又是什么样的人 ?'…'
容昐张张嘴,讽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强忍着咽下去。她低下头,让尖锐的指甲扣入手掌之中,轻声道:“是,都是妾身的错。小儿还小,您别怪他。”
鼻间是浓浓血腥味,闻着令她作呕。
不知是不是落胎那日见了太多的血,她好像对血有些恐惧症。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呢?
庞晋川说,他无法忍受孩子的失去,去了庄子,带回来一个姨娘。
长沣被老太太扣住,连一声娘也不愿意叫她。
她除了长汀,一无所有!
如茹除了她这个娘,和每天都喜欢摸摸她的小哥哥外,也一无所有。
所以如茹没后,她不得不把对如茹的感情寄托在长汀身上。
最后,在不知不觉中连带着如茹的那一份疼也给了长汀。
烛光昏暗,在她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柔和,她的眉眼是细腻的,温柔的,一如他印象中的样子,庞晋川对她的纤柔熟悉,对她的沉默也熟悉。
对他而言,这样的女人是乏味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乏味的女人,让他不由的嫉妒起她的小儿来。
“太太。”庞晋川沉默了许久:“小儿的事以后我会亲自处理,以后,你莫要再管。”
容昐一怔,眼睛刺痛异常,喉咙处似被人封住了声一般,浑身犹如坠入冰窟。
这是什么意思?
感觉庞晋川越过她的身边,带起一阵风,听着身后帘子打下的声音,容昐瘫软到地上,浑身没了劲儿。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太太……”
容昐扯起一个虚浮的笑容:“你们都下去吧。”
她要想一想,想一想庞晋川今晚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一想,以后长汀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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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已有些僵硬。
耳边却清晰响来走动的声音,最后一双小小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妈妈。”
容昐抬起头,看着去而复返的长汀。
长汀跪坐在她身旁,握紧拳头说:“妈妈不哭,小儿长大了打死那些欺负你的人!”
容昐哭笑不得:“你想打谁?”
长汀说:“打死姨娘。”
容昐愣了许久,叹了口气问:“如果你爹爹欺负了娘呢?”
长汀犹豫了下说:“爹爹不能打死,那长汀长大了把爹爹给娘亲关起来,不给其他姨娘看!”
容昐疲倦极了,她将小儿紧紧的搂紧怀中,用劲了她所有的力气去拥抱他。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发现长汀身上戾气重,她一直想将长汀往好路上引,可是渐渐的她却发现这个孩子越走越远。
他学会了隐瞒,在她面前做个好孩子,给她想要看的乖孩子的一面,甚至是娇气。
可是私下里,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一样的自私。
如果他要死,他就要拉着大家一起死。
长汀就是这样的孩子。
容昐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怎么这么坏?”
长汀茫然的看着妈妈,小手跩的紧紧的,红着眼珠:“小儿没有错,所有欺负妈妈的都是坏人!爹爹也是坏人,小儿是好孩子!”
正文 从此太太
昨夜一整晚混乱不堪,容昐早起回想起来,还恨不得拿块砖把自己砸晕。
长汀的话一直困扰她心头。
“唔……”容昐头疼的厉害,秋菊听到声响走上前去:“太太醒了吗?”说着撩开了墨绿色的床幔。
容昐靠在枕头上,后面陆续走上几个丫头,先是漱了口,喝了一杯牛乳,容昐才从床上爬下。
林嬷嬷指挥着众人上前服侍,容昐一一喊退,照着镜子穿上五彩通袖妆花锦鸡缎子袍儿,白绫的竖领,妆花眉子,溜金蜂,赶菊的钮扣儿。底下配上一条白碾光绢挑线,裙边是大红光素缎子。
将乌黑的长发从衣子中掏出,容昐也不让人梳了,先用热水净了脸,额头处的伤口仔细的擦干了,用刘海盖住。
林嬷嬷等人静候在一旁,见她弄好了,坐在主位上,她才上前怪道:“这些事儿本就是奴才的事儿,哪有主子亲力亲为的理儿?”
容昐还有一些没精神,喝了一口热腾腾的香茶,支吾道:“人多绕着我眼晕。小儿呢?”
从来都是一早就来请安的,今天竟然没了声音?
林嬷嬷和秋菊两人面面相觑,回道:“一早被爷叫去了。”
容昐一怔,许久:“哦。”了一声。
林嬷嬷连忙笑道:“倒是今儿个大公子来向太太请安了呢。”
长沣?
容昐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茶面,沉思了会儿道:“那叫大公子进来。”秋菊赶忙出了门,走到门口,忽被容昐叫住:“小儿被叫去多久了?那边院子里可传出什么动静没?”
林嬷嬷笑道:“倒没什么事儿,太太您不用担心,做个夜里也是话赶话,父子哪有隔夜仇?”
容昐倒不是担心庞晋川会对长汀怎么样,她担心的是长汀昨晚情急中喊出要杀庞晋川的话。
她知道,这话是假的,但小儿对他的父亲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如茹没有的时候,小儿才两岁,话才刚说麻利。除了每天问妹妹去哪儿了外,小儿嘴边经常挂的一句话就是爹爹呢?
没人敢在小儿面前乱说,但问得多了,小儿就再也没问过。
“太太?”秋菊站在原地等她吩咐,容昐回过神,这才恍然笑道:“你去吧,叫长沣进来。”
容昐走到镜台前,摸上自己的脸。
清晨的眼光从窗台撒进,给她的侧脸镶上一层金边,甚而连脸庞上细小的毛绒也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顾容昐还很年轻,才二十四,比她在现代死亡的年龄还小。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