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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珍忐忑望了一眼她,不由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听说此次平反,姚小姐的伯父,刑部尚书大立功颇大,若不是他将囚牢里的刑徒都放了出来,皇上那边未必能赢。”
“管她是金的,银的,也越不过咱们太太去,且不说太太娘家如今摆一干的世族大家中是数一数二的好,就单单她自家的堂姐如今已是皇后娘娘,就已是顶了不得了。”说到这儿,她就不肯再说了,眼中透露出许多的厌恶。
冬珍将她的话听到心里,细细琢磨了会儿,又看向床上躺着的太太,想起这几日的惊魂,没有她大家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这一想不免觉得自己是杞忧天了。
想着想着,自己也笑出声来。
……
屋外,守夜的丫鬟敲了三更了,天气越发寒了起来。
到了凌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床上忽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
冬卉正支着头靠圆桌旁迷迷糊糊歇息,忽听到动静,手一歪全部醒了过来:“太太?”她快步走上前,轻轻推她,冬珍也醒了,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
容昐难耐的紧锁眉头,浑身的酸疼难耐。
梦里,她好像被困一大片的沼泽之中,四周火红一片,烧的她浑身滚烫,就她大力想从沼泽中挣扎的时候,忽然感觉嘴上,脸上有了湿意,她努力的睁开眼,眼睛却被一阵耀眼的强光刺激的难受。
“您醒醒。”冬珍轻轻唤她,早已是喜极而泣。冬卉也绷紧了神经,一错不错的盯着容昐。
容昐猛地咳了一声,急喘的扶着胸口趴床沿,原只是咳后逐渐觉得恶心,忍不住干呕开。
两都不敢去碰她,只等着容昐把刚喝下的水都呕出来了,才敢上前扶起她,拿了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秽物。
容昐蠕动着嘴,刚开始有些迷糊,后适应了烛光,才看清眼前的。
她望着她们,迷茫的很:“这是哪儿……”才刚说几个字又大力咳喘起来。
“朱归院。”冬卉连忙脱了鞋子跑上床去替她捋背,知道她想问什么:“一家子都好。”
冬珍又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上,容昐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点了点头:“睡了多久了?”屋里点着灯,外头安静的很,原本凌乱不堪的屋子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了,她昏迷前好像见到了庞晋川。
那该是没事了吧。
冬珍放下茶梅花镂空的案桌上,替她捏了捏被角笑道:“您都睡了两天了,再不醒来,只怕爷得拔了太医们的胡子了。”太太都不知道,她昏迷的这几日,府里上空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迷茫着一股冰冷的气压下。
爷不高兴,谁能高兴的起来?
太太又这样,没劝着,众都怕自己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就立马惹得他变脸,如此过了几天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朱归院中,每天都期盼着太太能早日醒来。
若今晚再不醒,估计明日一干子的又得受罚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群太医。
“啊?”容昐抚头,还是觉得晕沉:“睡了这么久了?”
“嗯。”冬卉的声音有些颤抖。容昐回过头看她,见她眼眶发红,不由拍拍她的手,嘶哑着声儿:“这不醒来了?”只是她的双手冰凉,又没什么力气,力度小的就跟轻抚一样。
冬卉不由的有些心疼:“太太瘦了些。”
容昐莞尔,脸上笑容虽有些虚弱,但总归是醒了,她道:“补回来就是了。”说着小腹里传来一声响,冬卉跳下床:“太太怕是饿了吧。”
容昐点点头。
冬珍笑道:“那冬卉姐姐侍候太太,奴婢命通传大爷去。”说着就往外走。
容昐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转过头对冬卉笑了笑:“与说说那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眼睑下投入弧度。
冬卉目光她脸上有一瞬间的停留,又悄悄移开,这才抿着嘴回道:“来旺出去时正好碰到爷领着亲兵回来,大门外与那伙趁火打劫的贼兵相遇,爷下令头衔的一缕不杀,若不投降定斩不误。”
容昐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冬卉咬着牙,看着她的白的有些透明的侧脸,暗下心思道:“被抢去的珠宝都已经找回来了,待爷来库房找您时,您发着高烧昏了过去。后来宫里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事儿,亲自派了御医前来,诊过脉说是因为淋了雨,受了风寒,内外煎熬之下才至病虚。因您有孕,御医都不敢随意下药。”说着说着,还是道:“太太,御医说您这一胎必然得精心养着。”
“嗯。”容昐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小腹,目光平静:“还有什么吗?”
“有!”冬卉开了话匣子,笑开,露出虎牙,憨憨的:“皇上登基了,雍王兵败逃出京都。大袭爵,又被授予吏部尚书的职务,您也被封为正二品诰命夫,连,连大公子也被封了定安爵。”
“怎么封的这般厉害了?”这让容昐有些吃惊。
吏部尚书又叫作天官,专管各级官员调令,六部尚书之中首排第一,职权极大,可谓是一之下万之上。
若说庞晋川辅佐太子登基有功,可皇帝竟连长沣都封到了,这得是如何的功勋才至如此?
冬卉扶住她:“太太别急。”说着递上一杯水:“不知这话该不该与您说。”冬卉有些犹豫,可她看着容昐,她不想瞒她。
“什么事儿?”容昐问。
冬卉咬住下唇,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头往外一探去,见一都没。
才回过来坐她身旁,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大亲手手刃了雍王妃和雍王的嫡长子,尸首挂于宫门口。雍王兵败退去时想要夺回,大早就等城楼,射穿了雍王一条胳膊。”
容昐心脏猛地一跳,忽想起那日他身上闻到的浓重血腥味,不由的双臂觉得冰凉,后背冷飕飕的。
攻战攻战,攻心为上。
世皆知,雍王与雍王妃伉俪情深,二也只育养一子……庞晋川此举,干脆利落绝了雍王的后路。
但她不得不说,庞晋川此心狠手辣,处事狠厉。
她偏过头望向窗外,一轮红日正迎着朝霞冉冉升起,它的亮光染红了周遭所有云层,磅礴中浩浩荡荡的又揭开了新的一天。
“爷,太太醒了一会儿了。”冬珍的声音,厚重的帘子撂起,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庞晋川快步走开,容昐转过头沉默的看他。
“身上这般冷?怎么侍候的!”庞晋川紧皱着眉头,瞪向冬卉,冬卉立马倒退一步跪下。
他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床沿边坐下,解了系带,把身上的紫黑色貂皮斗篷披她身上。容昐这才看见他身上穿着麒麟袍,通身暗紫黑贵,腰间环的是通透白玉镶金带,饰物极其简单,就是一个朱红色香囊和一对压袍玉玦。
玉玦通体透亮,价值连城;但也比不过那一抹亮眼的朱红色。祖制朱红色非王公不得用,庞晋川终究又上了一个台阶了。
“没事。”容昐摇头。
庞晋川深深的望着她,拂开她脖子上的青丝,她越发的瘦了,脸色还这般的苍白,庞晋川忽觉得她白的跟快透明了一般,不由的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不住的低头亲吻她的馨香,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侍候的婢女纷纷低下头,偶有几个胆大的抬头看了一眼,又面红耳赤的慌忙低头。
容昐任由他抱住自己,双手想也想着搂住他的劲腰,但刚抬起,又觉得自己无处安放。
庞晋川从来不属于她,不是她的东西,她不能碰。
屋里暖和和的,透着股馨香,他走进来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婢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食物。
没有太补的东西,都是粥,各色的粥。
容昐闻到香味,小腹不由又响动了一声。
“吃什么?”庞晋川放开她,环着她的肩膀,指着各色粥问。
容昐道:“南瓜粥。”庞晋川点了点头,捏起中间一个小碗,丫鬟见此纷纷退下。
“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庞晋川还是第一次喂,当下倒有些手忙脚乱。
容昐想要自己吃,他问:“饿了?”
“嗯。”她点头,庞晋川笑笑,知道自己拖她后腿干脆把碗递给她。
容昐深吸了一口气,双腿盘床上,舀了一口放入嘴中,满满的清香爽口,让欲罢不能。
庞晋川幽深的黑眸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她,眼中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宠溺和喜爱。
他伸出大掌放碗下接住,不想南瓜粥低落沾到她睡的锦被上。
容昐吃的有些急,庞晋川看着她笑笑,直到一碗粥见底了,他才从床头抽出帕子擦掉她嘴角的渣,挽起她唇边的细发,轻声问:“吃饱了?”
“嗯。”容昐微不可查的往后退了一退。
他身上的味道极淡,却霸道的让不能忘却。
容昐觉得有些累了,身子困倦的往下滑去,庞晋川似漫不经心的说:“这孩子还好好的肚子里。”
“嗯。”容昐打了个哈欠,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庞晋川盯着她的背影许久:“容昐,不喜欢这个孩子。”她的冷淡意外的明显。
容昐的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会儿,双眸摸上还平坦的小腹,许久点了点头:“是。”
庞晋川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幽冷的目光静静的闪烁着,他阴郁的眼中尽是嘲弄:“是不喜欢他,还是不愿意替生孩子。”他问的很慢,语气中却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
容昐沉默了一会儿,庞晋川这次笑了:“顾氏,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50章 暗生情愫
随着他的一声惊斥,容昐猛地从床上坐起;盯着他。
庞晋川瞳孔微眯;幽深不见底的双眸下反射出她的倒影,他眼中她的倒影和他一样;亦是紧抿着嘴,头微微抬;有丝倔强。
“你;你还敢瞪我!”庞晋川气急;想抓住她狠狠打一顿屁股;但目光触及她纤细不能一握的小腰,还有那依旧平坦的小腹,只得按捺下火气;压低了声儿道:“你若想着你那个青梅竹马;我劝你想都别想。”他的右手紧拽住她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都能抓到她的骨头。
两人之间夹着一层棉被,容昐身上披着他的斗篷。
现在内忧外患都解决了,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容昐讽刺一笑:“这和他有什么关系?”那笑容在庞晋川眼中却是极其的碍眼,他怒道:“既然当初已经决定嫁给我,就不要后悔走了这条路。”
容昐被他这么一呵,心头就像憋着一股气似的,反问:“您在嫉妒什么?”
庞晋川双眸猛地一睁,忽的冷静了下来。
门外冬卉等人紧张的要死,都焦急的等在外头,就怕庞晋川把容昐怎么样了。
现在听得里头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心也跟着紧提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怎么的刚还好好的,又吵起来了?
若说太太平日就是个和气的人,但爷不是随意发火的,如今太太竟惹得爷大怒,可见事情不小。
冬卉急的团团转,又静听着里头没有响声,急了,一咬紧牙关,推开穿衣的洋镜门,朝着里就喊道:“太太,您叫我?”
屋外几人趁着那推开的门缝往里瞧去,只见两人都坐在床上,太太无精打采的歪在一边。
这眼下正病着呢?若折腾下去,还得了?秋香也卯足了劲儿,克服对庞晋川的恐惧想上前,这脚刚跨出两步,就听的里头一阵冰凉凉的声刺来。
“滚。”冬卉打了个哆嗦,连忙带上门,刚里头那位那脸活似阎罗王透着股煞气,生生就能吓得人半死。
“怎么样?”秋香急忙上前问,众人脸上亦是着急。
冬卉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摇摇头:“爷和太太正怄着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