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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卉撩开帘子,推醒她惊喜道:“太太,是爷。”
庞晋川骑高头大马上,骏马姿态高昂,鬃毛迎风抖擞,马蹄矫健,哒哒与马车并行。
容昐极少看他骑马,多数都是气定神闲坐轿的,她心下微微称奇,再认真细看去,只见他头戴玉冠,目光如炬,身上所穿的宝蓝色四爪蛟龙袍张牙舞爪,威风无比,只是嘴角紧抿,脸色显得有些阴暗。
见到她他才缓和下神色,问道:“容昐,得回到公府稳住局势,替守住了,知道吗?”
他神色严峻,不似平日里淡定。
容昐意识到事情严重了,靠上前问:“可是有异变?”
“嗯。”他点了点头,长话短说:“前几日,皇上召集各位阁老大臣,已经决定要下旨让雍王就藩,但昨夜却突发了高烧,至今未醒。这几日都需住太子府内,不能回府了。”
看来皇帝已经确定要让太子继位了,如此多事之秋,老皇帝的身子竟然不中用,看来朝廷上已是风起云涌,各处的势力都翻动,谁做主一朝登帝还是个未知数,若雍王就藩不成功,势必会引起兵变。
庞国公府就是一个风向标,若失了庞国公府,庞晋川就什么都不是。
这才刚过完年,就要变天了吗?
庞晋川递给她一枚玉佩:“这是当家主令,上次二叔就是用这个东西换了庞晋龙一命。需好好保管,若是出现急事,凭它阖府的都要听调遣。”
容昐紧抓住那玉佩,玉佩不大,她一手堪堪握住,可却极为温润,细看之下,正面雕的是一个庞字,背面密密麻麻不知写着什么。
马车很快就要走到集市,庞晋川看来前方一眼:“若是有急需,派来旺去太子府叫,即刻就回。”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勒马声,只听一个男音高声道:“庞大,太子爷传您即刻进宫。”
庞晋川抓住缰绳,调转马匹:“保重自己。”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扬鞭而去。
容昐扑向车窗望去,哪里还见得到他的身影?只瞧着一股子的浓烟,马蹄声嗒嗒,密密麻麻竟不知刚才有多少跟他后面,隐约看见最后几个似乎都穿着盔甲,阳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银光。
来旺却没走,骑着马守她身边:“太太,爷让小的留您身边服侍。”
容昐点了点头,许久未动,直到冬卉撩下车帘,她才靠车厢上。
来旺轻易不离庞晋川,看来,这次回庞国公府,定是困难重重了。
容昐想了又想,终于叫住喊停,冬卉不解:“太太何事?”
容昐道:“把长沣和长汀送回顾府。”
她没有法子,庞晋川与她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大家子都等着她,就是她想走也走不了。
这个时候稳住公府,就是保住庞晋川的后路,长沣和长汀还有她,母子三的命也就悬这里了。
如果因天灾祸,未能保住,那她也得给两个孩子留下一条退路。
只是腹中这孩子,能不能留得住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正文 风起云涌
马车且走且行;容昐一路都撩着帘子观察外面情况。
街道上依旧声鼎力;店铺林立;新年的气氛还;来往,车水马龙;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布铺里拉扯坯布的,沿街行踩了后跟争吵的,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容昐注意到两旁站岗的士兵却比往日多了一倍;拿着尖刀来来回回巡逻;城门处的盘查也越发详细。
节日热闹气氛下,掩盖不住的紧张气氛渐渐发酵。
容昐撩下帘子;深吸一口气,冬卉连忙问道:“太太,可是腹中疼痛?”自那天早上见红,冬卉就格外小心,如今林嬷嬷被派遣去送长沣和长汀回顾府,她身边没个老侍候,到底没那般稳妥些。
容昐她抚弄着小腹,眼中安潮涌动:“冬卉,不用担心。”
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孩子若是命大她也绝不相弃。
马车越走越远离繁华路段,最后驶入内城,容昐下了马车换了软轿直走内院。
从轿中看去,来来往往的奴仆多了许多生面孔,便是守内院的小厮也似换了一拨。
“太太,到了。”冬卉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又道:“乔姨娘外等候。”
容昐撩开帘子,乔月娥果然等外头,一见着她连忙扑上去紧紧拉住她的手,神色紧张。乔月娥要说,容昐伸手拦住她的嘴巴,四处瞧了一圈,眼神示意乔月娥跟她走。
众连忙跟上,冬卉冬珍两护她两边,提醒她注意脚下的路。
一行浩浩荡荡进来朱归院,沿途之中有几个陌生的婢子抬头看她,等容昐望去时对方又慌慌张张转过身跪地请安。
一进朱归院,容昐刚坐定,乔月娥捧着隆起的下腹跪地:“太太,这几日您和爷不,院子里处处透着古怪。”
容昐喘着粗气,冬卉递上茶,冬珍拿了几个靠垫过来垫她腰后减轻她的压力。容昐感觉小腹坠坠的,不由的深吸着轻抚,乔月娥一看她这样便明白了全部,眼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哪里古怪?”她缓了一口劲儿,问。
乔月娥的目光这才从她小腹上移开,紧张道:“府里就这几日又新添了许多丫鬟小厮,以前的有得说病了,有的说死了,还有的说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去。昨夜里屋里的门廊上的婆子突然便病了,今早就被赶出,又重新换了一个。”
守门的婆子?
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若有事要进院第一个过的便是这关。
“赶出去没?”容昐想了想问。
乔月娥面色极其难看:“赶不走,说是二夫的命令。”容昐冷冷一笑,回过头问她:“身边可有可用的?”乔月娥还没反应过来,容昐快速解释道:“若有靠得住的,就把那个新来的婆子赶走,换上的,若那婆子不肯走,就说是的意思。”
容昐语气虽不似平日温和,但听乔月娥耳中却比以往来的亲切,她顿时跟有了主心骨一样,心思也安定了不少,连忙点头应是。
“去吧,若没事晚上就不要出门了,这几日吃的注意一些。”容昐又嘱咐了几句话,乔月娥见她脸上似有倦色也不敢久留,行了万福就出来。
她刚走,容昐就叫冬灵进来。
“咱们院子里这几日可新进了什么没?”她问。
冬灵前几日并未随她去顾府,她们几个虽是庞晋川的,但现却是比任何都来的可信。
冬灵连忙道:“新来了几个小丫鬟,二夫说爷升了官,太太屋里丫鬟的配置也该比别处多才是,这样才合规矩。”
容昐靠暖垫上,案上的青烟袅袅散开散开,似把她的面容搁云烟之外,让看得不透彻。
“随意找个理由把她们都撵出去。”容昐缓缓开口,冬灵连忙点头,她又道:“再去庞府把秋香秋意几个以前身边服侍的丫鬟都接回来。”
冬灵犹豫了下,看向冬卉。
冬卉沉声道:“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刚才爷对太太的嘱托,她都看眼里,此刻府里没有谁比太太更尊贵的了。
冬灵虽不解,为何才出门一趟冬卉就对太太言听计从,可她知晓其中定是有爷的授意的,当下也不敢再拦着,连忙往外走去。
有自己的身边,容昐心才安一些。
冬珍递上牛乳把刚才的茶换下,茶水还泛着滚烫,容昐没有喝,她半眯着眼靠暖垫后,见冬珍捧碟的模样,心肝处猛地一跳,喊住:“茶留下。”
冬卉不解:“太太,茶可有问题?”
容昐打开茶碗,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道:“还记得林嬷嬷之前说过,孕中不可再用茶的事儿?”
冬卉猛地一惊,容昐已经将银簪探入茶碗之中,才触碰到热气,那银簪已现黑色,再没入水中,瞬间的功夫整个银簪从尖头处到半截全部黑的发紫。
好狠,若她只吃一口也定是立马毙命!
容昐眯着眼儿,将银簪掷到门外,冬卉扑通一声跪地:“太太,不是下的毒。”
众望着冬卉的目光复杂无比,那盏茶就是她亲手捧上的。
容昐没理她,又叫去拿了一根银簪插入牛乳之中,牛乳未曾变色。
容昐这才道:“起来,知道不是。”
若是冬卉下毒必定是下牛乳之中,因为她跟她身边多日,早已知晓她不吃茶了。
可是,这毒是千真万确下了的,是要置她于死地!
容昐问:“这茶过了几道手?”
冬卉浑身战栗,颤抖回道:“沏……沏茶的一道,从耳房送出的一道,转到,转到手里一共三道。”
好毒的心思,知她刚回府第一件事定是用茶,冬卉匆忙之间哪里会想到牛乳,定是习惯性的先拿茶,若非这孩子她也定是命丧于此了。
容昐稳住心思:“把那两抓来。”
话音才刚落,就听外头一声尖叫,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跑进来:“太太,茗香死了,茗茶要撞头被来旺爷救了下来。”
“死了!”容昐怒极,嘭的一声击案站起。来旺提着茗茶进来,她头上磕了一个血窟窿,还腾腾的冒着血,只胡乱拿了草灰塞上止了一点血,嘴巴里不知是用什么布塞住了。
来旺道:“太太,是为了不让这丫鬟咬舌自尽。”
容昐沉下心思,缓缓坐下,那血腥味冲的她有些恶心。
“知道是谁要害。”容昐轻声道,答案她心中早有了。
茗茶昏昏沉沉看她,眼中透着一股迷惑。
容昐说:“知道下毒谋害主母是何罪,想死,成全。”茗茶昂起头,冷冷一笑,冬卉气的上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们好毒的心肠!”
这样的,敢给她下毒定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容昐道:“爹是庄上的主管,娘和两个哥哥都那边,知道。”
茗茶浑身一震,嗯哼哼瞪向她,嘴巴里呜呜啊啊不停的摇头。
容昐走下来,蹲她身旁,挑起茗茶的下颚,认真的看了许久,对她道:“只要替指正是二夫和二太太要害,就放过他们。”
茗茶犹豫了下,眼中似看到一线希望,但忽想起什么,眼泪直流,大力的摇头。
容昐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抽出帕子擦干茗茶侧脸的灰尘。
“茗茶,服侍许久,也知道是什么。”容昐道。
茗茶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容昐继续说道:“既然敢做这件事,必然父兄的命都拿捏他们手中,告发了他们也是死,所以决计是不会做的,说的可有错?”
茗茶已经只剩下哭了,容昐叹了一口气:“好,放过的父兄,但是得告诉,可是二房的要谋害?”
茗茶低下头,沉默着,许久重重点头。
容昐阖下眼,起身对来旺道:“束她下去,当众打死。”
众皆是心惊,唯有茗茶跪地朝容昐拜了又拜。
待她被来旺推出去了,冬灵才敢上前问:“为何?”为何茗茶反而朝太太叩拜?
冬卉回道:“出了这事儿,她却没死。说二房岂不疑她都告诉了太太?那她父兄定是不保,太太当众打死她,也算成全了她的衷心,二来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听完她的话,冬珍已经是满心的敬畏。
她敬畏太太的心思缜密,也敬畏自己跟了这样的一个主母。
有她,好像很多事都变得没有那么难了,冬灵这才知晓为何冬卉和冬珍会对太太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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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茶,就像这深水潭中的一颗石子,投下去迅速就没了声音。
容昐让好好将她安葬了。
茗茶的死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一个下午的时间,她都排查各处的,只要遇到一些可疑的,都一律打发出去。
她不想再有死她手上。
如此下去,便出去了四五个,有她以前用的,也有新来的。
秋香秋意等回来,容昐重新安排了一下朱归院的布局。
守门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