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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边,容昐一连床上躺了两三天,长沣天天都来看她。
听说他最近都吃药,虽有时还喘,但并未发病严重。
容昐也放下心,专心看长沣和霖厚玩洋棋。
这洋棋其实就是现代的国际象棋,这副棋制作精美,棋子是清一色的玻璃所制,一边头顶是蓝色宝石镶嵌,一边是紫色宝石,底下的黑白棋盘纵横交错,也看不出是什么所制,但触手温润丝毫不感到冰凉。
看得出长沣这里天赋极高,基本是府上的小孩都玩不过他一个,顾霖厚玩着玩着就耍赖说:“姑妈,肯定是您偷偷教了大表弟!”
霖厚已经输了三次了,气性都输没了。
再看向长沣,越发的气定神闲。
或者长沣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的可能?容昐想着,笑道:“没教,是他自己领悟会的。”
她并不擅长下西洋棋。
长沣腼腆看着容昐,嘴角微微咧开一丝笑容。
林嬷嬷捧着一碗药和一叠果子进来,黄氏跟着后面进来。
顾霖厚一见到母亲,立马蹦上去:“娘。”
黄氏笑笑,对两孩子道:“都出去吧。”
几个侍候的妈子连忙带着哥儿两个退下。
黄氏走上前,就床沿边坐下,容昐闭着眼皱着眉喝药,待她放下碗了,黄氏递过漱口的水,又递了帕子给她。
容昐擦过嘴,她才捻了一颗果子塞到她嘴巴里:“吃吃看,是家庄子上摘的,三年才结果一次。”
容昐微微惊讶:“倒是稀奇。”
黄氏含笑看她,容昐咬下一口酸甜的汁水顿时溢满口腔,味道又清新又可口,三两下的功夫就吐出核。黄氏笑道:“以前来家玩时,就喜欢吃这种果子,如今大了大了,倒是口味没变。”
容昐笑笑并未言语,她时常能从黄氏的话中听出顾容昐以前过的日子是极其快乐的。
难怪嫁给庞晋川后,两个性格会不合。
黄氏又道:“本来结的就不多,但沄湖还惦记着爱吃,就叫都带回来……”她说着说着,忽闭上嘴,小心看向容昐,只见她低下眉:“嫂嫂,听说伯父给他说了一门侍郎家的嫡女,不知如何了?”
黄氏见她面色还好,这才安心道:“没成,死心眼。”
早知道如此,当初干嘛了?如今家都嫁了,还眼巴巴等着,等到了老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事儿不怪。”黄氏补充道:“他从小就认死理,爹也认死理,如今后悔也迟了,倒是觉得没主母也没什么,只是他如今都快三十的了,还没个嫡子,如此下去只怕爹和他总归有一天要吵起来。”
容昐不由叹了一口气,黄沄湖对她而言,仅是这原主最后残留心底深处的一抹悸动。
可她毕竟不是顾容昐,她对黄沄湖有的只是愧疚和叹息。
而黄沄湖爱的也不是她,顾容昐早就死了,她没有想法做什么的替身,黄沄湖心中顾容昐应该是一个无可取代的地位吧。
黄氏忽想起什么,拍手叫道:“唉,容昐,倒是有一件事要问起,为了这事儿沄湖差点与吵了起来,就问问是什么意思。”
“什么?说。”
黄氏道:“前些日子,怎么会想把秋菊送给沄湖了?”
“秋菊?”容昐不解。
黄氏急道:“可不是给忘了,看这记性。前些日子秋菊突然被府里的小厮送回府里,秋菊后来来求说把看沄湖身边没个侍候,叫把她送去给他做同房也好妾侍也好。”
容昐牙关忽有些发颤,拉住她的手问:“秋菊现呢?”
黄氏气道:“如今黄府呢,他见是送来的,又是身边侍候了多年,便给提了妾侍的身份。又担心被知道是身边的,就给她改了户籍,如今叫宝笙。”
庞晋川知道了!
容昐猛地跌坐枕上。
她终于知道为何秋菊会投靠庞晋川了!秋菊的婚事她也替她找了不少婆家,可秋菊都笑说不急,她早就应该看出秋菊心中有才是。
庞晋川不知是如何发现的,竟将她拉了过去。
如果说是这样,那庞晋川是早就知晓黄沄湖的事,可他却从未问过她这件事。
“容昐,容昐,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黄氏拍了拍她的脸。
容昐急道:“嫂嫂,能把秋菊叫回来吗?”
黄氏古怪看她:“怎么可以?都已是黄家的了,怎么?可是哪里出了错?”说着又道:“倒觉得这丫头服侍沄湖极认真,便是十个丫鬟都抵不上她细心。”
容昐头疼的很:“没,只是许久未见她,想见的很。”
庞晋川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旦夕祸福
庞晋川;简直是无孔不入。
容昐已经怀疑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送走黄氏后;容昐一屋里呆了许久;小儿来看过她,说了两句话就被顾霖厚叫走。
晚膳时;顾母叫给她送了老鸭汤来;容昐一口气吃了两碗下去,略有些化悲愤为力量的意思。
她现实抓不准庞晋川的心思,若说当时云珠之死她可以抓住质问他,那是因为这件事上本身就是庞晋川的错。她有底气。
可黄沄湖这件事上;容昐真的没把握摊牌。直接说的话;不等庞晋川开口她自己就揭的一清二楚,太被动了;再者黄沄湖和顾容昐之前也真有往事。可若不问,这件事蛑本拖癯粤瞬杂谎萌酥倍裥摹
想了想去,不能明着摊牌,还是决定从秋菊这里入手。
容昐洗了澡,换了一身绿杭绢对襟袄儿,浅黄水紬裙子盘坐床上绣香囊看书。
时值已是月上中天,屋外北风呼呼,窗台边上依稀能看见干枯树枝蜿蜒盘旋的黑影。顾府极大,容昐这里住的时间满打满算也没一个月。
今晚她有些心绪不宁,总得找些事排解。书是庞晋川带来的,多是当今较为出名的经史子集的批白。
冬珍守夜,看了她好几眼,犹豫了下,上前用银针挑着灯芯,劝道:“太太,明日再看吧,仔细伤了眼睛。”
容昐也没什么兴趣看这类书,放下,摸着小肚问她:“可有什么吃的?”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今晚肚子饿的极快。
冬珍一听她要吃东西,立马眉开眼笑:“林嬷嬷早就替太太备下了,是酒酿小丸子,加了地瓜煮的。”
“嗯,去拿来给。”容昐点头,冬珍正要往外走,忽听的外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通报的小丫鬟喊道:“爷回来了。”话音才刚落,就听到撩帘子的声音,容昐才刚起身,他就已经跨进来。
两颊微有些红,似是吃了酒了,但眸色依旧清晰明亮,看来没有醉。
一见她起床,庞晋川拉住:“卧床休息去,这里不用侍候。”话音刚落,外头冬卉几个走进来,庞晋川解了扣子,让侍候着换下衣物,对容昐道:“刚才兄长那边吃多了酒。”
容昐单手支枕上,腰上盖着一个毛毯,冬珍捧了碗进来,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酒酿的清香味。
庞晋川看了一眼,手挥道:“别下床,直接吃。”冬珍闻言端过去,汤是滚热的,丸子劲道可口,容昐吃了几口转手又没了胃口。
庞晋川这边只脱了外面的绣麒麟金边纳袄,身上披了一条貂皮斗篷直接她身旁坐下,接过她吃剩下的甜食。
容昐拦住:“别吃,吃过了。”庞晋川挑眉带笑捏住她粉嫩的小脸,笑道:“又不是没吃过。”说着已经舀了几口放嘴里,他吃的快,三两下就吃吃了精光。
屋内众见这般,连忙躬身退下,屋里又剩下两。
容昐抽出丝帕给他,庞晋川没接,就着她的手随意擦了几下,长叹了一口气倒头枕她大腿:“午后实脱不开身来看,现身子如何?”
“还好。”容昐道。
庞晋川翻过身把头靠她怀里,就小腹的位置,亲了又亲:“好孩子,少折腾娘,出来了爹疼。”
才一个月,孩子都还没成型,瞧把他乐的。
庞晋川喜怒极少形于色,可以瞧得出来他的确很喜欢这个孩子,容昐见他今晚心情不错,心底稍稍准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之前您说让秋菊回来服侍,这几天想了想,倒是可以。”说完细细打量他脸上表情。
庞晋川正玩着她腰间的系带,闻言微微一顿:“她,嫁了。”头抬也不抬,直接拉开,露出里头银白色的肚兜。
屋里热乎乎的,他还是担心她会着凉,后干脆翻起身把她抱腿上,窝进被窝里,从后面覆上大掌,来来回回轻轻的抚摸她的小腹。
“嫁了谁?”容昐被他抱得有些紧,他身上热乎乎的,跟一团火炉一样。
庞晋川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冷光:“嫂子的亲弟弟。”
要摊牌了!
容昐打了个冷战,转过身要看他,庞晋川却紧箍住她的身子,靠近她耳边,叹道:“容昐,好他没碰。”他的语气冰冷,碰出的酒气擦过她的耳畔,冷冰冰的像一条伺机的毒蛇。
“……”容昐都不知道下一句该如何接口了。
庞晋川嘘了一声:“别担心,秋菊这丫头还是很忠心的。她不会害更不会害他。”说着忽想起什么,把她扳过身,两腿就这样跨坐他大腿上。
看到她,庞晋川心下还是愉悦的很,他张开凉薄的嘴唇,直勾勾的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秋菊,她有孕了。”
容昐吓了一跳。
“黄沄湖的。”不等她开口问,庞晋川已经按住她的嘴巴继续道:“筹备过年时,可是叫秋菊来顾府送礼?”
容昐点了点头,那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儿了,本来是叫林嬷嬷去的,但公府事情太多,她也实离不了林嬷嬷,才叫秋菊去。
秋菊是顾府家生子,她还叫秋菊住一晚再回来。
庞晋川冷笑着:“好巧不巧,那天黄府也来送礼。黄沄湖晚上兄长处吃多了酒,秋菊正陪嫂子屋里说话,该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容昐耳边轰隆隆的响。
所以庞晋川拿这件事威胁秋菊,秋菊才给她换了避子汤?
容昐莫名的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庞晋川拉住她的手:“容昐,这些年欠太多。黄沄湖,不动他,可若是以后再对他有一丝的涟漪,可别怪。”
容昐有些恍惚,这让庞晋川很不满意,但下一句她的开口却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想知道她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容昐转过头:“她难道怕不会成全她?”
庞晋川目光紧紧的落她脸上:“容昐。她有了孩子,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对。以为什么是?她有她的私心。”
一晚上冲击太大了,容昐一时没回过神,庞晋川见她呆愣的模样,忽觉得有些心痒难耐。
“好好生下他,能给的都会给。”他道,一只收紧紧拽住,拽的容昐的手通红。
他曾经嫉妒过黄沄湖,但这已经都是过去,如今搂着她的是他,她怀的也是他的孩子。他不会容许任何来破坏他所极力经营的一切。
他也不会告诉容昐,黄沄湖的酒力并不差。
反正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只是,如果时局允许,他真想好好看着这个孩子出生。
至少不要这种动荡的时刻生下来就好。
庞晋川想起今晚和顾弘然的谈话,重重阖上眼,搂紧了她,窝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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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容昐醒来,庞晋川已经离开。
冬卉来说:“太子府一早就来了,叫爷过去。”
容昐没问什么,到了傍晚,来旺却来接,说让容昐回到公府。
顾母极舍不得她,容昐朝她跪了三个响头,含泪带着长沣和小儿离去。
路上马车疾驰而过,车厢内拉着帘子,有些昏暗,不知过了多久,容昐半梦半醒中间听的车厢外马车嗒嗒嗒。
冬卉撩开帘子,推醒她惊喜道:“太太,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