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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子玄微笑道:“不因他人之言乱我心。不因他人之谤而怒我心。不因他人责骂而躁我心。好好生活,不与人结怨。万事看开,心清不挂烦恼,纵使千夫所指又如何?”
这本是一句点化,张员外却感到自己被说到了痛处,心中一股怨恨之气骤生,暗道:“你这道人。说的轻巧,怎知我家中之事?我张家百年旺族,如今落得人丁一个,这是造孽太多,我也认了。但断子绝孙是小,污了祖辈之名才是大。我如何放得下?”
这般念头转过,一丝恶念涌到心头:“道人啊,非是我要害你性命,却是身不由己,你莫要怪我。要怪,便去怪那广真老道吧!”
张员外一咬牙,一手放入背后,摸上了那道门禁物“拜魂丁字儿”,轻轻走了过去,嘴上说的是请教话,一副虚心接受聆听状,心中却是暗暗念动广真道人所传咒语。
另一边,师子玄似无所闻,依旧说道:“这字是出于口,困与口。人写来,便是人囚与口中。居士,请听我一言,若是‘回’头,还可无恙,不然等到日后,你或许会有牢狱之灾,因言获罪。”
张员外听到最后,蓦地心中一跳,心神一慌,本要停住。可是那念咒的念头怎地也收不住,却将三遍咒语尽数念了去。
便在这时,张员外只觉得手中的拜魂丁字儿突然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不过一会,却又重了三分,诡异非常。
“难道这就收了那道人的魂儿?”张员外松了一口气,终于完人了广真道人交办的事。一摸背后,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
师子玄此时也停住了嘴,看着张员外,说道:“居士,我字已解完,你可满意?”
“啊?”张员外正在胡思乱想,啊了一声,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满意,满意。怎不满意?”
匆匆收了纸,说道:“多谢道长了。我这就回家去,将字金取来。”
师子玄叹息一声,说道:“我要那黄白之物有何用?居士,相见一谈,便是有缘,管那善缘恶缘。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记得。”
张员外随口敷衍道:“道长你说。”
“请尽散些家财,行善也好,积德也罢,转送亲戚也好。不然日后怕你后悔莫及啊。”
师子玄言尽于此,已说的够多。
张员外心中暗暗冷笑:“这道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还在胡言乱语。”
嘴上却恭敬道:“多谢道长赠言,那我这就回去了。”
师子玄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莫要忘了贫道之言。”
张员外事已办人,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来时忧心忡忡,去时轻轻松松。
师子玄站在楼上,看着外面匆匆上了马车的张员外,自言自语说道:“冥顽不灵,咎由自取,怪的了谁?果真是救人容易,度人难啊。”
摇摇头,说道:“果然是人劫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蹦了出来。”
沉思片刻,暗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走一趟白家。白家小姐的姻缘被人串改,只怕因由还在那白老爷身上。”
打定主意,师子玄便出了茗香苑,向白门府行去。
第六十二章门神护家宅
白家并不难找,师子玄只是随便问了两个人,便找到了白门府。
白家不愧是百年旺族,在县城城西,独占了近五十亩的地方。门前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朱门上挂着一个匾,上面写着“积善之家”。
师子玄看了一眼,暗道:“此地却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看来这白家祖辈是请了高人,又广积阴德,不然怎能富贵至此?”
心中转过念头,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接着,一个中年人打开了门,见到师子玄,却是愣了一下,接着一脸晦气的样子,赶人道:“怎么又有人来化缘了?今儿老爷没空,没功夫接待你们这些道人,赶快走吧。快走,快走!”
说完,竟连话都不等师子玄说,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师子玄愣了好半天,不由皱起了眉,暗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老爷是清河县有名的善人长者,向来谦恭守礼,怎么家中的下人这般蛮横?”
正在犹豫是不是再敲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道长,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回过头,就见一个青衣小婢撑伞站在身后,正是小丫头谷穗儿。
这小婢,见到师子玄,又是惊,又是喜。
师子玄作揖道:“谷穗儿姑娘,你好。今天前来,正是要拜见白老爷,怎知却被人挡在了门外。”
谷穗儿“哼”了一声,说道:“那是陈管家。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得了老爷的信任。这些日子,仗着老爷的信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别说道长了,昨天老爷的好友马员外来拜访,都被他给挡在了门外。”
师子玄心中一动,说道:“这陈管家,是跟白老爷从府城一起回来的吗?”
谷穗儿头,说道:“是啊。道长你怎么知道?”
师子玄若有所思,再问道:“最近这些日子,你有见到过白老爷本人吗?”
师子玄如此问,谷穗儿脸突然白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道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见我们家小姐吧。”
师子玄也想见白漱一面,头,就跟着谷穗儿去了。
白家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正门。谷穗儿带师子玄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处矮墙。
谷穗儿从树后搬了一块青石,垫在了墙根上,对师子玄招了招手,说道:“道长,你跟我进来。”
说着,踩在青石上,踮起脚尖,撑着矮墙就翻了上去。
谷穗儿动作灵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
师子玄看的直发愣,这姑娘家又挥了挥手:“道长快上来。”
师子玄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的想道:“没想到我师子玄也有翻墙入室的一天。”
应了一声,却没那般麻烦,轻身一纵,直越过了矮墙。
谷穗儿看的一阵惊叹,眼睛亮亮的说道:“道长,你好厉害。这是功夫吗?”
师子玄呵呵笑道:“不过是些轻身的功夫。与你家小姐身边那宋护卫,却是比不了。”
谷穗儿唉声叹气的说道:“莫要提宋叔了,不知怎么惹了老爷,被赶出了家门,回到大公子身边去了。”
师子玄惊讶道:“莫不是你家小姐身边,都换人了?”
谷穗儿头,说道:“差不多吧。要不是小姐拼死恳求,只怕我也要被老爷送去伺候夫人了。”
谷穗儿忽然低声道:“道长,一会你跟着我,不要被人看到。不然可就麻烦了。”
师子玄头,说道:“好。你在前面走,我自会跟着。”
谷穗儿头,就向内院走去。
这白门府,真是太大了。若不是长时间生活在这里,又没人领路,任谁第一次来,都要在里面迷路。
谷穗儿怕被人撞见,又专挑小路走,绕了不知多少个庭院。
谷穗儿低头一直走,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说道:“谷穗儿,你不在小姐身边伺候,跑这里来做什么?”
谷穗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抬起头,正看到那陈管家,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完了,这下要死人了。”谷穗儿脸吓得发白,不自然的回头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她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师子玄的影子?
“莫非道长是迷路了?”谷穗儿一阵迷糊,心却暂时放下了,对陈管家福了一福,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是陈管家啊。小姐想要沐浴,吩咐我来采些新鲜的花瓣。”
陈管家狐疑的说道:“你空着手,怎么采花?”
谷穗儿吐了吐舌头,一副“我是笨蛋”的样子,嘿嘿说道:“陈管家,你也知道,我脑袋儿自小就不灵光,老是丢三落四,这不是正要回去取个花篮嘛。”
陈管家“哼”了一声,说道:“若不是小姐极力恳求,我早就把你赶出门去了。笨手笨脚,这事都做不好,怎么伺候人?”
谷穗儿低眉顺眼道:“是,陈管家,我知道错了。”
“还不快走?”
陈管家扬起眉毛,喝斥了一声,谷穗儿如蒙大敕,飞快的离开了。
走出老远,这才停下脚步,拍着心口,直呼道:“吓死我了,险些被抓个正着。”
却听一旁一个声音轻笑道:“谷穗儿姑娘,没想到你到有几分机灵。”
谷穗儿一回头,正见师子玄站在身后,不由惊讶道:“道长。刚才你去哪了?还好没被陈管家撞见,不然你和我都要倒霉哩。”
师子玄笑道:“我见那人来了,就躲了起来。还好你机灵,没有被他发现。”
谷穗儿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得意的笑了笑。
到了白漱日常所居的院中。谷穗儿说道:“道长你先等着,我进去跟小姐说一声。”
师子玄头,在外等了不过片刻,白家小姐绣楼的门就打开了。只见那白漱姑娘提着裙摆,从上面半跑着下来,惊喜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作揖道:“见过白姑娘。之前早有约定,怎能不来?原本是要当面拜见白老爷,哪知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一听“白老爷”这三个字,白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愁容,说道:“爹爹最近越来越古怪,非但脾气变的暴躁,动不动就生气,还经常在睡梦中惊坐而起,也不知是怎么了。”
师子玄惊讶道:“竟有此事?”
白漱有些苦恼的说道:“还不仅如此呢。我听娘说,爹爹自凌阳府回来,就不与娘同房。整日把自己锁在书房,除了一日三餐,门都不出一步。而且我还听下人说,每当半夜,总是听到爹的叫喊声从里面传来,我去问过爹爹,他却什么也不说,只让我好好呆在家中,等着嫁人就是,莫要管他。”
师子玄沉思片刻,说道:“白老爷平日是仁慈长者,怎会突然性情大变?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白漱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和娘也请来了许多大夫看过,但全都被爹给赶走了,只说自己没病。”
“普通的郎中,只能看出身器鼎炉的病样。白老爷的问题恐怕不是出在身上,就算请郎中看过,又能怎样?”
师子玄想了想,说道:“白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和白老爷见上一面?”
白漱摇摇头,说道:“恐怕很难。现在别说是我,就是娘想见他一面都难。”
师子玄暗道:“若只是普通的性情大变,如何见不得人?更何况是最亲近的妻儿?”
一念转过,师子玄说道:“白漱姑娘,可否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贫道要请了神通,去试探一番。”
白漱早知道师子玄身怀异术,也不奇怪,脸色微红了一下,低声说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就去我房中吧。”
师子玄头,说道:“事急从权,只能如此了。”
跟着白漱,就上了绣楼。
这白漱姑娘的闺房,倒与寻常女儿家的闺房不同。里面摆放的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情情爱爱的话本。内中也无刺绣花针。倒是满室药香,还有许多医书。
师子玄惊讶道:“白姑娘,你还在学医?”
白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道长见笑了。我是自己瞎学的。”忽地叹了一声,说道:“自从娘那一场大病,我就有感人身生死无常。所以突发奇想想要学一些医术。若有所人,能在急难时,救得一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