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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走,众乡亲也只能跟着离开,只有那泼皮刘二,临走时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员外和广真道人一眼。
张员外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直到这些人都散了,才一把抓住广真道人的手,哀求道:“道长,我今日不是得了大善缘吗?怎地出了这等事?”
广真道人此时也是心烦意乱,但还是严肃道:“张员外,你先起来。事有非常,必有祸因。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柳书生是死在你手中,现在还是想一想如何让你脱罪吧。”
这广真道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从中摘了出去,只口不提柳书生是和他拉扯在先。
张员外此时是心慌意乱,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还请道长救我!”
广真道点点头,说道:“张员外,今天你就不要回去了,在观中住上一宿再说。”
唤来了道童,说道:“童儿,你带张员外去客房休息,好生伺候。”
道童领了命,引着张员外就去了。
此时观中也再无外人,这道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跺脚大骂道:“这群贼吏,屁大点事办不好。只知道动粗生事,这回出了人命不是!”
撒泼似的痛骂了一阵,也不知都骂在了谁人身上。
好半天,这道人才收了骂,匆匆去了偏殿。
偏殿中,里面正有个中年道人,正在从功德箱里取出善款入账。
一见到广真道人进来,起身作揖道:“观主,你来了。刚才外面吵吵闹闹,发生了什么事?”
广真道人脸色青**:“是出了事,还是麻烦事,是祸事。”
当下就说了方才之事。
这中年道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观主,为今之计,是要立刻把这事了结,万万不能让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广真道人道:“我怎么不知?只是那张员外也是老缘分,从来都不少孝敬钱,若不保他无事,日后谁还来这里敬香?”
中年道人想
了想,压低了声音道:“要保全张员外无事,那便不容易了,总得有人顶杠。”
广真道人发愁道:“虽是误杀,但怎说的清楚?哪个会愿意做替罪羊?况且有许多人在场,怎能堵住他们的嘴巴?”
中年道人道:“观主放心。这都是小事,我未来观中的时候,干的就是狱卒。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那些差役比谁都清楚。只要使够了钱,找个顶罪的人,易如反掌。”
广真道人大喜道:“如此大善。这事就交给师弟你了,只要能事人,观里的钱财,随你支取。”
中年道人连忙道:“是,定会替观主办好此事。”
这中年道人,取来一个百宝囊,别在腰间,便出观去了。
此先不表。就说那师子玄坐着青牛,一路追风赶月,到了云来山,终究是晚了一步。
师子玄一见柳朴直被乔七背在背上,心道不好,连忙拦下他,说道:“乔兄弟,柳书生这是怎么了?”
乔七与柳书生是邻居,这些日子也与师子玄熟识,一见到师子玄,顿时流泪道:“道长,你是有道高人,快救救柳书生吧!”
师子玄心中狂跳,颤声道:“你将他放下来让我看看。”
乔七连忙将柳朴直放下。
师子玄运法力与目中,一观柳朴直。只见这柳书生身上,气无进出,脸色发白,真灵早就被业力牵引,入了幽冥府。正是死的不能再死。
师子玄脸色狂变,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喃喃自语道:“死了?怎会死了?我缘中护法,怎么可能死了?难道缘法不在此世?”
关己则乱,师子玄也失了分寸。
缘法相结,不是说再轮转一世依旧可行。这其中复杂变化,扑朔迷离,就是高真圣贤,都未必能够勘破。
就在这时,那青牛突然用嘴咬着柳朴直的尸体,呜呜叫着。
旁人看在眼中,也是一阵心酸,暗道:“柳书生父母双亡,只有这头牛与他相依为命,哪想到却是老牛送了这黑发人。”
这青牛一叫,却将心神打乱的师子玄唤回了神。
师子玄一看柳朴直,暗暗咬牙道:“不管这书生是不是与我有缘护法。却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惹了麻烦,遭了死劫,我怎能见死不救?不如去幽冥府一趟,看看能不能将他真灵寻回!”
一念至此,师子玄对乔七说道:“乔家兄弟,我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僻静没人打扰的地方?”
乔七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个去处,正要说话,却被师子玄拦住,说道:“莫要说出口,随我来!”
师子玄抱起柳朴直的尸身,背在背上,又让青牛驮着乔七,施了驱风术,离了山道。
众乡亲不知这道人是要做什么,有心想追去看看,哪知这道人和青牛看着走的不快,却怎么也追不上,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各回了家,只有那泼皮刘二紧紧追在身后。
“这道人,神神秘秘,定有古怪。”这泼皮,平日好吃懒做,是个闲汉,这时倒是勤快了起来。
坐在青牛背上,乔七就觉得这一人一牛,行的飞快,旁边林景飞速倒退。
“这位道长,果然是有道之人,或许真能将柳书生的命救回来。”乔七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师子玄道:“乔家兄弟,且说是哪个地方?”
乔七连忙说道:“向东行,上了山去,有个小屋,是冬天猎人进山捕猎的居所,这个时节,绝对没有人去。”
师子玄听了,直上了山去。
到了半山腰,果然有个木屋,进了去,里面尽是灰尘,显然很久无人居住。
师子玄将柳朴直的尸身在地上放好,对乔七说道:“乔家兄弟,我也不说谎瞒你。这柳书生已经身死,真灵被业力牵引,已入了幽冥府中。但真灵一去,也只是一世完了,命数只是暂消,却未断灭。我却有一秘法,名为七星回影阵,可以将他命数再续三天。”
乔七一听,又是佩服又是欢喜道:“道长有如此大能,柳书生真是好福气!”
谁知师子玄摇摇头,说道:“哪能这么容易。这只是留了一线生机,让他还有还阳的机会。我还要过阴入幽冥一趟,寻他真灵回来。”
“乔家兄弟,这件事还要请你帮忙。”
乔七连忙道:“道长吩咐就是,我一定办妥。”
“好!请你下山去郡县买七盏灯,款式每一样都不要相同。再去一个家中供奉神仙佛菩萨尊像的人家,求来那香炉,连带里面的香灰,一并带来。”
乔七认真记下,又在口中重复了三遍,确认没记错,立刻下了山去。
等乔七离开,师子玄才从身上取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珠,掰开了柳朴直的嘴,将玉珠放入,让他含在口中。
第四十六章奉请四方护法正神
“当日出山门时,幸亏向黄蛇仙讨要了这枚定颜珠,不然三天之内,柳朴直的肉身只怕受不了地气侵袭。”
师子玄用定颜珠定住柳朴直皮囊表象,总算暂松了一口气。
当日三坛法会时,一众小仙有力的出力,有宝的献宝,还真有一些好东西。
虽然对众仙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在人间都是传世之宝。
当时师子玄看着好玩有趣,就留下了三样,一颗是定颜珠,一个是缠金绳,还有小羊脂玉净瓶。前两个都是俗宝,后一个可是好东西,可以温风化雨,自人间甘霖。
这三物日后还有用处,此先不必说。
夜静时分,乔七才推门进来,背上一个布包,怀里还有一个用红布蒙着的物件,正是师子玄提到的香炉。
这乔家郎,一身大汗,也不叫声累,将东西轻轻放下,说道:“道长,你看一看,是不是这些东西?如果还要别的,我再去买来。”
师子玄检查了一番,有些惊讶道:“好,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乔家兄弟,你回郡县的时候,店家都收摊了吧,你怎么弄到的?这个时候都关了城门,你怎么出来的?”
乔七挠挠头,嘿声道:“说来也巧,我有个连襟,做的就是灯具生意,我去赊了七盏来。这香炉是和隔壁门的茶婆婆借来的。她是个老寡妇,就一个老儿子伺候,平日吃斋念佛,香炉据说还是一个老古物。至于出城……”
乔七有些得意说道:“这城墙可挡不住俺。”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乔七平常看着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实庄稼汉,但关键时候,谁知他不会有大用处?
这也是柳书生命不该绝,命中有这么一个贵人。
平日柳书生对这乔七,也无恩义,只是偶尔帮他写几封家书。
这乔七,记得恩情,这柳书生出了事,真助上力的,却只有他一人。
正是:亲朋好友家中客,未必命里真贵人。他年登高扶摇木,许是门前乞丐儿。
师子玄略有所感,暗赞一声,说道:“乔家兄弟,我现在要跟你说的话很重要,你仔细听来,每一字每一句话都要记得!”
乔七一听,也严肃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道长你说,我一定牢记。”
“我要施术,魂识过阴寻灵。肉身暂时无人看管,受不得惊扰,不然就会立刻还阳。而阵术一起,我会点亮七星灯,以续柳书生的命,在这期间,你一定要守在外面,万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不然灯芯火一灭,我就是有真仙之能,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乔七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道长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我自然信你。”
师子玄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就让乔七出去了。
师子玄正要施法,那头青牛忽然开口道:“道长,我那时曾听道士讲过,过幽冥府,若非业力牵引,想要自去,只怕要有鬼灵引路,道长如何去?”
师子玄一听,也皱起了眉,说道:“你提醒的也是。去往幽冥府,虚下阴魂之地,没人指引,还真不好去。”
师子玄正在思索时,这青牛说道:“道长不必担心,我这双眼睛,能观通阴阳世界,道长就用我这双眼睛指路吧。”
师子玄大惊失色道:“你竟然修有这般神通?”
一眼观通界。不受迷障所阻。这是一种眼神通。这青牛竟是天生异目,有这般奇能。
师子玄断然摇头道:“不行。这岂不是至你伤残?到时候就算柳书生救回来,你这双眼睛也废掉了。你毕竟不是骨络灵通,知晓分身变化的真人,使不得。无需你的双眼指路,我也能去那幽冥府。”
青牛呜呜了两声,情真意切道:“幽冥府无边无际,寻找主人真灵,犹如大海捞针,时间不等人啊!主人救我性命,我又何惜一双眼睛?目中的眼睛没了,心里的眼睛还在。道长,还请你人全我的报恩之心。”
师子玄眼中一酸,喃喃说道:“柳书生,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这青牛,流淌下最后一滴目中泪,抬起蹄子在眼前一拍。
啪嗒!
两颗牛眼珠带着血丝,落下了地来。
青牛自戮了双目,又说道:“道长,幽冥世界不比阳世,一入其中,就会被业力牵引,危险重重。道长且割去我身上的皮,裹在身上,可保阴神无忧。”
师子玄摇摇头,说道:“这便不用,我这身道袍,是赤元阳明衣,能自由进出阴阳,你不用担心。”
青牛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一切准备妥当,师子玄也不敢再耽搁,对青牛说道:“一会我要请来四方护法正神。以免过阴时有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