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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生死,不离不弃的男人。
要知道这种事儿,一天容易,十天容易,一个月容易,一天又一天,没有尽头的数下去,就是真的不容易了。
此时的时光,并不匆匆,过得艰涩无比。
这一年的五月,就这样过去了……
翻着日历,六月也过去了……
数着心跳,已经七月底了。
年小井一直不有醒过来。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特别奇怪,有时候觉得一件也许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儿,随着时间地不停转动,不知不觉也就那么过去了。虽然时间它依旧沉重并不轻松,不过人还是有能力撑着它,渡过一分一秒。人的忍受力,绝对是无穷尽的。熬着,忍着,盼着,等着,一天二十四小时,过着过着也就那么地儿了。
两个半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在医院里接受看管和治疗的游念汐,命硬得让人不得不咬牙切齿——祸害千年在,好人命不长。年小井成了植物人,而她的身体却完全痊愈了。
只不过,出院之后的她,再也没有机会逃匿或者危害别人了。她被冷枭派人直接送到了天蝎岛的秘密基地,听说那儿有一个特制的审讯式小监狱,关押得全是一些特殊的群体,至于接下来如何审讯她,就可以预见了。
而方惟久这个人,像是突然间就凭空消失了。
不仅国内,就连宝柒托冷枭打探,在国外也没有结果回馈。
对于这个事儿,为了照顾冷枭的情绪,她又不好多得太多。一问多了,他要么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瞧,要么就是狠狠抱住她,不再多言一句。
如此,她只能等待。
等待在下一次,在某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在某一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那个男人会再给她无端端制造一个‘巧遇’,突然又再次从天而降般从她的身边儿冒出来,流里流气地挑着眉吹声儿口哨,喊一句。
“嗨,小妞儿,我们又碰上了,还真是巧啊!”
而她盼的不过就是——他活着,便好。
一转眼,宝柒怀孕已经三个月了。
大概因为最近情绪的波动太大,周益把脉说她的身体在那次暴雨感冒后,一直没有恢复得大好,总是嘱咐她要加强营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也总是轻松的笑着点头说一定。
然后,便是严格执行。
陪着小雨点儿做康复训练,时不时去医院看看小井,在家的时候,无聊了就研究研究她从来没有真正吃透过的《金篆玉函》,没有人会觉得她的日子过得不轻松。
当然,除了冷枭。
只有他知道,她心里的枷锁有多么的沉重。
有些问题一旦存在了,它就是存在了,不说破也未必就是没事儿。
他也在等,等着那个活泼开朗的宝柒又活回来。
——
——
七月底的天儿,正当热的时候。
就在七月末的最后一天,她突然接到了范铁从军总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说,小井有反应了。
有反应了?!
大惊,大喜之余,宝柒撩开了自己本来要去妇幼院做首次产检的事儿,打电话给去了部队的冷枭,告诉了他这个喜讯,自己则慌不迭地跑去了军总。
喜滋滋推开门儿的时候,年妈不在,病房里,就范铁一个人坐在床边儿上,手里拿着年小井自己写的东西,他在读给她听。
两个多月的时间,范铁整个人瘦了不少。不过不做和尚,头发留成了特种部队标准的短寸,看上去挺精神,今天的情绪更是不错。
看到宝柒进来,他还冲她乐了乐,“七七,你来得这么快?”
“急不可耐么?你说小井有反应了?”宝柒回应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坐过去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小井,雀跃的心思往下沉了又沉。
两个多月,范铁瘦了,成了植物人的小井,反常被他养得白白胖胖。
精神不错,可是和他说的有反应……两回事儿啊!
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贤夫,宝柒心里很噎,很堵,越看越是不忍卒读。
这套高干病房,几乎已经成了范铁和年小井的旧物展览室。小井出了重症监护室之后,范铁把他俩曾经同居那个房屋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旧物,一点一点地搬了过来,全部摆放在了病房里。搞得病房没有半点儿病房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一走进来,还以为进了谁温馨的小家。
一件件念旧的物件儿,让宝柒每次来看到,心里就特别难受。
瞄了她一眼,范铁握着小井的手,捏一下她的鼻子,又笑了:“小乖,七七都过来了,你还装睡呢?”末了又转向宝柒,有些得意的笑:“七七,看我把她伺养得不错吧?”
心里揪着,宝柒皱了皱眉,别开了脸。
“不是说起色么,我怎么瞧着……?”
范铁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刚才真的有反应了,难道你也不相信?七七,我告诉你,我觉得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她什么都知道的!她刚才……她刚才还脸红了!”
脸红了?!
看着小井脸红的脸,宝柒心里一叹,说,“我信!”
当然,她说的是假话。
可是,她不愿意打击开心的范铁,更不愿意去反驳他。
就当给他一个美好的想象好了。
实事上,从医院的常识来说,一个持续性植物状态的人,她任何的知觉都已经没有了,除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呼吸和营养代谢等最低一等的生命功能。她的思想,她的情感和意志已经消失。
“你真信啊?”范铁清瘦的脸,笑得化开了,“我刚才叫医生过来,他妈的竟敢不相信我。非说我看错了。他们都不相信,一个个瞧着我的样子,像在看神经病,妈的……还是七七你最了解她了。你说小井这样的女人,她又怎么会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她是那么聪明,她不管做什么事儿都是有计划的……”
“范队……”宝柒喉咙呜咽了一下,又哽住了,待他转头时,迂回的劝说:“你照顾她辛苦,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我瞧着你都瘦一圈儿了!”
鼻腔里哼了哼,范铁的语气真是轻快了不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会吧?我瞅着现在正合适,你看范爷这身段儿,多标准的男人啊!”
“是!你最帅!”宝柒也跟着他笑。
其实,她的心里也有其它人同样的顾虑,如果小井一直醒不过来,难道范队真的要选择这种差不多像殉情的方式来回报这份儿爱情么?可叹,这世间,能做到的男人有几个?
然而,作为小井的朋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小井还有一丝意识,她绝对不会允许范铁这么做的。
两个人坐在那儿,范铁对小井说了很多话,也对宝柒重复了无数次他真的看到她有反应了。不过,宝柒真的没有看到他说的现象。
大约两个小时后,冷枭过来了。
他是从红刺总部直接赶过来的,顺便给范铁带了一个空的大红封。
“诺,给你准备的。”
“好兄弟!”拍拍冷枭的胳膊,范铁一抹脸,有些叹息:“枭子,你说咱老大也真是忒不容易,总算是要结婚了!可是,他的眼睛……”
一说起邢烈火失眠了几个月未复原的眼睛,两个男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明天,又是一个‘八一建军节’了。
同时,也是邢烈火和连翘的大婚之日。
良久……
还是范铁说话了,“枭子,你说咱兄弟几个怎么都整得跟电视剧似的,人家找老婆,没多久都牵着孩儿了。咱就没有一个人顺当的。眼看咱老大苦逼了那么多年,马上要修成正果的时候,他妈的眼睛又坏掉了。说来说去,还是傻人有傻福,你看诚子那家伙,婚也结了,小久也怀上了,多得瑟啊……不对,诚子他妈的也苦逼了那么多年……我操的,谁整事儿啊!”
男人之间习惯了,说话比较粗糙。
不过,冷枭却觉得话糙理不糙。
心里觉得不容易,不过,敛着冷色的眉锋,他却不愿意承认。余光瞄了一下宝柒的小腹,语气里有一丝幸福的味道。
“黎明前的黑暗,受着吧!”
“靠,丫刺激我是不?”范铁懂他的意思,抬起头来狠瞪了他一眼,“你说那时候吧,就是不懂得珍惜,整天作啊作啊……要是早知道在今天,我孩子现在都可以打酱油了,哪轮得到你矫情啊?”
冷眸剜他一眼,冷枭抿着唇没说话。
范铁掀掀唇,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难过。
在他看来,比起他曾经一个人等待年小井的日子,现在他可以这样整天陪伴着她生活,已经是他之前没有料想过的幸福了。
瞧着他的小样儿了,冷枭抽搐了一下唇角,寻思了半天又横了他一眼,黑眸转向了宝柒,里面迸出来的,全是感叹号和问号。
“不是说,有起色了么?”
宝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范铁看了看他俩无奈的表情,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地笑。
“好吧,我再试一下给你俩看……刚才就你女人一个人在,我不好意思表演。”
不好意思?
哪儿跟哪儿啊?冷枭觉得这哥们儿走火入魔了。
指了他一下,为了展示自己的新发现,范铁神神秘秘地向两个人招手,小声儿说:“别以为我在骗你们啊,小井她真的有知觉了。现在我就试给你们看啊。不过……这个事儿……有点那啥!”
那啥……哪啥?
见他说得还言之凿凿,宝柒有些迷糊了。
难道是真的?
双目紧张的注视着范铁,她几乎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只见,范铁俯低了头,凑到一直闭着眼睛的年小井耳朵边儿上,嘴唇动着亲了亲她的耳廓,接着又在她的耳边上说了一些什么。那爱怜的动作……真不宜儿童观看,不过,为了见证奇怪,宝柒一瞬不瞬的盯着。
一秒……
二秒……
几秒后,她神奇的发现,小井略显苍白的脸蛋儿上,真的浮现起了一抹像是羞的红晕。
狠狠吸了一口气,她惊奇得不行了。
惊喜地看着范铁,她呆了呆,失声问:“范队,你给她说什么了?她为什么会突然脸红了?”
范铁‘咳’了一下,摸了摸小井的脸蛋儿,看向她的目光特别的温柔,瞄了板着脸的冷枭一下,“这个嘛,这些话外人听不得……要知道啊?问枭子去!我哥们儿懂我!”
冷冷扫他一下,冷枭拽过宝柒,睨着她又惊又喜的小模样儿。
“想听?回家说给你听去!”
见到两个男人神神秘秘的劲儿,宝柒表情僵硬了一下,突然回过神儿来了。像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她顿时领悟了范铁说的是会是哪个方面的内容。
不过,她到是没有回避,反而特别认真说。
“说不定,这也是一个办法!范队,没事儿你常和她说说……”
“……说多了,我就惨了!”范铁苦笑。
“为什么?!”宝柒有些急。
扯了她一下,冷枭目光冷敛住了,“走吧!去产检!”
他们昨天已经约好了妇幼健的一个医生,准备今天去建产检卡,顺便检查一下胎儿的情况,这是她怀孕以来首次去医院体验。如果不是这阵儿担搁,现在他们人已经在妇幼院了。
老实说,对此,宝柒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不安的。
默了默,接收到了男人的视线。
她突然懂了,脸儿也红了。
“哦。走吧……范队,你加油!”
两个多月来,她首次轻快的眨了眨眼睛,心里充满了希望。
谁说偏方不是方?只要有反应,就会有进步……
小井说不定哪一天,就醒过来了呢?
两个人离开了,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范铁默默地坐回了小井的旁边,摸着她再次变白的脸蛋儿,刚才在宝柒和冷枭的面前表现出来的淡定和轻松没有了。一脸沉重的俯低了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脑袋再次埋在了她的颈窝儿里。心里的难受,无处发泄。
“小乖,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