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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奈他何?!
在这个世界上,能欺负老子的,大多数都是亲儿子。同样的,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有哪个做老子的遇到这样的儿子会不崩溃的。
正如此时的冷老头子,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不少,瞪着眼睛青筋直冒。想不明白老冷家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这种难搞的儿子出来?
你急,他不急。你怒,他不怒。你吼,他不吼。
但是,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通通不理。
于是乎,空气凝结了。两个姓冷的男人互相对视着,一个虎视眈眈,一个云淡风轻。冷老头子瞪视着儿子,脸上全是剑拔弩张的气势——
心底,却又骇然。
要说一个人最容易流露出真实情绪来的部位当数眼睛,不管他多么的善于撒谎和掩饰,但眼波的浮动往往是最骗不了人的。然而,自恃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的冷老头子,在冷枭黑幽的眼眸里,没有发现一丝的波澜。
皱着眉头想了想,他终究无奈地挪开了视线,退让一步。
“算了算了,过大年没空可以理解,家家户户都要团年嘛。那初一呢?即便初一也不行,还有十五嘛?枭子,你总得寻个时候让我见到她人吧?要是合适就把事儿给办了,拖着算什么事?说吧,哪个时候有空?”
冷冷地扫了他爹一眼,淡定的枭爷,说出来的,仍旧是淡淡的言语,“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到。”
应付他老爹,他不反抗,不应承,只打擦边儿球的战略战术,显然是有效的。
只不过么,当着客人的面儿,冷老头子威严受到挑战,就有点儿下不来台了。尤其是在他给了儿子机会和做出退步之后,还没给点儿好脸,他哪儿想得过去?
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老头子气得额头上青筋直冒,眼神儿里火光冲天。
“……行啊,小兔嵬子,你现在还真本事了,敢忤逆你老子了?”
老头子火了,大家儿的神经都紧张了。
就连宝妞儿都心肝儿狠狠蹦哒了一下,偷瞄着二叔,替他捏了一把汗。
然而,枭爷俊朗的面上半丝动容都没有,眉头微挑,淡淡地说:
“爸,注意血压。”
说完,冷静地放下碗,像是完全游离在事态和紧张气氛之外的武林大侠。起身,向众人致意,转身,淡定地大步离开,高大挺拔的背影铿锵有力,没带走半根丝儿的云彩。
一时间,餐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叹息,有人暗笑,有些无奈,而冷老头子拧着的眉头都颤歪了,气得直磨牙。
可是,生了这样的儿子,他有什么办法?
清咳了两声儿掩饰自个儿的尴尬,然后他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儿,不得不压下满腔的怒火,转过头来,对着闵老头儿说,“看到没有?老闵,你看到没有啊?你说说,养儿子有什么用?生来就是跟他爹唱反调的。”
客套地笑了笑,闵老头子面色复杂的问:“枭子他……啥时候有人了?”
酒盅一放,冷老头子冷冷哼了一声儿,像是郁气未消地说开了。
“哎,究竟啥时候,谁知道他的啊?昨儿要不是被他大嫂给堵在房间里了,估计也是不准备告诉我的。老闵啊,怪不得以前他不太同意和小婧的事儿……哎,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又何必……”
冷老头子无疑是睿智的人。
他说这些话当然不是仅仅为了唠嗑拉家常闲扯淡,他话里面的主要的意思,其实是为了彻底断掉闵家联姻的念头。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闵婧这个女人不错,有学识,有样貌,脾气还好,能配得上他儿子的话,那么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管闵婧还能不能好好的放出来,做为一个正常的父亲,他都不可能允许冷枭再娶这样有案底的女人。
不管是对冷家,还是对冷枭,在这一点上,他都得负责。
同样的,闵婧也算是彻底失去了这个资格。
因此,他其实是故意把这件事儿给挑出来说的。
当然,浸淫官场数十年的闵老头子,除了能听懂他话里表面意思,潜在的东西也能意会得到。
一个台阶已经被堵死了,他自然也不会放弃另一个台阶。顺着冷老子的话上去,既不失礼又能让他没有法儿拒绝。
“老冷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家小婧没有这福份跟了枭子。但是,话又说回来,咱们兄弟俩几十年的情分,不管因为啥事儿,也不能断了,你说是吧?哈哈,你们家的大孙女,我瞧着丫头人不错,可得千万给我们老闵家留着啊,这孩子我喜欢,认定了啊!”
“这个……”目光闪了闪,冷老头子抿了一口酒,态度认真:“老闵,现在时代不同了,不兴父母包办,这事儿我是不反对的。但咱主要还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我做爷爷的,只能建议,不能强迫。”
“那是,那是。看他们的缘份和造化吧。不过,老冷,你不介意让我这侄子多来冷家走动走动吧?”
话到这份儿上,他是拿捏得当的。
冷老头子哈哈直笑:“老闵你说这话可是把我当外人了啊?咱哥俩是什么关系?”
两个老头子互相打着哈哈,一边儿维护着情谊,一边儿又都有所保留。而餐厅里的其余众人,每个人的脸色又各有不同,各有所想,各有猜测,不尽相同。
但是,都不好插嘴。
心思复杂的吃着饭,宝柒听着别人议论她的终身大事儿,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浅浅的,其实是,不在意。
而餐桌另一边,‘蚊子血’厚厚眼镜下的双眸里,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似若似无地向她瞄着。
————
翌日。
大年三十,中国传统的除夕节。
天寒,地冻。
这年的冬天,天似乎特别的寒冷。大雪纷飞,白茫茫落下一片,笼罩了繁华的帝都。
冷宅,庭院深深。
昨儿闵家的人来闹腾了那么一阵,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宝妞儿的心情。
因为过年了!
从六岁离开京都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离乡背景的她,这是和家人过的第一个大年,心里盈满的是兴奋,是欣喜,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感觉,这份愉快多得甚至褪去了满冬的寒意。尤其是有了那个能给她温暖怀抱的男人,现在的她,除了幸福之外,小小的心脏里,哪儿还容得上其它的情绪存在?
美啊美啊,美得她都有点儿找不到北了。
一大早起床,遵循惯例,男人已经不见了。哼着小曲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游念汐从门口进来了,喜气洋洋的脸上有着新年的好心情,招呼着她,手里还扬着一封牛皮纸袋信封。
“起来了啊,小七,这儿有你一封国外的来信。”
顿住脚步,宝柒愣了愣。
时代发展到了21世纪,书信这种玩意儿,几乎快要绝迹了。
哟喂,谁会给她写信啊?何况,还是来自国外的?
心里这么寻思着,她眉眼弯弯地就笑开了,冲游念汐咧了咧嘴,一边儿下楼,一边促狭地揶揄说自个儿,“呵呵,没有想到啊,还有国际友人给我写情书呢?”
立在原地,游念汐也笑了,等她走近,就微笑着将信递过去。
“快拿去看看。”
“嗯哪,谢谢小姨——”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有着少女独有的清脆和柔软。
虽然她并不喜欢游念汐,但是,既然人家表现得那么的友好,那么的不计前嫌,她自然也不好拉着个黑脸儿讨人厌,更何况,今儿还是过大年呢。
眉眼儿轻扬着,她翻来覆去地将信封瞧了又瞧,信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信封上没有填写对方的地址,从邮戳上的地址和时间来看,邮件是来自日本,信件到达京都的时间,就是今天。
没有去找剪子,她直接用手撕开了信封儿的边沿,一抽出来——
目光一凝。
呦,竟然是一张明信片。
这个明信片儿上面的字体是机打的,公公正正地写着一行宋体字:“亲爱的宝妹妹,过年好。好久不见了,寄上点儿小礼物,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哟,有缘还能再会呢——想着你的寻。”
想着你的寻?
身上的汗毛立了立,宝柒被这几个字儿给肉麻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几乎就在‘寻’字儿一入眼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顿时就条件反射地映上了那个邪魅俊美的男人,还有他脸上大大的蛤蟆镜,以及总是特别张扬的笑容。
礼物,小礼物?!
下一秒,她伸手又往信封里掏了掏。
里面儿还果真有个东西,硬硬的,圆圆的,她立马用手指将它捏了出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没有把它给掉到地上去。
娘也,竟然是一颗子弹——
不对,更准确点儿说,是一颗火药去空的子弹壳儿。
他这是什么意思?
给她寄来一张明信片,写着几句暧昧的话,又附上一颗没有火药的子弹壳儿,到底想说什么?
调戏,威胁,恐吓?!
到底他的目的是哪一样?
“小七,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看,谁……”站在她旁边的游念汐,担心地看着她,小声想问谁来的信,可是话到这儿又顿住了,像是又怕她说自己多管闲事。
被她的话拉回神来,宝柒掩饰地牵了牵角笑着,随后就将子弹和明信片一起给塞了回去,故意将眉头扬起,一脸得意地笑。
“哎,没啥事儿。就是咱们学校有一个追求我的男生,出国了,神不戳戳的还学什么古人,千里送锦书,送定情信物呢,有病不是?”
游念汐轻轻笑了声,眉目间很是小心:“呵呵……”
“呵呵……”
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宝柒也只能‘呵呵’一声应付着,就结束了和她的话题,绕过她就准备上楼把东西放起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一旦心里膈应上了,不管怎么转圜,要说完全不介意,绝对是做不到的。
对于宝柒来说,不管游念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让她打心眼儿里真正的接受她,估计会很难。
不过刚走了几步,背后就传来宝镶玉的声音,将游念汐没有问出口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小七,谁来的信?”
心里跳了跳,宝柒老老实实的站定,转过身看着她。
本来这事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是,一说到寻少的事儿,就扯得有点儿远了,说不定又要扯上她和二叔的关系,所以,她不能让老妈知道。
可人都站在跟前儿了……
在精明的宝妈面前,她当然不会做出藏信,撕信,或者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信给吃到肚子里去的遮掩行为。额,不仅行不通,再说,子弹也是吃不下去的。
想了又想,她只能垂下眼皮儿,讷讷地说:“妈,私人信件啊,这可是我的*。”
“*?”狐疑地看着她,宝妈皱了皱眉。
要不是因为有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表,她指定二话不说上前就把信从她手里拿过来了。
然而,现在……
她微微凝目,望着自个儿的漂亮闺女,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嘱咐道:“小七,你年龄还小,18岁正是脑袋容易犯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被外面那些不着调的男人,用几句花言巧语就给骗了,眼珠子擦亮点儿。”
歪了歪嘴,宝妞儿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态度还会这么友善。
于是,浅浅地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她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妈。”
“唉,知道,知道,不省心的孩子。赶紧先去吃饭。”
“哦。”
小心翼翼的拿着信,宝柒垂了垂眼皮子,收回了先把信拿上楼的心思,往餐厅走了过去。而宝女士皱着眉头目光一直尾随着她。那眼神儿,像一个牛逼女侦探,瞧得她头皮发麻,心里发憷。
大年三十儿的冷宅,和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热闹,喜气,融洽,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尤其是院子里,被冷可心燃放爆竹弄出了一地红红的纸屑,一会儿‘噼啪’一声,更是为过年贴上了标签。
然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