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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温暖怀抱
楼梯道内气氛安静。
回身望到厨房，佩恩正在收拾残局。
在门口站了约莫快一刻钟，才抬起手，缓缓地扣了扣那扇紧掩的门。
没有动静。
纪溯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手也已经抬起到适当的高度，面前紧掩的门忽的就被打开。
面前的人头发湿湿漉漉，显然是刚冲了澡。
努力想去分辨他的表情，却看不到其他。
“怎么了？”还是面前的人打破了沉寂。
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一句你没事吗？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洛修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有事，也不可能这样轻易和盘而出。
摇摇头，朝他身后的房间望了望，“可以进来坐坐吗？”
似乎没有想到纪溯会这样说，也许也只是需要几秒钟来回想下纪溯所说的话，停顿片刻，洛修侧身，并没有说话，但行动却已经明显。
纪溯本以为他会拒绝，毕竟他今天的心情不可观，只是看到洛修竟给她让了路，心里还是小小地雀跃了一把，跟着他进门，轻轻把门掩上。
房间简洁明了，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以至于原本出现不多的照片却成了房间中唯一的装饰品。
照片上永远只是一个女人。
——一个，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人。
虽然只是照片，只是女人唇角带着的笑，却也显得空洞。
她并不开心。
猛然抬头，却对上洛修回身过来望进她眼底的视线。
一瞬间冲击进眼底的相似让她怔楞许久，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没有猜错的话，照片上的人，应当是他的母亲。
只是，又似乎并不那么像。
视线再次落到照片上女人美丽夺目的容颜之上，亚麻色长发却与另一个人相互贴实而合，较之洛修，也许亚瑟同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更过于相像。
修长指尖顺着她的视线游弋而上相框，指尖留恋，却又快速离开收手。
“你的母亲。”
并非疑问，只是纪溯在说出口时也只觉语调沉闷，她知道他的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也大概知晓他的母亲对他的影响，话才出口，方知失言
对面的人也只轻声回应，“恩。”
不能忍受这样低抑气氛，纪溯轻松一笑，“很美。”
回应她的，仍旧是细微的一句轻恩。
这样尴尬的氛围让纪溯有种做错决定了的感觉，可是想到他的落寞，却又不忍放任。
既然第一句话就错了，干脆就错下去吧。况且他在房间放了这么多他的母亲的照片，其实说到底，他不过是矛盾。
再看了那照片一眼，轻声开口。
“洛修，你太在意过去。”
不曾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深邃的眼目光尽头，摄住面前瘦弱身影。
原本不喜与别人谈及他的那些曾经，只是视线所到，恬淡安静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关切情绪，叫他忍不住内心一动。
竟然没有一直而来的抵触。
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太过在意。
因为在意，才会照着他的母亲所理想希望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这些他明白，只是往日在别人口中令他反感的话到了她嘴中，却并不如往日那样抵触了。
敛了神色，他的语气飘渺起来。
“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我的母亲会这样区别对待，我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却仍旧得不到认可。”触及从前记忆的事情，他从来不愿多说，却在此刻，轻易吐露。
纪溯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解，他明白她应该是在想些何时的话语安慰开解，只是不解真相的她，又怎么能够明白？
背过身，眼睛的余光也再看不到摆设在上的相片，他微微闭眼。
“某一日的偶然，这个困惑我很久的疑惑终于解开。”
“什么？”
洛修突然地停顿，纪溯被他的话语调动，不由追声道。
“最爱的人与最怨恨的人，他们的孩子，怎么能够不区别对待？”
原本纪溯只一味地想到洛修的母亲也许不过有苦衷，只是洛修的这句话，一下信息量过大，让纪溯忽然有些晃不过神，理清思绪再去猜测的时候，竟然是震惊到只能呆滞地望着身前背过身的挺拔身形，再说不出半句开脱的话。
在纪溯找到自己声音的时候，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既然不喜欢你的父亲，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徒添悲伤……
纪溯说话间不经意地朝他走了几步，因此几步的距离，已能近距离地看到他眼中的神色。
其实那句话，问不问，结果她大概都已经能够猜到。
回头再看那照片中女人空洞的笑容，纪溯心口微微一酸。
也许并不能怪她，她不过执着自己的爱恨，目光一抬，洛修落寞的身形又映进了眼。只是，她不该这样折磨无辜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忘了，洛修也是她的孩子。
这么希望，得到她认可的她的孩子。
只是这样的遗憾，再也弥补不回来。
他的母亲已逝，而他的伤痛，左固右缚，回忆早已根深蒂固。
“亚瑟知道吗？”
纪溯猜想，亚瑟也许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对待洛修，才会步步紧逼。
洛修却摇头，话语坚定，“他不知道。”顿了顿，“只有我跟父亲。”
纪溯一时又是僵滞。
洛修的父亲竟然知道？可是，他竟然还任由亚瑟这样嚣张跋扈，明目张胆地，威胁洛修的地位。
也许是明白纪溯在想些什么，洛修沉了语气，“将母亲禁锢在身边已经让他愧疚一生，只是离不开，就只能纵容罢了。”
说完回过头来看纪溯，他的表情并不算严肃，只是却比往常纪溯所看到的他的表情更为之冷淡。
模模糊糊地已能了解到了大概。
心头微微一阵怜悯的痛。
只是因为他们的爱恨，就要牵扯一个孩子天真纯净的童年，佩恩说过什么？洛修不善表达，却还这样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只是却发现那样一个事实，他要怎么隐忍，才能一路埋在心底，却还这样强烈地坚持他母亲在世时留下的话语。这样执意地，要将原本属于他的地位，拱手相让于一个那样身份的弟弟。
纪溯伸出手。
指尖细腻白皙，也尚修长。
洛修不解地朝那双伸到面前的手望了望，又抬眼去看纪溯。
只是原本还在几步开外的人忽的带动周身一阵风，呼地扑进他怀中，突如其来的细腻温暖，让他一时怔神，周身是她和暖香谧的气息，一时之间，连呼吸都瞬间一滞。
不知她为什么扑身而来，怀中却已经传来了她轻微的声音，带着几分开脱的调侃，“像不像你母亲抱你的感觉？”
随着她这句话，纪溯察觉到臂弯环着的身体微微一僵。
良久，他向来清冷的声音响起在头顶，“我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抱过我。”
这一回，是纪溯的手微微僵了僵，只是很快，那原本只微圈在他腰间的手收了力道，箍紧了他。
“洛修，你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你不欠亚瑟什么，你的母亲对你说过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她知道她的话说的自私，只是从来不曾好好对待洛修的他的母亲，又凭什么要让他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束缚自己。
许久没有洛修的声音，纪溯知道自己说了并不该由她说出口的话，只是仍旧执拗。
头顶却兀地覆上一阵温热，紧接着原本空荡的身侧也包裹了同样的气息。
洛修伸手环住了扑进怀中的瘦小身体，微微俯身，下颚便搁在了纪溯的头顶。
就像……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加之在她的身上汲取温暖，但纪溯却并没有感受到自肩头传来的沉重感。
“很……温暖。”嗓音是纪溯从未听过的低沉，随着轻微一声，泛散在头顶，带着眷恋。
他也曾期望过母亲温柔慈爱的怀抱，猜测过那一个怀抱的温暖，只是年月长久，除却在见到亚瑟时面上露出的疼惜笑容，看着那个离自己距离长远展手等待亚瑟扑进怀抱的动作。
只是，什么都没有。
甚至于，吝啬到连笑容都不愿施舍。
不明真相时候的他，只在困惑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而终于了然后的某一天，他也终于不再奢望。
下意识地将怀中温软扣紧了几分。
却察觉到那双扣在腰间的手一松，退回到他身前，撑着他，离开了他的怀抱。
纪溯原本并没有做多想法，只是在洛修加重力道之时，脑中原本模糊的意识突然清明。
她怎么居然忘了，眼前的人根本不需要她多余的安慰，埃菲纳也许只是用错了担忧的方式，她现在算是什么？趁虚而入？
对于埃菲纳都这样冷淡的洛修，突然就这样回应了她的拥抱，被一阵强烈的心虚充斥，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就急急地冲出了房间。
只是如果纪溯能够最后抬眼再看洛修，就能看到他眸中的不解与刺痛，还有被突然抛开的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呃…窝决定保持沉默…
、Chapter 34 摇摆悸动
洛修独自在原地怔愣了很久，直到发梢一滴滑落的水珠滴落进脖颈，沿着锁骨一路向下。
才抬手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怀抱。
什么意思呢，给了他温暖，却又要突然抽身离去。
安慰自己，也许不过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
只是，普斯曼这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又有什么事情是急得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要急匆匆地撤离他，连眼神示意的空隙都没有呢。
房门纪溯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带上，洛修没有犹豫地，也跟着出了房门。
佩恩正抱着一盆盆栽从楼道间走出来。
正巧看到洛修抬起的手正准备叩响纪溯的房门，清了清嗓，朝那个挺拔的身形喊，“帝军长，您要找纪溯小姐吗？”
洛修举在半空的手没来得及扣下去，收回手，转身去看她。
原本洛修就因为今天埃菲纳的话低郁很久，连晚餐也是草草地用完就回了房间，佩恩虽先前表现地平静，但单独面对洛修这样的气场，却仍旧还是缩了缩脖子。
指指洛修正要敲的那扇门，“纪溯小姐刚才出门了，走得好急呢，连问她去哪里都没有回答我。”
还没来得及看洛修的表情，面前的人也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普斯曼她根本不熟悉，天已经很晚，她这样单独出门，怎么都不能让他放心。
况且普斯曼的道路并不是那样好认，洛修这才意识过来自己竟然没有提前给纪溯准备一些普斯曼的货币，这样连路上打车，都是困难。
之前是……因为觉得自己一直会在她身边，为她引好路，才会突然就大意了。
普斯曼的街道每处都会有机器人执警，纪溯完全没有身份证明，如果突然被街头的执警拦下，不知道会不会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更放不下心中的担忧。
佩恩下到楼下的时候，看到的是没有被关上的大门在孤零地摇摆。
纪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只是当反应过来，已经身处普斯曼银光锃亮的城市中央，不远处还有车流在空中车道行驶，繁华又空迷。
喘了几口因为跑得太急没匀匀的气，却发现自己这一跑真是跑得莫名其妙。
明明只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不过是安慰，她却将自己的立场想得复杂。
果然心怀不轨，才会做贼心虚。
仰头望了望天空，纪溯勾着嘴角牵强而笑，心怀不轨啊……
等到收回视线，却不知何时面前却立了两个身材拔长健硕的机器人。
身材与真人无差，脸上的金属外壳却明明白白地昭示着他们的身份，面容严肃。
这两个机器人，此刻一动不动地站在纪溯面前，投出全息。
全息页面之上是他们的身份认证，几秒之后，他们就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位小姐，请您配合我们出示身份证明。”
纪溯先是愣了愣，但马上反应过来。
就像盘查身份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