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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世界存在吗?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那里意味着什么?除了恐惧、思念,一钱不值。如果真的破除了迷信,那么就连那两种感情也消失了。”
他苦苦思索着,不知为什么,他非常不安,似乎局势要脱离他的控制,虽然他在这几天前还认为自己是最强大的。“唉,听天由命吧。”他拉起毛巾被,遮住全身,准备一觉睡到天亮。
天气不错,真的不错。夏天正在走向后半部分,风已经有些凉意,天更加纯净,闪出明亮的光。太阳高高悬起,四射的光芒柔和了许多。云依然是夏天厚厚的白云,但离地面高了许多。这样的天气可以让人的心情舒畅,呼吸也畅快了许多。这似乎预示着为难古洛很久的案子有了转机。
“这是第一座铁路桥。”胡亮看着反光镜中舒适地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古洛说。
“不是这座,离夜市远了些。”古洛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论起熟悉交通道路,他远远不是胡亮的对手。
“我估计是下一个。”胡亮说着,深深地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果然是第二座桥。这是一座南北走向的桥,桥下面是东西走向的马路。姬红雨家在桥的西边,夜市也在那边。古洛和胡亮只模拟地走了一次,就估计这里应该是简万库的犯罪现场。
“车应该是从西边来的,往西开。”古洛说。
但由于姬红雨被简万库带出来时,处于昏迷状态,在到达桥之前,她是不会知道拐过弯没有的。而这里道路四通八达,很难确定简万库房子的大体方位。
“这可像大海捞针了。”
“如果搞什么排查,确实如此,但我们要想个简单些的办法。”古洛说。
“什么办法?”胡亮问道。
“你还记得简万库挪用了公司多少公款吗?”
“一千多万。”
“准确点儿。”
“一千三百四十万。”
“对,可公安部门连同他的总公司又找到了多少呢?”
“有三百二十万没有找到。”
“人们认为他挥霍掉了。但这钱是他不久前才贪污的,他怎么挥霍呢?他有金卡,吃喝玩乐足够了……”
“你是说他买房了?”胡亮问道。
“对,我想是这样。三百二十万或者至少三百万,能买什么房子呢?在咱们这里可以买一套带花园的别墅或小楼了。咱们去问问主管房地产的部门,看这附近有没有别墅或豪华住宅。”
“不用问他们。往左边一拐,就是有名的‘小巴黎’小区,全市最有名的富人小区。那里面都是一座座独立的二层楼,每座楼都有个花园。”胡亮看到古洛诧异的眼神,就解释道,“我不是正要买房嘛。”
简万库这个农村出生长大的孩子,从来对城里人没有好感。他一直认为城里人是些寄生虫,靠贪污(他在死前也坚持说,城里人都是贪污犯)过着富裕的生活,有百货商场,有公园,有如花似玉的女人,有楼房住,而他却在臭气熏天的乡下度过人生最美好的时期。而现在他要追回这青春的损失,找回没有享受过的一切,战胜那些懦弱、神经病一样的城里人,这个宏大的心愿终于在犯罪中实现了。不论是谁,只要走进他的这座豪宅都会承认这一点,并且会眼睛发红,悲叹自己的无能。当然这些人里要除去年长的古洛和年轻的胡亮。
即使如此,胡亮还是说了一句:“这小子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他站在铺着羊毛地毯、八十平方米的客厅中央,看着背投电视说。
“怎么办?”一起来的一个年轻刑警请示着胡亮。
“搜!凡是可疑的东西都交到我这里来。”胡亮喊道,但他心里也不知道要搜什么,或者能搜到什么。
古洛却没有去搜寻那些珍宝、古玩和贵重的东西,他走到电话机旁,看了一眼。这是台仿西洋的旧式电话机,镀着闪亮的金色。“都是那些电影、电视剧让这个土包子开花了。”古洛一边在心里嘲讽着,一边拿起电话机,听筒里嗡嗡响着。在话筒手柄的内侧,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数字。“这可能是这部电话的号码。”古洛不由得心中暗喜,他要找的就是这个。
刑警们的搜查结束了,除了找到简万库这处房产的房产证外,其他的都令胡亮沮丧到了极点。“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胡亮将房产证掷到了茶几上。
“到电话局查查这个号码,简万库死前的几天给哪里打过电话。”古洛把抄在一张小纸条上的号码给了胡亮。
如果这件事暴露了,就全都完了。他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没有办法。是的,他曾经想抗争,但他知道那是无用的,他远不是外人眼里所见的那么强大。人总是有几副面孔,或者说,有若干假面具,因场合不同,戴着的面具也不同。像唱京剧一样,有时要演黑脸包公,有时要演勇猛的窦尔敦,有时还要演小生。这是让人很劳累的一件事,但人们都在这样做,就是农民、小市民也都要这样做,何况是他。因此,当他脱去在公共场合上的威严的面具,戴上另一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怜。“我算什么呀?”而且又是那么无力。
但这次他真的想反对过,因为事情太大了,大到连那些经过真正大世面的人听到后都要为之色变。“就这一次了,就这一次了。”他在内心呼喊着,给自己打气,增强信心,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住,像多米诺骨牌。所以,光是给自己打气是不够的,要想办法控制局势。想到这里,他沉下了心,开始仔细思考起来,理性似乎在慢慢地复苏,但杀机也同时浮现出来。“实在没办法,就得……”这样凶狠的想法吓着了他,他急忙四下看看,同时回想着他是否在深入思考时无意识地将这种想法说了出来。“太可怕了,要是泄漏出去……”他浑身冒着冷汗,倒在了床上,他真想大哭一场。
线索从来是不会运动的,它就躺在那里,躺在一大堆东西中,不用任何保护色,它天生就是隐蔽自己的专家。你的眼睛在那些东西上无数次地掠过,但它却隐藏在深处,有时你就是看见它,也不过是眼光滑过。是的,是滑过,这是个恰当的形容。如果情况没有改变的话,这个案子就会被搁置起来。古洛在这桩奇异的案件中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案子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却让你无处下手来找出其中的破绽,就是说,真正的线索不知在何处隐蔽着,没有它,就像爆破碉堡一样,没有地方放炸药。现在古洛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
“看这个号码!”胡亮说,“这是兴隆县的,打了好几个,在简万库死前的几天里还打过。但在简万库的手机和他常住的家里的电话记录中都没有这个电话,看样子这个人和简万库的关系不一般。”
“在他死前的那天打过吗?”古洛问道。
“没有,最后一次电话是他死亡前三天的晚上十一点打来的。”
“嗯。给这个电话打一个电话,看是什么人的。”古洛说。
“我正要这样做,不过,先要问问您的意见。”胡亮笑着说。
“这我相信,如果连这你都想不到,那就趁早辞职吧。”古洛也笑着说。
不过,事情像古洛在许多案子中遇到的一样,没有那么顺利。这个电话没有人接,胡亮打了好几次。
“我问问那里的公安局,让他们查查这个电话主人是谁。”胡亮对古洛说。古洛点点头。
结果很快就来了,让古洛和胡亮都吃了一惊。电话的主人是个老公安,已经退休了,他是简万库的舅舅。
“他人在吗?”胡亮用的是手提方式,为的是让古洛能听见。
“不在。前些日子出去了,说是去海南疗养。”
“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我们可以问问,但希望很小。他老婆前几年就死了,有一个孩子,因为婚姻问题,和家里闹翻出走了,现在也不知下落。他经常出门,临走时就和邻居打个招呼,说万一有什么事帮他办办,但从来也不留地址。”
“他有手机吗?”
“没听说有,至少没有见过。”对方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兼管人事,很了解公安局过去和现在的干警情况。
“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详细日期能查到吗?”
“不用查。他走的那天我在长途汽车站碰见他了,是上个月的十五号。”“十五号?”古洛不由得反问了一句,其实他听得很清楚。
“对。”对方的回答更是肯定。
“那是几点钟?”
“早上八点。”
“嗯。”古洛放下了电话。时间,这是个很古怪的东西。物理学说它是不可逆的,每个人都要按照规定的时间生活。每个人也有私人的时间,尽头就是死亡。这规定的时间和私人时间的结合才使得我们可以有秩序地存在。前者据说是马克思的发明,是他在近代社会里看到了时间的重要性,看到了真正主宰人们生产和生活的时间。不过,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时间已经司空见惯,没有谁去刻意注意它,或许是有意识地躲避对它的计算,因为死亡是最令人恐惧的。就像人们不注意语言一样,哲学家却在那里面发现了真理。古洛听到的十五号,对不是这天生日或有什么纪念的人来说是那么普通,完全可以让它从身边走过,无声无息地在劳动和睡梦中流逝过去。但这对古洛来说,却犹如一声霹雳,震醒了他迷茫的思维。
“让我们看看这张地图。”古洛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向上竖起,抬着头走到胡亮办公室墙壁上的全省地图前面。他看了一会儿,问胡亮道:“有没有全省的火车和长途汽车的时刻表?”
“有。”胡亮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时刻表。古洛仔细看了后,又回头看着地图说:“瞧,我们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具无名尸体裤脚里掉的车票是化民县的,我们就以为这人是化民县的居民,但其实不然。你看,如果从兴隆县来咱们这里没有直达的列车,必须先坐长途汽车到化民县换乘火车……”
“你是说,那死人可能是简万库的舅舅?”胡亮问道。
“不能肯定,但我认为也许这个死人和本案有关。你看,这人乘坐的是十五日的列车,是慢车。我当时就纳闷,看这人的穿戴和身体情况,不像是个穷人,可他为什么要坐慢车呢?现在可以解释了——兴隆县公安局副局长是八点在长途汽车站见到的他,看时刻表,从兴隆去化民县的汽车,上午只有两趟,一趟是八点半的,一趟是十一点的。他坐的是八点半的,到化民县的时间是下午两点,从化民县到这里有路过的特快和快车,但特快是半夜的,快车是上午九点路过,他可能是为了赶时间,或者快车的票不好买,就坐了下午三点的慢车。有车票为证。”
“噢,如果真是简万库的舅舅,这案子可就太有意思了。”胡亮说。
“是啊,是很有意思,但这不过是我们的猜测。再和兴隆县公安局联系,让他们提供这人在海南更详细的线索,然后请海南帮忙找找这个人。如果没有,那就是说,他没有去海南,而是来了我们这里。噢,还有,让他的孩子来,认认尸体。同时,从医院里找找他的病历,看他身体上有没有特殊的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