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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忍下将她拎起来吃饭的冲动,霍川阖目,日后一定要好好喂着,一定。
*
梦里举目四望,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物,众生百态,唯独没有他最想见的一人。
霍川惊醒,怀中空无一物,床榻上并无宋瑜踪影。他霍地坐起,哑声唤来下人,“少夫人呢?”
丫鬟恭恭敬敬地答:“少夫人在偏房睡着。”
一颗心重新放回肚子里,霍川问了时辰,披上外衣由丫鬟带往偏房。夜里宋瑜忍不住干呕,不想打扰霍川,便在偏房下榻,清晨忘了回去。直到察觉她切切实实存在,霍川才有如失而复得,将她揽在怀中。
宋瑜惘惘的,尚未清醒过来,睁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小声解释:“你白天累得很,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她这样懂事,益发教他不能放手。霍川偏头在她脸颊上咬一口,“我今日不外出。”说罢正色,面容严肃,“以后不得再睡此处。”
宋瑜注意力全在他上半句话中,眸子赫然晶亮,熠熠生辉,“当真?”
亲眼看着霍川颔首,她低头勾住他的小指头,孩子气地盖上印章,“太好了。”
总算有跟他说话的机会,这些天肚子里的变化,宋瑜都想一一说给他听。她越来越依赖霍川,明知道不是好事,仍旧没法改正。大约跟孩子有关系,过去这一阵儿就好了,如是一想,心安理得许多。
霍川听的分外耐心,足足两个时辰,抱着她一动未动。
若不是到了吃饭时间,宋瑜定然会一直说下去,“我好像变得唠叨了。”
霍川挑唇笑道:“是有一些。”
不过没什么不好,只要对他一人唠叨足矣。
宋瑜仍旧吃不进去饭,但因霍川在身旁,被他硬逼着吃了两碗鸡粥,肚子撑得鼓鼓。丫鬟婆子见了都十分高兴,有世子在果真有办法,少夫人连害喜的次数都少了。
此后几日宋瑜心情都很好,盖因霍川每日晚归都会差人递来口信,并勒令她好好吃饭。
天气愈发清冷,屋里开始燃起炉子,身上衣裳也换做秋装。宋瑜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去探看了陈琴音一次。两人在一起总有许多话说,宋瑜现下十分能体谅她,可谓惺惺相惜。有疑惑的地方便向她询问,陈琴音比她多了几个月经验,总是没有错的。
她跟陈琴音来往密切,以至于霍菁菁都有些吃醋,“阿瑜都不跟我说话了。”
宋瑜为此反省了一回,此后照旧前往音缈阁。今日去那儿,恰逢陆氏也在,一时间气氛很有些尴尬。宋瑜坐蓐针毡,想了无数种开脱的由头。
陈琴音看出她的窘迫,为她说话:“弟妹身体不宜久坐,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瑜登时无限感激,正欲起身同陆氏辞别,便见她不着痕迹地往这边睃了眼,“先别着急走,我有话问你。”
宋瑜无可奈何,只得重新坐下,“母亲请讲。”
静了许久,陆氏复又开口,“四王近日要前往苏州府,霍川可否跟你说起何时动身?”
宋瑜只觉得脑子一翁,手指握紧了云纹扶手,“母亲说什么?”
她惊诧的模样不似有假,看来霍川是真没跟她提过此事。陆氏旋即挑唇讥诮,“真是一个个都是傻子,他非要同那没本事的四王混在一块儿,你却丝毫不知情。圣人旨意早已下来,估摸就在这两日。”
近年苏州府贪污一事愈加严重,朝廷上拨下来赈灾的银两,逐层扣除下来,百姓只能分到几个铜板。圣人得知此事,震怒非常,势要将此事查个究竟。此事牵连的官员多,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愿意接管。旁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唯有四王主动接管,难怪被说成傻子。
若是做得好了,再好不过。若是做得不好,圣人迁怒不止,连底下官员都对他怀恨在心,得不偿失。
里头内情宋瑜不知,她只知道霍川要出远门。苏州府距离永安城千里远,来回水路要走一个月,再加上路途耽搁……宋瑜掰着手指头数,他们要有好几个月不能见面。
☆、第83章 双生儿
浑浑噩噩的回答忘机庭,连丫鬟问她话也恍若未闻。宋瑜从音缈阁回来便是这副木讷模样;呆愣愣地坐在熏炉前;看着香烟袅袅蒸腾而出。可把澹衫吓坏了;方才是霞衣跟着她出去的;不过才一会儿光景,怎的就成了这副模样?
连忙把霞衣拉到一旁询问;待到得知实情后才恍然大悟,旋即又是惆怅。
世子要出远门了,并非不行……而是;姑娘如今正是要紧时候;一定舍不得分离。偏偏还要离开两个月恁久;教人怎么忍受得住?
何况此事世子只字未提;姑娘还是从侯夫人口中得知;可想而知;打击颇大。澹衫体谅她心情;便没让人上前打扰,给她披了件藕色绣金褙子挡风,“这儿正是风口,姑娘到里头坐着吧,当心着凉了。”
宋瑜恍惚掀睫,仿佛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白嫩粉嫩的手指头攒紧衣缘,“我想一个人。”
言下之意便是请你离开,澹衫无言以对,无奈劝哄不动,唯有走到一旁阖上窗户,躬身礼退。室内寂静无声,宋瑜眨了眨眼睛,心里头空落落的,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从最初的震惊回神,目下她已经渐渐平静。霍川要去苏州府她自然能理解,只是不解他为何从不说起此事……若是今日陆氏不告诉她,恐怕她便一直被蒙在鼓里。她最介意的还是这个,为何不同她说呢?她看着像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吗?
手背被一团绒毛触及,柔软得不可思议,宋瑜偏头看去,见糖雪球正仰着脑袋看她,一双猫瞳炯而有神。顿时心生爱怜,宋瑜将它抱入怀中,一人一猫顺势倒入柔软氍毹上,贴着脸颊蹭了蹭它的脑袋,“为何不告诉我?”
糖雪球自然不可能给她回答,她便瞪着它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询问。末了觉得自己实在无聊,扑哧笑出声来,一双妙目弯如天上明月,染上皎皎光华。心里头忽地畅快许多,不说便不说,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何时。
自个儿想通之后,宋瑜又同糖雪球嬉闹了一会儿,这才命人传膳。她心里头堵着一口气,是以吃得格外多,喝了两碗碧玉莲藕烫,又吃了一碗米饭。今日菜式清淡爽口,有她喜欢的凉拌西芹,为此特意夸了厨子好几句。
今日霍川回来得早,天将入暮他便回府了。
宋瑜同往常一样笑吟吟地迎接他,为他更换衣裳。霍川未有所觉,将她揽到怀中咬了一口,“吃饭了吗?”
他早早料理完琐事赶回来,就是想同她一道用膳,偏偏宋瑜点点头乖巧道:“我以为你回来得晚,便先吃过了。”
霍川顿了顿,薄唇抿成一条线。虽然高兴她懂得照顾自己,但难免觉得几分遗憾,末了只微微颔首,低嗯一声。盥洗完毕坐在圆桌后头,由明朗伺候着举箸。
本以为她会上前帮忙,毕竟这几天宋瑜都非常爱黏人,简直要将以前冷落他的一并补回来。并非不好,简直好得很,可惜她没有如霍川想的一般,为他夹菜布菜,而是跟糖雪球玩做一团。
耳边是她跟糖雪球哝哝说话的声音,轻细软糯,隐隐含着几分笑意,好似完全不在意他。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霍川停箸,眉头不着痕迹地攒起。
过两日去苏州府,他尚未来得及跟宋瑜说。不是刻意隐瞒,盖因没找到开口的机会。本欲将她一起带往苏州府,奈何她现在身子不宜长途颠簸,只能留在府中安心养胎。此行非去不可,他揉捏两下眉心,十分头疼。
霍川行将开口,但见她难得心情愉悦,忍了忍终究没说出口。
宋瑜怎知他心中所想,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他竟然只言未语。失望在所难免,睡前愣愣地盯着霍川看了许久,伸手钻进他怀中闷声道:“抱抱。”
霍川积郁整晚,目下表情有所缓和,“你今日又去音缈阁了?”
倦怠疲惫地点了点头,宋瑜露出迷瞪的一双瞳眸,“大嫂的肚子越来越大,好像快生了。”
陈琴音目下已有七个多月身孕,行走愈发不便,每日留守音缈阁中。宋瑜担心她闷得慌,是以常常过去陪她说话解闷,两人情感迅速升温,聊起孩子的话题便收不住。
霍川心不在焉,“我……”
话语一顿,宋瑜的呼吸便得均匀绵长,俨然是睡着了的状态。他无可奈何地掀了掀唇,在她脸上恨恨捏了下,“小迷糊虫。”
*
一连两日,霍川都没开口跟她提远行一事。
宋瑜等得失了耐心,气得不想再搭理他。以至于当晚霍川将她叫来,一本正经地同她提起此事时,她反而淡淡地应一声“哦”。
这叫什么反应?霍川不悦地蹙眉,“我约莫要走两个月。”
宋瑜心里重重地哼一声,面上却不咸不淡,掀眸定定地将他看着。若是霍川能看见,必定知道她在赌气,奈何他看不见,只能听见她不以为意地询问:“明天就要走吗?”
霍川下颔绷得僵直,旋即缓缓点了下。两人之间再无反应,寂静无声,霍川情不自禁攒紧了她的腕子,冷厉地唤了声:“宋瑜!”
他没控制力道,握得宋瑜皓腕生疼,“你叫我做什么?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
委实是他急切了些,霍川阖目平复情绪,松开她一些,“你没有话同我说?”
当然有,多得她不知从何说起。宋瑜认真地想,可是好多话都不能说,最后只能化作一句:“一路顺风,路上小心,我会想你的。”
最后一句尚且叫人满意,但她反应着实过于平静,让霍川甚为不安。
依照她的性子,难道不该吃惊地问为何?他本欲一五一十解释给她听,即便她不懂,也可以将朝廷形势分析与她,未料想她不哭不闹,乖巧得不像话,难免教人意外。
霍川抱着她静坐许久,“我会早日回来。”
宋瑜垂下浓密睫羽,在粉妆玉琢的脸蛋上打下一圈阴影,她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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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霍川卯时未到便起床,收拾洗漱,临行前伫立在床头,俯身唤醒宋瑜。
“我走了。”他低头抵着宋瑜眉心,哑着嗓音。
宋瑜睡得迷迷瞪瞪,脑子木木的没转过来,困顿地眯起双眸。这才反应过来他今日便要走了,一别两月,禁不住悲从中来,抬手环住他脖颈依依不舍,“一定要早日回来,每天都想我。”
昨晚被她冷落的那点儿阴翳顿时烟消云散,霍川擒着笑意,“好。”
忍不住同她温存片刻,直到再也不能推迟,才放开她躺回去。明朗在一旁引路,他走两步踅身,此时分外迫切希望眼睛复明,能够多看她一眼。最终在明朗的催促声中,才举步重新走出忘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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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川离开的头几日,好似过得分外难熬。宋瑜每天都掰着指头算日子,过去多少天,距离两月还剩下多少天,熟记于心。
她每日无所事事,除了数日子便是养胎,过得分外惬意。挨过害喜的这段时间,她胃口大开,将前阵子掉的肉再次养了回来。白嫩的小脸蛋益发红润,水眸流转,顾盼生辉。渐次褪去少女的青涩稚嫩,添了几分柔和母性,仿若拂尘的明珠,璀璨生辉。
在霍川回来之前,侯府发生一件大事。
那便是陈琴音临盆了,折腾一天一宿,终于诞下一男一女两名婴孩。彼时宋瑜在外头候着,听陈氏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情不自禁联想到自己身上。她近来显怀不少,肚子圆滚滚的大起来,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动静……若是足月后,也会这样痛苦吗?
里头稳婆在为陈琴音接生,外面一干人等只能跟着干着急。这种时候,大嫂最想见的人应当是霍继诚才是,可是他再也不能出现。
一旦有身孕后,宋瑜多愁善感得很,尤其霍川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对陈琴音简直感同身受。一想到自己临盆时孤立无援,远在异乡,没有阿母阿耶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