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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音刚落,指尖忽然感觉不到气息——他竟然……真的停下了呼吸?!
商妍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困难,停顿片刻,才道:“那东西……在你房间的摆设中?”
杜少泽的呼吸缓缓地恢复了。
“床上?”
呼吸平稳如故。
“身上?”
呼吸骤停!
是身上……商妍掀开了被褥,却在见到他亵衣的一瞬间踟蹰起来,忍不住有些脸红——这……好像也太逾矩了点?
忽然,一点红入了眼。那是一根红色的绳子,系在杜少泽的脖颈上,似乎是什么挂坠的系绳。
商妍瞧着眼熟,轻轻扯了出来,莲花香瞬间浓重到了极致。她急急捂住了口鼻,却在真正看清那挂坠的时候呆如木鸡——是凤凰于飞,那个她亲自派人送给他的新婚贺礼……商徵,居然把醉卧红尘装在了她送的贺礼里面!
房间里的莲花香渐渐浓郁起来,她来不及多思考,匆匆解下凤凰于飞,用力朝窗外一掷——噗通一声,似乎是入了水。开门,开窗,她尽量迅速地把所有能通风的地方都敞开了,又端了他房里的凉茶狠狠灌了一通,才险险压下意识中已经开始的昏沉。
时间渐渐地流淌,不知过去多久。房间里的莲花香味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可杜少泽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她坐在他床边,困意渐渐袭来,不由警觉。
“杜少泽,我……我先回宫,如果你醒来,就去永乐宫找我。”
商妍有些愧疚地瞧了一眼四分五裂的方枕,正惭愧地试图把它塞回原位,忽然,肩膀被人箍了起来!
她一时不备,撞上他的胸膛,正欲挣扎,耳边却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我后悔了……”
那个声音说:“我……受命于……与你合作……只是幌子……我是要……挑起容将军与……陛下纷争……对容解儿……并无……”
……是杜少泽?他醒了?!
商妍不再动弹,静静地趴在他胸口,听他断断续续的倾诉。
“我后悔……很久之前就……后悔,可是……来不及……你……等我好起来……我……娶你……带你离开……”
“妍……妍儿……”
他的身体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痛楚,一阵阵的战栗。商妍用了些力道挣脱束缚,终于看见了杜少泽的脸:苍白的面色,通红的眼,还有带着执狂眼色的眼神。
“你说你……受命于谁?”
回应她的是杜少泽陡然闭上的眼。
他又陷入了沉睡。眼角还留有一丝晶莹,竟像是哭过的模样。
商妍静静等待片刻,忽然想起来当年的宓妃花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她无法想象,他片刻就醒究竟是花了多大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要出门,提前更新。
☆、皇叔
天色暗沉时分,商妍还是回了宫。步入宫门好久,她才忽然记起来原本送去当作进门的身份物证的玉佩留在了丞相府,顿时有些心疼——那玉佩是先帝所赐,是当年东廷的贡品,跟她已经十数年,原本是一对,可是定情信物呢。君怀璧心思缜密,想来是压根不打算把这信物还给她才不提起,可是,为什么不是他那块还给她?
天色已晚,永乐宫灯火通明。
商妍揣着一丝暴躁入宫,才踏入一步,就被小常一声哭天抢地的嚎叫吓得心跳连连: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大伙儿都快急疯了!”
“陛下也在等着您足足两个时辰了!”
“快!公主快些去换身衣服,陛下还在厅堂等您!”
商徵?
商妍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赶忙换了衣裳奔向厅堂——商徵素来不太到永乐宫,政务繁忙之时甚至半年都难得来上一趟,怎么近日却连连造访?
一盏茶后,商妍收拾停当,照旧披上惯常的皮囊,推开门朝端坐在屋内的商徵行礼,懦懦叫了声:“皇叔。”
商徵依旧冷着一张无暇的脸,明亮的烛光把他的身影剪成了一弯漂亮的弧线。
他不答,商妍越发局促,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皇叔夜坊有何事?”
商徵依旧沉默,眼角却已然有了一丝冷意。
商妍顿时了然,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缩紧了身体悄悄在心底叹息:这一跪,又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妍乐知错。”思来想去,她低声服软,“不该私自出宫,更不该……不该不避嫌,去探望杜侍郎,把自己往风口浪尖上推,还皇叔忧心,是妍乐的过错……妍乐只是挂念杜侍郎病情,以后不敢了,还望皇叔谅解。”
真真假假各参一半,她小心翼翼抬头观察商徵的脸色,却发现事情似乎与她预料的不太一致:商徵这一次有些反常,他瞧着她乖顺怯懦的模样,眼底的冷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竟像是被点燃的冰。
怎么回事?
“跪足半个时辰。”商徵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传来,他道,“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追究。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说罢,便干干脆脆起身离去,留下商妍跪在原地发了好久的愣——商徵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可他是当朝的皇帝。当皇帝就该日理万机,杀伐果决,跑来永乐宫喝上两个时辰茶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她偶尔心痒手痒,想看看君相有苦不能言的脸时才会做的事情吗?
***
莫名其妙地蒙混过关,这似乎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商妍这一夜睡得香甜,不仅香甜,还不经意梦回往昔,记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些小事。
在商徵还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小皇叔的岁月,她其实也是有过一段并不惧怕他的时候的。一场醉酒,她躺在床上半月,刚醒来的时候,一闻着酒味儿就会头晕目眩。可惜宫闱之中,不管是各种宫宴还是家宴,小事如赏花,大事如祭天,最不缺的就是佳肴美酒,她又是皇长女,有那么小半年时间,她练就了在任何有酒出现的场合倒头就睡的绝活。
那时候,商徵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正经差事都还不会落到他的头上,先帝就派了他盯着随时会睡着的皇长女。
她心思活跃,闲不下手脚,他却冷冰冰只会负手皱眉;她怕他,他烦她;她爬假山,他在山下皱眉等;她捞荷花,他在湖边皱眉等;她掉下湖,他皱着眉头往下跳;她一不小心又醉了,睁开眼时瞧见的一定是他皱着眉头的冰山木头脸……
她渐渐卸下对他冰山脸的惧怕,闲来无事也会卯足了勇气去扯他的袖子缠他,一声声迭声叫小皇叔。
“皇叔。”他每次都皱着眉纠正。
“小皇叔。”她抱着他胳膊不放。
“皇叔。”
“商徵小皇叔!”
“皇叔。”
“商徵商徵商徵小皇叔!”
……
九岁那年,邻国西昭摄政王来访,还带了个十来岁郡主。那郡主嚣张跋扈,一根鞭子看谁不快便抽,就连她这皇长女也险些遭了她毒手……
后来呢?
日出时分,商妍在迷蒙中睁开眼,瞧着被褥上那一寸阳光发起了呆。
毕竟是那么早之前的事情,所有的回忆都只留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记,隐隐约约,她只记得那小郡主的鞭子没抽到她身上,再往后的记忆便如同一团浆糊再也抽离不了完整的脉络。
“公主醒了?”小常推门而入,笑眯眯地端上洗漱的器具。
商妍尚在混沌中,好不容易清醒彻底,好奇问:“你为什每次都那么及时?”每次她一醒来小常就可以知道,这么巧?
小常吐舌头:“这是做奴婢的责任嘛。”
商妍狐疑地洗漱完毕,坐到梳妆镜前,才发现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新的步摇。这是一支漂亮的珍珠步摇,也不知是废了多大的工匠人力才收集齐如此细小圆润的珍珠细细串成一弯新叶模样,精美无比。
“这是陛下早上赐的,”小常站在她身后轻笑,“奴婢听说公主和陛下打小就亲密无间。虽然外头流言蜚语,可小常觉得陛下还是很疼爱公主的呢。”
商妍凉飕飕道:“昨夜你没瞧见本宫被罚跪?”
小常一愣,撅嘴嘟囔:“那也是您自己悄悄溜出宫……”
商妍沉默地把步摇收进盒中,冷道:“小常,这月月俸请大伙儿喝酒罢。”
“公主……”
***
午后,商徵的旨意由安公公带到,宣商妍御花园见驾。
商妍无奈,又回房翻出了那支新赐的珠玉步摇,磨磨蹭蹭跟着安公公去往御花园——这宫里,商妍想不通透的有两件事,一样是已经位及丞相的君怀璧为什么抵死不从不肯娶她这当朝公主,一样是商徵贵为一国之主为何喜欢看她一次次颜面扫地。他似乎很喜欢先将她打得跪地,再冷飕飕补上一颗糖果,如此轮回,冷眼看她浮沉。
这人,不止冷心冷肺,还恶劣残忍。
御花园里一路芳草已经抽芽,商妍跟着安公公去到御花园景致最好的草地上,原本以为会见着商徵一人冷着脸喝酒,却不想第一眼见着的居然是一片缤纷云袖。□□个司舞身着云裳轻歌曼舞,不远处的赏花亭中才是眉头微锁的商徵。
安公公早已告退,商妍傻了眼,迟迟不敢迈步上前:商徵并不是个耽于音色之人,宫中乐坊除了宫宴或是缝上朝中大事才会派上用场,这次他居然在认真地看舞?
只是……看舞都能看得冷眼皱眉的,恐怕也只有商徵一人吧……亏那群司舞还满脸笑意跳得下去……
“妍儿。”商徵终于发现了呆呆站在司舞对面的商妍。
商妍听见了,小心地绕过司舞进到亭中,对着他行了个礼。
商徵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紧皱的眉头稍稍松懈几分,道:“你可知杜少泽今晨转醒?”
商妍心中一跳,摇头。她只知道杜少泽会马上转醒,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却并不知晓。商徵知道昨日她去过侍郎府,莫非这次是要……秋后算账?
商徵盯着她的眼睛沉吟,良久,才稍稍挪动下位置,把皇座腾出些空隙。
商妍悄悄松了一口气,温顺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淡淡的酒味弥漫在亭周。她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虽然现在她已经不像当年那样闻闻就醉,不过能少吸入一点酒气还是少一点儿为好。
司舞们不知道是得了什么令,一曲舞罢便没有接下一曲,而是行了礼鱼贯而去。偌大的一个御花园寂静得只剩下鸟鸣虫叫。商徵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桌边俨然已经放了好几个空了的酒壶,更远处,还有一个酒坛。
这……商妍犹豫开口:“皇叔,您……”醉了?
商徵有个了不得的特性,平日里是一张寒冬腊月脸,喝醉了便是万古冰山脸。有些人喝酒越醉越是逾矩闹腾,商徵一醉却是越发冷静自持,她早就听说几个皇叔都尚在人间之时企图拐他出去灌醉了瞧他会不会变脸,结果所有人都倒下了,最后是最小的商徵派了人送他们各自回府。从此,燕晗皇室再无人有兴趣与他拼酒。
“皇叔若是醉了,妍乐叫……”
“你的玉佩呢?”
“啊?”
商徵目光如冰,落在她的腰间:“玉佩。”
玉佩……商妍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脊背濡湿,心跳忽然停滞了几分——玉佩……她能不能告诉他玉佩被君怀璧借走不还了?
“妍乐不小心把它落在永乐宫了。”
“去取。”
“……掉了。”
“禁足三月。”末了,商徵冷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