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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
……是不可能的。
冷风,闹鬼的冷宫,冰冷的尸骨。哪一样都能够随时击垮她原本就并不健壮的心脏。可是倘若杏德宫中有尸骨未寒的事被搬上台面来,恐怕朝野之中又会多有风波,可是如果晋闻真的和杏德宫有关,那将成为往后对决中至关重要的一张王牌……为今之计,只有她一人前往一探究竟。可是还未走到杏德宫附近,却忽见不远处有淡淡的光亮——
夜深,宫灯的光芒渐渐被那怪异的光亮覆盖。
她遥遥站着,忽而被一阵狂风席卷,手里的宫灯陡然间昏暗,随之响起的是数不清的嘈杂之声和匆忙的脚步声——“走水了!”“来人!杏德宫走水了——”“快!找人救火啊——”
杏德宫走水?
商妍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忽的丢了宫灯朝前疾步奔跑!
她才着手想一探杏德宫,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
*
大火终于借着风势染红了半边天。商妍气喘吁吁跑到杏德宫门口的时候,那儿已经聚集了许多宫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水桶器皿行色匆匆。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却什么也没有也没有问到。没有人知道从来没有人烟的杏德宫是如何起得火,更没有人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好好一座孤寂冷清的弃宫就这么起了火,一发不可收拾……
宓妃尸骸!她会不会还在里面?!
商妍急得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宫门大开,里头的火势似乎小了一些,便咬咬牙直接往里跑,却在最后关头被方才的宫人拼死拽住了袖子——
“喂!你这小丫头还要不要性命!”
“里头……里头你可曾看到什么东西?”
那宫人汗如雨下,显然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一双手死死拽着她:“里头火大,你这一进去还想不想出来?!里头都是些旧桌子旧椅子,没有宝贝!”
“那……那内殿呢?”内殿、房梁下,是否……
“火就是内殿起的,那儿早就塌了,什么都没了!”
塌……了?
火光中,商妍迟疑着看着火苗把宫门内的树叶都炙烤得噼里啪啦作响,头脑间一片空白。由内而外的恐惧似乎要通过每一个毛孔抒发出来,融入这火热的炙烤之中。
“轰——”
一声巨响,整个儿杏德宫陡然间倾塌!
商妍连退好几步,心中的茫然却更甚。在这宫里,有个人知道她的一言一行,甚至知道她刚刚在今日得知了杏德宫过往而抢先一步把这一切付之一炬……商徵已经不再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君王,那还会是谁?谁能有这样的能耐?谁能?
大火,终究屠戮尽了一切证据。
到末了,每个宫人都疲惫不已地瘫坐在地上,却没有人露出悲戚的神情。对于所有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座早已废弃的冷宫。里面既没有宝贝也没有活人,更甚者,这不过是一座闹鬼的冷宫。大火烧尽也没什么可惜的,不出几月这儿就能再起新楼,把这一切焦黑都尽数抹去。
没有人知道,这儿有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骸,也许被深埋在下面,也许去了别的地方,谁知道呢?
商妍在杏德宫的混乱还未平息的时候就悄然离开的。宫殿已经塌方,就算其中有尸骸也不可能被发现。她缓步回到永乐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出门前她早已交代不需寻找,可此时永乐宫中却灯火通明,隔着很远就能听见嘈杂之声。
是出了什么事么?
她迟疑几步,不料却看到一个原本不该这时候出现在永乐宫的人在宫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安公公?
“……公主?公主!”安公公也见了她,惊异过后忽然疾步上前,一双颤抖的手拽住了她的衣摆。
“怎么了?”
安公公像是受了惊是的紧张四望,片刻后才缓缓探头到她耳边,沙哑道:“公主,陛下方才遇刺!”
商徵?!
商妍满身彻凉,仓皇回望杏德宫的方向——这场火,竟然是一石二鸟之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是上午更新的那张,强迫症患者为了去掉章节上的括号伪更,不要理我……)
☆、冥冥
黎明来临的时候,永乐宫中依旧是大门紧掩。所有人都知道,妍乐公主昨夜因为大火受了惊吓终日惶惶不宁,故而把大部分人被遣了出去,只余下寥寥数个宫人在院中伺候。
日出,理论上应该在躺在床上养神的妍乐公主此时此刻正端了一碗药,冷着脸哄床榻之上那神情戒备只差在脑门上戳五个大字“你们要害我”的当朝皇帝。
“喝。”她耐下性子轻声细语,“不会害你的。”
不过很显然,她的这番劝慰根本没有入那只惊弓之鸟的眼。商徵神色不改,防备的目光已经堪称凌厉了,本就不厚的唇已然抿成一条线,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扭过了脖颈不再看那碗。
……这时候,是不是还要配一声“哼”?
商妍忍无可忍叹了口气,终于搁下了药碗,在床边找了一处空地儿坐了下来。她已经一夜无眠,实在是有些累了。昨夜商徵遇刺,刺客又失踪,安公公急急来报,她唯恐刺客还有第二波行动,连夜悄悄把受伤的商徵偷梁换柱到了永乐宫,只留下一个宫人穿戴成他的模样留在承德宫,一夜忙碌,谁知翌日醒来却是这样一副情形。
疲惫已经不能囊口她的感官,早在凌晨时分她就已经眼冒金星,若不是咬着牙想等商徵转醒看看他是不是会阴差阳错恢复记忆……谁想到醒来他变本加厉?
她怎么不记得小时候的商徵居然胆小得这么……丢人现眼呢?
*
一觉醒来,天已经暗沉,房间里的宫灯明明灭灭。
商妍浑身浮软,昏昏沉沉瞄到灯旁趴着一个纤瘦高大的身影,除了商徵还能有谁?她终于明白为何宫灯也会明明灭灭,因为这厮把灯罩摘了,正曲着手指把玩那闪烁着光芒的火苗。一次,两次,三次,他翻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啪”地一声。灭了。
好在,这房里还有另一盏殊死坚守着。
对此,商妍无奈露了个鄙夷的白眼,却不想对上那玩蜡烛的幼稚之人的幼稚目光。嗯……装得很深沉的幼稚目光。
“你醒了?”他勉强道。
“嗯。”商妍淡道,顺势扫了一眼桌面,满意地发现白日那药已经见了底。
“刚才,叫你不醒。”
“我太困了。”
“不。”商徵狠狠皱眉,似乎是在斟酌用词,片刻之后才艰涩道,“我、用力喊了,你没醒。”
用力喊还没醒么?商妍的心上稍稍划过一丝凉意,却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神情,摇头笑:“昨夜太困,我睡迷糊了。”
沉默。
倏然,商徵狠狠一挥手,把那已经战殁的宫灯扫在了地上。
他道:“你那日说的毒,究竟是什么意思?”
商妍忍无可忍想发作,却陡然间瞥见他衣袖上丝丝渗出的殷红。昨夜他遇刺,伤在了手臂,伤势不重,为免内鬼,她只是取了些治伤的药草草替他包扎。方才他如此大的动作,恐怕伤口是要崩裂了。
“没什么意思。”她临时改口,轻道,“骗你的。”
商徵瞪眼,显然是不信。他这副模样简直是个明知答案却拒绝承认的暴躁孩子,配着他堪称冷峻的面容,着实诡异得有些好笑。
商徵被这模样惹得闷笑不止,好半天才喘过气来,笑道:“来,替你包扎。”
罪魁祸首咬唇,沉默。
商妍笑着叹息,最终下了床榻翻出新鲜的伤药摆到了桌上,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不容分说抓住了他的手腕逼他抬起手来撩起了袖子。这一次,商徵没有反抗。虽然脑袋还是没有看着她的,大约是在赌气。
“妍儿。”忽然,一声闷闷的叫唤在房里响起。
商妍一愣,顷刻间有些受宠若惊。
商徵的脸色越发诡异,良久才咬牙开口:“我……听闻,十年前宫变,是我带兵入宫解围。你是不是想过,我……是不是有意篡位?”
顷刻间,房间里静默一片。商妍包扎的手僵在当场,好久,才终于重新找回了呼吸,把手上未完的动作进行到底。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也许是因为孩童更加直接而天真,成年商徵许多年都不敢提及的事情竟然那么轻而易举地被问了出来。
竟然,也不是那么惨烈。
“想过。”她听到自己极轻的声音,“可是皇叔没有承认过,我就不信。”
寂静。
烛光中,是商徵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不承认就一定没有。我不会害你,绝不可能!”
那一夜烛光明灭,商徵的眼里尽是暴戾和执着,商妍却始终没能应一声是。
***
谁也没有想到,伤上有伤的商徵会在第三日清晨从永乐宫中消失不见。为了掩人耳目不至让人怀疑,永乐宫只有简单的守备,如果是早有预谋,要想从永乐宫带走一个人实在太过容易。凌晨,大雨,商徵就这样莫名地不见了身影。可偏偏还不能声张。
安公公和几个侍卫早已分头去找寻,商妍留守空荡荡的永乐宫,终于忍无可忍支了一把伞出了永乐宫。偌大一个皇宫,商徵可能在任何地方。她不知道该去哪里碰运气,只茫然地顺着本能游走,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承德宫。
商徵是不可能在这儿的,人人皆知当今皇帝卧病在寝宫不见任何人,可每日不知有多少怀着各种心思的人前来问候。即使如今的商徵只不过十余岁的思维,可是哪些地方不该去他应该还是明白的。
她走到承德宫本就是无意,只是没有想到在宫门前瞥见了一抹青绿——
那是一柄青色的伞。
伞下一袭白衣,乌发纤纤。居然是几日前刚刚见过的封月。
她静静站在承德宫门前,整个人像是要融进大雨瓢泼中一样,淡雅如同泼墨。
商妍眯着眼远远看着她静默站在雨中,不知道为什么心上有些异样:对封月,她虽然说不上憎恶,却绝对是不欢喜的。也许是因为生在泥沼之中的人对着岸上白衣纤纤的人有着生来的疏离,越美的事物往往越让人看到自己的不堪,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
总之……不喜欢。
“公主?”雨中的封月忽然转了身,青绿的伞微扬,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商妍愣了片刻,为自己莫名的情绪有些自责。
“公主可知陛下近况?”封月轻声问,“守备说陛下下了禁令不见任何人,公主乃是陛下至亲,是否可以代为一探?”
“封妃娘娘……天天等着吗?”
“也不是天天。往常只是黄昏,今日大雨,陛下每逢大雨便会心思闷沉,故而来瞧一瞧。可是……”她微微抿了抿唇,遥望承德宫紧掩的宫门,“可是,还是进不去。”
进不去,是必然的。
商妍悄悄垂了眼不看封月紧锁的眉头。她当然知道进不去,因为这禁令其实是她亲自下达。起初只是想尽可能地瞒下商徵病情,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今时今日这样的情形。
“你回去吧,等他醒来再来。”
封月却摇头:“也许过会儿他就会宣我入宫。”
“……可是他不知道……”
封月笑了,声音细柔。她说:“为知心之人行事,不需尽为人知,只要他安好,只求长相伴。公主没有过这种感觉么?”
商妍怔住,滔天的雨声也入不了耳。
她的确没有过。即使之前数年如一日追在君怀璧身后,她也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