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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扬起的侧脸,白皙而美好,隐隐地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眸中带笑,温柔而甜蜜,满是热恋中女儿家幸福的样子。颈间的围巾随着她偏头的动作,露出些许空隙,耳后那一小片细腻的皮肤便轻易地被暴‘露在了空气里,以及发丝下,那遮都遮不住的几抹艳‘丽痕迹。
杨曦曦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心里捏着笔的手指几乎紧张到变形。
能在易七夏身上那么私‘密的地方留下如此特殊印记的人,除了关雎,还能有谁!
这个直观的认知几乎摧毁了杨曦曦心里所有的理智。
她本来以为,易七夏于关雎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稍微有些特别意义的存在,关雎绝不可能对这样一个家室普通的女孩子动真感情,更不可能……与她如此亲密。在知道易七夏的存在之后,她一直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的。
可是现在!
她却忽然地发现,原来在自己一无所觉的时候,他们竟然,竟然已经到了如此亲密的地步!
如果换了是其他的男人,杨曦曦尚且还可以用“不过是男人随便玩‘玩”的借口来麻痹自己内心中那疯狂滋生出来的嫉妒。
可现在,那个男人是关雎!
是关雎……他怎么会碰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至少他从来就没有靠近她杨曦曦!不管她如何明示暗示,他从来都把她拒绝于千里之外,更遑论……亲吻。
“易七夏!”杨曦曦突然低声尖叫起来,惊怒着瞪圆了一双气红了的双眸,再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名媛涵养,厉声质问道:“你!你凭什么!你这个贱‘人!”
对于杨曦曦突然失态的表现,七夏心里是有所准备的。
闻言只是越发冷了脸色,淡淡地挑了挑眉梢,无可无不可地道出一句:“就凭,他爱的人,是我……吧。”
话落,便继续搅拌着手边新上的咖啡,全程连半个眼神都没赏给自顾自叫嚣着的杨曦曦。
只是七夏心里却并不像面上表现的那样毫不在意。
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爱的人,是我?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小三上位时对原配的说辞呢?
不好不好……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原配的。下次一定要换一句,换一句更有气势的话。她暗暗的想着,心里其实已经在捉摸着收拾东西走人了。
杨曦曦见到七夏这副越发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被她气坏了,她沉着一张俏脸,一口气把面前已经冷透了的咖啡吞进肚子里,才好似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冷笑着,满含嘲讽地斜睨着表情淡淡的七夏,意味不明地道:“易七夏,你是在向我示威吗?呵……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你也配藐视我?”
七夏抬起头,终于正视了一眼对面已近失去理智的杨曦曦。
那张长相颇为甜美的脸上,满是近乎于疯狂的怒意,漆黑的大眼睛里,溢满了嫉妒到阴冷的眸光,让人看一眼便感觉到了深深的违和感。
“怎么?”七夏淡淡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身清冷的气质浑然天成,不动声色地便好似生出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
“你……”杨曦曦怔了一下,紧咬着嘴唇,才勉强将已经冲到嘴边的更为恶毒的话吞回口中。
她深吸一口气,“易七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次强调道:“离开关雎,你要多少钱……否则,你别后悔!”
七夏“呵”的一声笑了,对于杨曦曦的执着无礼的表现,终于失了所有的耐心,垂眸随手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已经签好字的空头支票,起身将支票推至杨曦曦的面前,不急不缓地道:“还是……你来开个价吧,我买你,今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也不再管杨曦曦会做何反应,直接利落地转身,准备离开。
杨曦曦觉得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她气得简直要发疯,眼风扫过七夏放在她面前的那张空头支票时,只觉得七夏就是那种只会拿着男人的钱去肆意挥霍,耀武扬威的女人。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已经签好字的空白支票,再未多看一眼,直接撕碎,顺势抛到七夏的身上,阴冷地低笑起来,眼里蛰伏着恶毒到有些疯狂厉色,一字一顿地低吼道:“易七夏!亲手抢了自己好朋友最爱的男人……的滋味,好吗?”
☆、第三十三章
七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步一步,从城东走到城西,不想停留,也不敢停留。从商铺林立的中心大道,一路走到安逸温馨的老旧街道。
一路上看着别人的笑脸,看着别人的温暖,看着别人的喧闹。
她沉默而安静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儿时的小学校园门口,正是周末,没有孩子们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思绪忽然就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年七夏三年级,老师要开一场家长会,还特意找到她,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务必把妈妈带来。可是那时候,爸爸和妈妈真的好忙啊,自从爷爷去世后,他们就总是在世界各地不停地忙碌着,她和他们好几个月都不见到一面,陪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曾经一直照顾爷爷身体的老阿姨。可是阿姨年纪大了,前不久也被儿子接回了老家。
七夏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给母亲打电话,撒娇、哭闹用尽了办法,妈妈沉默地等着她胡闹完,才淡淡地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r。妈妈是爱你的,可人总不是万能的。你是我的女儿,注定必须要学会对自己负责。不要轻易去依靠别人,更不要去麻烦那些善良的人并为之带来麻烦。”
妈妈声音很清浅,语气却那样郑重,仿若电话彼端的这一头不是自己刚满十岁的小女儿,而是一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纵然隔着千万里之遥,也丝毫不影响七夏听出这话里的拒绝。
“好的,妈妈。”她憋着两眶满满的泪珠,咬紧牙关,忍下心里所有的委屈,同样淡淡地接受了母亲的决定。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家里,甚至不敢迈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听到满室的回声,一点一点,震空自己的心。
此后每学期一次的家长会,都是阮熙梅的爸爸拉着她的手,并排坐在座位上开完的。阮爸爸代表梅梅的家长,她……负责自己。
直到升入初中,七夏拒绝了阮爸爸让她和梅梅读同一所中学的建议,一意孤行地去了离家较远的一所寄宿中学。三年里,回大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到了不是寒暑假就绝不会踏入大院一步的地步。
每到周末,最快乐的事就是可以见到梅梅。
通常都是由阮熙承骑上自行车载了梅梅,带上好多东西过来学校这边看她。三个人碰面后,会一起跑到市中心里去吃一顿好吃的,再特地拐到她和梅梅都很喜欢的那家蛋糕店里,一人一口地分掉一大块蓝莓蛋糕。吃饱玩够,梅梅跟着哥哥回家,她再一个人搭乘公交车回到学校。
喜欢吗?其实是不喜欢的。
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没有一处熟悉的风景,不论多久都少了一份归属感,她除了不再一个人守着一幢空荡荡的大房子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七夏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她真的长大,学会全都不在乎。
可是那年高一,简直成了她从小到大最恐怖的噩梦。
升入高中后,学业明显繁重起来,与梅梅见面的时间也越发的少了,两个人再也没有时间一起跑出校门去逛街玩闹,只能见面聊几句就又要分别。
所以,七夏总会提前一天,便跑到市中心去,买上一块她和梅梅都很喜欢的蓝莓蛋糕,等着梅梅第二天的到来。
梅梅从小就性格活泼,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是她说的比较多,七夏会很认真的听,然后微笑。
那时候,阮熙承已经不再特意送梅梅过来七夏这里,梅梅解释说,是因为学校里来了个好厉害的学长,听说是美国来的交换生,还和哥哥成了好朋友。那个学长真的特别厉害,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人虽然看上去有点冷,但是他对朋友其实特别仗义,哥哥和威子他们都很佩服他。
七夏那时并没有多加在意,只是觉得,梅梅说起那人时,笑容明媚,眼眸弯弯,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的样子,很好看。
后来梅梅说,那个人打游戏很好,还要参加一个什么比赛。
她说,夏夏,你玩游戏也很好呀,要不也报名参加比赛吧?听学长说那是全国性质的大比赛,赢了还要到国外去比赛的,也许……就能见到叔叔阿姨了。
去国外见他们吗?
七夏犹豫了许多天,终于还是抵不住最后那句话里的诱惑,报了名。
哪怕失败了,她是不是也算是多了一个可以给他们打电话的借口呢?
她不知道。
之后的一切顺利地仿佛做梦,她一路有惊无险地走过来,好几次都差点和失败擦肩而过,索幸她终于挺到了最后。
在艰难地按捺了许多天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只因为她记得小舅说,父亲这周似乎是在国内的,可他却一直没有来看她。
“爸爸,下周,我就要参加决赛了,您会来看我吗?”
“夏夏……”父亲有点为难地叹了一口气,“爸爸明天就要乘飞机去法国了,这一次……可能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七夏咬了咬唇,那一刻的心里仿佛住进了一只恶魔,发疯似的,撕咬着她的理智。
“爸爸。”她忽然不想再那么懂事,不想再那么乖巧,只想把她这十几年来压抑在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出来,“爸爸……你们到底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生了我,却从来不管我?你们……真的爱我吗?”
那时候,她对于父母更为艰难的现状,真的一无所知,他们竭尽全力为她营造出来的毫无束缚的生活环境,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一座没有爱的空城,而他们,是一对毫不负责的父母。
直到后来父亲在国内出了事,母亲为了帮父亲在世界范围内找到最好的骨科医生诊治,不惜动用了她手上所有的家族势力。直至惹恼了外公,才终于迫不得已带着她一并回到了英国。
见到那座城堡的一瞬间,七夏才渐渐地开始明白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只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父亲在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而她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任性,几乎是瞬间就毁掉了父亲的一条腿。
当她得到消息,慌张地跑到医院里时,迎面而来的便是母亲气怒到了极致的一巴掌。
冰冷的手术室门外的走廊上,母亲满心痛楚地站在她的面前,眼里尽是失望到绝望的泪水,一字一句地砸醒了她对眼前所有都是梦的幻想。
“r!你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七夏终于瘫坐在地上,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汹涌而出,无措地只一遍一遍地呢喃着同样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爸爸,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愿意用我所有换一个后悔的机会,我宁愿我此生永远活得像个冷漠的木偶,也不要再以这种代价去任性一回。
对不起,爸爸。
对不起,梅梅。
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你们还是被我所伤……
还有那个一直徘徊在我耳边的声音,那个从小到大,第一个叫我“宝宝”的人,我真的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