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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威心里忽然有点感叹,还有些……怀念。
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见过关老大这副遇到难题而略显烦躁的模样了!
卓威不由得回忆起他们年少之时,自己第一次见到关雎。
那人端得是一副寡言内敛,清俊矜贵的好气质,看似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实则却只是礼貌使然,他们一班兄弟尚且如此,更遑论有哪个人能走进他的心。
唯一一次见到他如今天这样烦躁时,还是在六年前的一天,关雎赢得了一场电子竞技比赛的冠军,可是整个人却并不开心,甚至惆怅,他会时常发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一向不见波动的眉宇间甚至有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仿佛所有的情绪被压抑了太久,急切地喧嚣着突破。
不再冷静,不再从容,只剩下被压抑着的嘶吼,沉默地外露。
真的是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他这幅模样了,可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卓威摇了摇头,忍着呛人的烟雾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才不急不缓地回到电子屏幕前,对视频里面容疲惫又莫名其妙的精英们微笑着致歉:“sorry,night。”
话落,他随手按下开关,关闭了持续已久的视屏会议,悠悠地转过身来,挑着眉头斜睨了一眼办公桌后烦躁得甚至有些颓废的关雎,心头却忽然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情伤吗?
“是因为七夏妹子吗?你守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就是她吧。”
陈述的语气,夹杂着卓威满心的笃定。
关雎向来是个深沉而内敛的人,从不轻易外露情绪。纵然是身边相处了多年的兄弟,卓威也只是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多年如一日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可卓威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关雎微仰着头,沉默地靠坐在皮质的办公椅里,静默了良久才闭了闭双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低下头,他随手点燃一支烟,照旧是上好的苏烟,烟身纯白而细长,把玩似的夹在指间,片刻后举至唇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深邃的双眸慵懒地微微眯起,周身的气质变得更加雅痞而颓唐。
窗外有清寒的风静静吹过,吹着眼前弥漫的烟雾一点点散开。关雎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轻轻扶额,思绪仿佛在稀薄的烟幕中回到从前。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六年前,彼时,他尚且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易七夏。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曾经那犹如惊鸿般的一瞥,将会在往后的岁月里,带给自己多少刻骨和铭心却依然此生不悔。
那是一场全国中学生电子竞技赛的比赛现场,她作为他决赛时的对手出现在电脑的另一边,显示器宽大的屏幕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着出一双好看的眸子,清澈灵动,含着淡淡的笑意与严谨,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
只一眼,便他平静了数年的心湖忽然就荡起了涟漪,并且毫无预兆地想起了一个词——命运。
比赛行至关键时分,关雎终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地偏过头去,窥向对面的她。键盘上跳跃翻飞的手指,白皙而纤细,细腻的手背皮肤光滑无暇,隐约地好似能看到一点点淡青色的血管,还有那淡粉色的指尖,圆润而剔透,竟让他觉得特别可爱。
关雎歪着身子还想再多看她一眼,只是一下秒,便听到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他输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输了比赛,输给了对手,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些高兴。
关雎暗自得意地想着,这样,等到领奖时,她作为冠军,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边吧。他可以……问她的名字吗?
可是后来,冠军却依然是他的。
比赛举办方解释说,因为获得冠军的她突然临时离开了比赛现场,按照规定,取消领奖资格。
领奖台上没有了她的身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冠军的位置上,手里抱着奖杯,专注地望着赛场的门口,期待着她的再次出现。
可是没有,那里人头攒动,却再没有她的背影。
赛后,关雎非常不死心地动了一点私人关系,终于从比赛的承办方那里得到了所有决赛选手的名字。
他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易七夏,七夏,夏夏。
他把她的名字写在纸上,一遍又一遍,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却始终找不到她,承办方那里登记的电话号码是一所学校的传达室,那里的老师告诉他,易七夏不久前已经办理了休学。
归期,不定;去向,不明。
此后的一年里,关雎几乎每天都会刻意地路过她曾经的学校,在校门停一停,再等一等,只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然后让他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可以找到她。
只要……她回来就好。
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关雎返回美国以前。他是以交换生的身份来到中国的,为了找七夏,关雎已经把返回美国的时间延长了一年,可是一年来竟然毫无所获。这让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无可奈何地错过了她,并且即将失去,或许再无可挽回。
此后,便是一别经年。
……
快要燃尽的烟头灼烫了关雎的指尖,终于也让他从当初那种无望而迷茫的回忆里抽身出来,他低笑一声,低沉的带着一点苦涩的自嘲。
“夏夏……”
☆、第二十章
夏夏,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有多心动;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时有多开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错过时你有多懊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漫长的岁月里,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不是没想过今后不再继续,只是纵然在那无望而悠长的年华里,埋藏在心底的那份痴缠的执念也从没有停止过生长,直到它穿梭过经年累月的积聚,终于再也无法将它从我的心上抹去,只因为,它早已深埋骨血,再无法剖离。
可不管经历多少过磨难和考验,我都甘之如饴,只为终于找到了你。
“卓威。”一开口,嗓音沙哑而干涩,他却好似浑不在意:“师母让她去相亲了。”
苦涩的语气里甚至隐隐地有些委屈的意味。
卓威压下心头那一抹微沉的难过与心疼,苦笑地摇了摇头,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鸠儿。”私下里他们这帮兄弟经常这样称呼关雎,“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去打探消息嘛,至于给我演完颓废又装可怜吗?你丫还是不是个爷们儿啊!这么弱!”
话音未落,便被横七竖八的文件砸得跳脚,赶忙求饶道:“得得得!你是老大!你最大还不行吗?我早就让梅梅打电话了!混蛋!别砸我的脸!”
说完便打开门,飞快地闪身而出,逃离了这一室飞溅的文件夹。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闭,关雎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发光,之前的伤感已是荡然无存,深邃的眸光里,只余下志在必得的坚定。
他起身行至窗前,对着整面的落地窗细致而专注地整理好身上的纯黑衬衫,随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随即不急不缓地走出办公室。举手投足,又是英俊而矜贵的模样,再不见丝毫无力的颓唐。
……
而另一边,易七夏同样也因为母亲交代了的相亲而烦恼不已。
她一向不善于拒绝长辈的要求,更何况这次为母亲做说客的是阮熙梅的妈妈陆阿姨,更是不好意思拒绝,没办法,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硬着头皮地去了,可等到她真的来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七夏的心里更加后悔不已。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和男方约定好的七号餐桌旁已经正襟危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手边的一盒奶油曲奇饼干上印着七夏熟悉的标志,是她喜欢的点心店的出品。男人的面前只点了一杯咖啡,大约有些紧张,并没有发现门口的七夏,而是自顾自地低着头,手指还在不停地在搅拌着杯里的咖啡。
而在七号桌后排的位置,还有一个熟悉的人,正好整以暇地望着门口呆愣掉的七夏,姿态闲适,举止矜贵,可是眉宇间却藏着莫名的疲惫与颓唐,浓重的让人无法忽视。
七夏不由得怔了一怔,她从未见过如此萎靡的关雎,那人总是衣冠楚楚,雅致又矜贵的模样。而如今,他形只影单地靠着椅背,微扬着的下巴上有些淡青色的胡茬,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一旁,墨色如缎的衬衫上甚至有几抹可疑的褶皱,领口微敞,显得那段露出的锁骨也越发苍白起来,堂而皇之地展露着他近日的消瘦,仿佛那人已经疲累入骨,虽强撑凌厉,却更让人心疼不已。
他该是意气风发的。
七夏压下心里那丝突如其来的抽痛,暗自纳闷,走向七号桌的步伐也不由得踟蹰起来。
今天是鸿门宴吗?那……是谁给谁设的局呢?
关雎随意地抿了一口咖啡提神,抬头便捕捉到了七夏眼里那抹毫不隐藏的担忧,心下一笑,便自顾自地调整好姿势,靠着椅背,闭目假寐。
只是……
“夏夏,你走错了。”关雎拉着七夏的手腕,无奈又好笑地眨了眨眼睛,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宠溺的戏谑。
关雎原本就存了想要蛊惑她心思,却没想到收效竟然会如此好,只是当七夏真的晕乎乎地路过了七号桌,直接走到他身边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讶然的,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动和幸福。
夏夏,我终于不再只是你的路人甲了吧?
七夏呆呆地任由关雎拉着她的手腕,耳边传来他微嗔的低语,轻轻的,仿佛灼烫了她的脸颊,热‘浪却还在继续蔓延,顺着流淌着的血液,流过手心,烫过指尖,最终又回归了心脏,雀跃着给了她灼热的一击。
心跳,顿时乱了。
“哦。”七夏兀的回神,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可关雎看似轻柔地虚握着她的手腕,实则把控得严密又结实,一来一回,七夏的手腕仍然停留在关雎的掌心,四目相对时,分明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
“快放手啊。”七夏小声地催促道,语气却不知为何含了几分羞怯和心虚。
“唔,你答应我一件事?”关雎不慌不忙地七夏打着商量,口气却是丝毫都不容人拒绝的。
见七夏不吭声,关雎便自顾自地道:“见者有份,怎么样?”
“什么见者有份?”七夏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七号桌仍沉寂在发呆中的陌生男人,不禁有些气急。
见者有份?分谁啊,分什么!
“哦,就那盒点心而已。”关雎淡淡回答她,随即挑眉一笑:“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哦。”原来是这样。
七夏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涌起那么一点点的失望,她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
关雎配合地松开了手,转而端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修长的手指不由得摩挲着杯沿,抬头对着正要离去的七夏勾唇一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闪着精光的眸子,让七夏心头一颤,忽然生出一种“她为鱼肉”的感觉。
……
“您好?”
七夏来到七号桌旁站定,平复了一下心情,硬着头皮道:“我姓易。”
对方顺着她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头来,国字脸的长相让他看上去颇为憨厚,只是那双隔着厚厚的眼镜镜片都能感觉到的炙热目光,实在让七夏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她莫名地有一种被人当成了金元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