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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来这边别穿高跟鞋。”
他微笑的说,“要不你在这里看看,我过去那边跟工头了解些情况就过来。”
她唯有点头,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海瑶环顾四周,想到再过半年,这里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度假酒店,笑意才稍稍浮现。
身边总有干活的民工经过,海瑶转身欲看看酒店修建的进展,却愕然的发现神似小北的男子扛着两包水泥朝那边走去。
她的心骤然被无形的手抓紧,想喊出来,声音却沙哑。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海瑶赶紧追上去,“小北!”
“小北!!”
她焦急的上前,高跟鞋踩在鹅卵石上,鞋跟一歪,她措不及防的扑摔在地,膝盖重重的磕到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抬眸望去,那人已消失不见,就好像一场梦,来去匆匆,好似从未出现。
想起小北,她眼眶一热,心头涌起酸涩。
半年多了……
小北离开半年多了,她总觉得他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试着要站起来,脚踝的疼痛却让她的脚根本使不上力,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欧均彦跑上来,蹲在她身边,“来,起来。”
他搀扶着她起来,发现她的左脚好似扭伤了,“我帮你看看。”
说着要蹲下身,海瑶连忙拒绝,“不用了,不严重,均彦,你帮我去问问这里的民工,有没有叫陆小北的?”
“小北?”
欧均彦已经得知小北不在,微微蹙眉,但看她神态焦急,只好点点头,“我去问问。”
要走,又不放心的顿住脚步,看向她的左脚,“你的脚真的没事?”
“我没事,你快去帮我问问。”
为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她忍痛好好的站着,欧均彦这才迈步离开。
海瑶没办法站在这里干等着……
刚才的男孩,真的太像小北……
从侧面和背后看去,与她的小北是那么相似。
忍着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她一瘸一拐的走上前,逢人便问,“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陆小北的男孩?”
“陆小北?”
那人迷茫的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海瑶失落,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她刚才见到得到人,难道真的不是小北吗?
那么相似……
海瑶继续往前走,见欧均彦在向工地负责人询问,她赶紧上前,还没走到,欧均彦便看向她,无奈的摇头。
那一刹,点燃的期盼如潮水涌起又退落……
欧均彦迈步走来,见她脸色惨白尽显失望沮丧,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现实。
他开不了口……
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挤不出一个音。
海瑶装作无谓的笑了笑,笑的让人心疼,“看来真的是我看错了。”
声音沙哑,隐隐透着哭腔。
欧均彦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海瑶……”
她微笑,打断他的话,“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眼眶泛红,明明心在流泪,她却笑着道没事。
回去的路上,陆海瑶越发的沉默。
刚才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
梦见小北出现过……
是她在想念小北,所以才会一时失了理智,若真是小北,他怎么可能不回到姐姐身边呢?
她表情呆滞的望着车窗外,心经历了一次次的失落和伤害,已经变得麻木。
回到B城市内,已是将近天黑。
暮色拉开帷幕,华灯初上,为这个城市点亮光芒。
欧均彦扬言要送她回去,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顾庭川已经分居,便叫他送回工作室,借口还有东西没拿。
车子刚停下,海瑶在车里做了两个小时,腿突然要活动走路,便觉得钻心的疼。
欧均彦见状,下了车绕到她这边扶着她下车。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回去擦点药就行了。”
欧均彦不放心,“你拿上东西,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真的不用……”她抬眸看向欧均彦,余光瞥见顾庭川气势汹汹的身影,声音哽住,愕然看见顾庭川两三步走来,一把拽住欧均彦的手臂,将他们分开,更是不问清楚就抡起拳头狠狠的一拳挥向欧均彦的脸上。
欧均彦措不及防,被一拳砸在脸上,嘴角破了皮,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顾庭川!!”
海瑶惊叫,“你做什么!”
“你怎么打人啊!”
只见顾庭川上前拎着欧均彦的领口,怒声道,“思吟满世界找你,你却跟我的妻子在一起?欧均彦,你想玩什么?带着我的女人消失了7个小时,去了哪里!”
欧均彦抹去嘴角的血迹,毫不畏惧的迎视顾庭川,坦荡荡的回答,“我跟海瑶去了工地。”
“海瑶是你叫的吗!”
听着就觉得有问题,惹得顾庭川扬起拳头又要揍下去,却被陆海瑶制止。
她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开,“顾庭川,你疯了吗!”
“我看疯了的是他,放着自己老婆被送进医院不管,拉着你这个嫂子去工地?是谁疯了!”
欧均彦闻言,心弦一紧,“你说什么?思吟去了医院?”
“你还会关心她?她若不是满世界找你,根本不会出车祸!”
顾庭川一想到思吟还在医院,他却和海瑶在一起消失了那么久,偏偏这种时候两个人的手机都打不通,他怎么都没办法抑制心里的怒火。
欧均彦想到思吟躺在医院不知情况如何,立马转身,上了车匆匆离开。
一时间,只剩下她和他。
海瑶努力抚平心头的情绪,迈步要离开,手腕却被他紧紧握住,只听他口气中满是质问,“去哪里了?”
“工地。”
他望着她百般疏离的样子,心头闷闷,却无从发作。
沉默须臾,叹息,道,“上车,我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上车!”
他重复着,口气不容拒绝,好似她不上车就会扛着她丢进车里。
海瑶望向他,自知僵持下去也不会有何进展,何不如上了车有什么说清楚她也好离开,不愿意跟他纠缠太久,她一瘸一瘸的走向车边,上了车,冷声道,“有什么事快说。”
他看向她,黑眸里染上苦涩,抿唇不语,反倒启动了引擎,开车离开。
车一动,海瑶忍不住看向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有什么不能在车里说吗?”
“顾庭川……”
他不搭理她,黑眸望向前方,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
待她安静,他的余光瞥见她手上没了戒指,心倏然刺痛,喉咙一哽,问,“戒指呢?”
海瑶置气,不愿搭理,又听他沉声问,“戒指呢!”
她终究没熬过这份僵持,冷声回答,“在家。”
听闻她说‘家’,顾庭川顿觉大波苦涩涌入心里,他看向车窗外,嘴角勾起嘲讽弧度,“外面租的破房子你叫家?咱们住的地方你什么时候都说‘你家’,陆海瑶,你当真是分的清清楚楚。”
在前方转弯的地方,他突然就转动方向盘,掉转车头,加速开往蓝天路。
海瑶发现是在返回原来的路,看向他,路灯一闪而过,照的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车停在她家楼下,他熄了引擎,点燃香烟,“回去吧。”
她看向他,见他久久不言语,她也不打算久留,手按向门把,却听他说,“明天腾出时间,和外公吃个饭。”
“嗯。”
推开车门,她忍着脚踝的剧痛,一步步艰难的走上楼。
看向她的背影,他泯灭了手里的烟,一踩油门,没有丝毫停留和眷恋,绝尘而去。
*****
海瑶回到家,撩起裤子,脱了鞋子,见脚踝都肿了。
她揉着,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想找点药来擦,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药,想烧热水来泡一下,却怎么都打不燃煤气,她刚搬来这里,什么都没买齐全,她木然的坐在沙发上,在这一瞬,忽而觉得苍凉。
二十三的女人,经历两次婚姻都失败的一塌糊涂,别人在受了伤的时候,身边应该会有呵护有加的丈夫照料,有乖巧懂事的宝宝陪着,可她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经历了一次被出轨的婚姻,她却不长教训,还傻傻的入了别人的套,成为被操控的木偶……
海瑶想起过往的种种,忽而笑了起来,苍凉的笑容,笑尽了自己的可悲可怜,笑自己的愚蠢。
想起当时的她决定要嫁给顾庭川,心里多少有愧疚……
他对她越是好,她就越是愧疚,因为她嫁给他并非爱,而是有求于他,他不仅帮她调查小北的事情,甚至对她迁就有加,让她产生感激之情,继而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她竟不知,从一开始,从他们相遇开始,他便将她归为圈中猎物,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无助,再佯装好人般伸出援手,让她像个傻瓜一样入了套……
过往的种种,就如黑白电影,不停的在脑海里放映。
她表情麻木的坐在那里,眼睛酸胀不已,很想哭,却没了眼泪……
紧咬着颤抖的唇瓣,她深吸一口气,隐忍着脚踝的疼痛,站起身准备穿上外套到楼下去买点药,这个时候,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不是吗?
脚踩在地上,扭伤的地方拉扯着疼痛不已,让她甚至不敢将左脚放在地上,可她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疼痛,套上衣服,急急忙忙出门。
她的脚好似越发严重,让她根本不敢将左脚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走到药店买了扭伤的药。
从药店走出来之际,寒风袭来,吹得她打哆嗦,她步步艰难的往回走,从不曾想过,那么害怕疼痛的自己,能忍着痛走那么久……
VIP119
那么怕痛的她,也能强忍着这股子钻心的痛,走那么久……
身边过客匆匆,华灯耀眼,一派盛世繁华,唯有她的心里凄楚寂寥。
陆海瑶艰难的上了楼梯,要拿出钥匙开门,掏了许久,都没找到房门钥匙。
忽而想到适才走太急,竟忘了拿钥匙。
她长长的叹气,想必今晚是进不去了。
楼道的灯为感应灯,若楼道恢复寂静,便会漆黑一片。
挫败茫然的坐在门口,手机未拿,钥匙没拿,身上就这么丁点零钱,够她去哪里?
哪怕是一个简陋的旅社,恐怕都不能入住。
将脸蛋埋在双膝间,她整个人隐匿在黑暗里,唯有少许月光洒落,让她显得更加哀凉。
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才会这么落魄吧?
关心抢走了一切,会笑的春风得意,许裔中得到了想要的,事业如日中天,顾思吟虽出了车祸,却有欧均彦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微微在努力的做复健,张炜也算是成天都往那边跑,不算孤单……
顾庭川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想到此,酸胀而痛的感觉满溢心间。
于他而言,她也许可有可无,亦或者他只希望她像个木偶,一个像极了李允儿的木偶,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即可。
如若不然,她便什么都不是。
可悲的她,原来每一天都生活在别人的影子里。
也许是想的太入神,导致她没有注意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直到感应灯忽而亮了,直到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附近。
抬首望去,他站在楼梯处,投眼在她伶仃可怜的身影上……
灯,再度灭了。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眼神。
顾庭川哪怕咬咬牙硬着心肠决定不理会,可适才看见她一路忍痛走出来买药,即便是心肠再冰冷,也早已化为一滩柔水。
在楼下抽了好几根烟,都没看见她屋内的灯亮,他这才迈步上来。
他迈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