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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微怔:“你确定?”
龙宸烈点点头,道:“晚妃的父亲是京兆尹徐前英,久居京城,人人皆知。凌妃则是丞相凌绵蕴独生爱女,丞相是先皇重臣,一向中立平和,跟五弟更没关系。至于清妃,她是豫郡郡守李黄明的遗孤,名叫李清芬。李黄明原是我的人,我曾盘问过她,对于李黄明的事情她知之甚详,若非亲女当不能及。”
“哦?”乔安思索着,瞧他这样说来,晚妃跟凌妃应该没有任何嫌疑,而这个清肺却还需确定。。。。瞧着乔安深思的模样,龙宸烈道:“你放心,我会提醒他,也会益加小心的。何况,皇上他是何等精明谨慎的人物,当不至于给人轻易得手,你也不用太过焦心了。”
乔安点点头,心中忽然想起个人,犹豫了会儿,还是站定脚步,向龙宸烈低声道:“龙宸烈,慕容锦儿。。。她还好吧?”
龙宸烈一怔,万万想不到乔安会问起她,也摸不清乔安的心思,顿了会儿才道:“唉,怎么说呢!若是对一个皇后来说,皇上对她还是极好的,该有的荣耀尊崇一样不少,宫里的妃嫔无论多受宠,也没人敢恃宠对她有半点不敬。只是。。。。”
乔安明白他的意思,幽幽轻叹,街道:“只是,对于一个妻子,对于一个爱他的女人来说,他给的,他做的远远不及。”
龙宸烈敛容,叹道:“乔姑娘,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后宫里的女人本就是这样,有恩无情。若是换了我,我未必就能待她这般好。我想,她入宫的时候,应该就有这样的准备了。再说,乔姑娘,算起来,她还是你的仇人,你还这样挂心她?”
乔安淡淡笑着,心中轻叹,也不说话。两人就此无言,默默出宫。龙宸烈事务缠身,只送乔安出宫便告辞离去。乔安不管硕路人惊艳神色,边走边想心事。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已到了君氏后门,她悄悄进去,回房写了书信给莫光和邱顺衡,着他们以华阳帮和无名谷的势力追查李黄明家世,探明那李清芬的身份。
接下来的日子竟是出于意料的清闲幽静,龙宸宇也不见乔安,也不找她,竟像是把忘了乔安这号人物般。乔安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他究竟想要怎样,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不再去想。反正无论如何,龙宸宇总不会害她,就由他去吧!
这些日子,边关捷报犹如雪花般纷纷传来,兼之年关将近,上至官员显贵,下及贩夫走卒,脸上的喜气都越来越重。乔安幽居君氏后院,忙着处理君氏和无名谷相关事务,偶尔读读书,赏赏景,跟来访的杜明原等闲话一番。另外就是那个嗜武成癖的薛洪益明枪暗箭,各种手段用尽,非要跟乔安比武。乔安就偏不如他意,每次都戏弄一番后恐吓他离去,也算是偶尔的消遣。除了难以自抑的相思之情,日子倒也算是平静自在。
无名谷跟华阳帮早送来关于李清芬的密报,将其身世调查清楚。原来这豫郡郡守李黄明祖籍青木郡,三十年前中举,随即被委任为豫郡凌源县县丞,五年内步步高升,直作至豫郡郡守,也算是得志。十六年前科试徇私舞弊案牵连官员近四十人,李黄明也牵扯其中,因而问斩。李黄明共有三女一子,在其被斩后便随母回归故居。十年前青木郡遭逢瘟疫,李门只有幼女李清芬存活。两年前秀女大选中,清静文雅的李清芬脱颖而出,与徐蕙媛并列双魁,蒙受恩宠,就此平步青云。
从这密报上看来,李清芬似乎毫无问题。听龙宸烈说,他曾经盘问过她李黄明的旧事,答问皆无问题,当非冒充。而且当年的科试案是有隶属龙宸锐的官员检举而发,意在打击龙宸烈,二人也算有冤仇,应该不可能有什么关联。但是莫光跟邱顺衡却特意注明,李清芬三岁至十八岁间隐居山林,从不与外界接触,直到选秀方才露面。乔安思索着,若是有心人冒名顶替,却也并非不可能。
看来,有时间的话,也许她还得去拜访下这位清妃娘娘呢!
放下密报,乔安盈盈起身,向窗外瞧去。外面天色阴暗,灰蒙蒙的如灌了铅般,像是要飘雪的模样。今日已是二十九,明日便是除夕,三姝早已张罗着将各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年货完备,年关气息浓郁。只是那霜草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常常跑得不见人影。三姝跑来告状,乔安却但笑不语。
除夕夜,阴沉了几日,终于飘将起雪花来,而霜草也终于露面。三姝气不过,嚷嚷着要罚她,杯筹交错,没多大会儿便将她灌醉。其实,三姝也已经醉眼惺忪。乔安吩咐众人将她们送回房去,任由楚倾阳跟君逸凡出去游玩,她却悄悄离了君氏,往内城方向潜去。
君氏篇 第二十六章 梅轩幽芳(2)
四皇子府依然灯火通明,乔安熟门熟路,偷偷溜进绿幽苑。苑内绿竹轻雾,飞雪轻扬,幽静如故。乔安漫步其中,想象着月前在此偶遇龙宸宇的情形,又是怜惜又是欢喜,嘴角不禁微微含笑。缓步入了自在居,翻看着屋内书籍,抚摸着密室的寒玉床,想着五年前的诸般回忆,甜蜜又伤感,百感交集。
游览完绿幽苑,她又来到梅轩。梅轩植满白梅,早晚皆有,各时节竞相绽放,使得梅轩整个冬季都暗想浮动,嗅之神清气爽。步经梅林,便染得满衫的幽芳。地上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雪,乔安缓步其上,猛回首瞧着身后一个又一个纤细的脚印,不由得想起从前她跟龙宸宇并行的情形,微感清冷孤寂。她转首往皇宫方向瞧去,绝美的容颜上净是落寞寂寥。今日是除夕,想必他正跟众臣妃嫔共举同欢,守岁迎新,可会偶尔想到她么?“嗡”的一声轻响,琴音清幽空灵,一如五年前。
乔安怔怔瞧着,不自觉地起身端坐桌前,瞧瞧窗外寂寞无声的飘雪,想想五年前后的诸般情形,念念迷蒙茫然的未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拨弄着琴弦,幽幽的琴音流水般倾泻而出。她不动丝竹久矣,初时尚有些凝涩,后来便逐渐流畅,犹如雨打芭蕉,如泉流松林,如飞瀑鸣溅,如碎玉相击,如歌如语,如诉如泣,闻之动人心魄。
乔安由着心意信手抚弄,略吐情衷,一曲终了,也觉心中好受些,正待起身,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你果然在这里!”
乔安讶然抬眼,往门口瞧去,不由微怔。只见温文尔雅的龙宸宇身披白髦,手持油纸伞,静立门口,不知站了多久了。无视乔安的怔愣,龙宸宇温然自若地缓步入内,擦亮火石,点了烛火,屋中顿时明亮起来。盈盈烛火下,两人面容都有些模糊,更曾朦胧美感。
乔安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睡不着,想要找你守岁。到君氏去,他们说你不在,我猜着也许是往这里来了,就过来了。”龙宸宇答道,温软随和,犹如两人间从不曾有任何芥蒂般,转而问着:“安,你可要喝茶?我可是好久都不曾亲自烹茶了!”
乔安这才发现房间角落里竟还有一整套的烹茶器具,先前竟是没有发现。她瞧着龙宸宇,见他脸色已比先前见面时好了许多,心中安慰。见他感意拳拳,她也不忍拒绝,遂点点头。龙宸宇微笑着,将各种器具搬出来,生火煮水,屋外飞雪飘飘,屋内炉火融融,倒也十分温暖。没多大功夫,两杯澄碧透亮的热茶便摆上桌面。龙宸宇举杯致意,道:“这是贡品好茶,名叫玉萱,味道清雅独特,数泡之后依旧芳香如故,算是茶中极品,我喜欢这茶的味道!你不妨常常。”
乔安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顿时口齿生香,笑着道:“我知道。”
龙宸宇一拍额头,失笑道:“我倒是忘了,这玉萱本就是君氏进贡来的茶叶,你身为君氏少主,自然是知道的。我先前还觉着奇怪,这玉萱这般合我的口味,难不成这制茶之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现在想想,安,这玉萱是你制的吧?”
乔安微微侧头,轻声道:“算是吧!”
龙宸宇像是陷入了回忆,满脸温馨的光辉,轻笑道:“安,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母妃做的菜肴稀奇古怪,味道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可是,她泡的茶却很清香,我一直都记得。安,这茶跟母妃泡的茶的味道很像,喝着会觉得很安心。”
乔安微怔,低声道:“是吗?这么巧?我只是想着也许你会喜欢这味道。”
龙宸宇神色温和起来,嘴角的笑意也显得颇为愉悦,道:“我还道你当真把我全忘了,原来却还是记得的。安,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躲着我,不肯见我?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乔安心中喟叹,却不回答,转过话题道:“可最后还不是被你找着了?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吩咐新图散步关于君氏少主的谣言?”见龙宸宇脸上浮起戏谑好笑之色,她也不由失笑,心情更轻松起来,嗔道:“你也太缺德了吧?什么面目丑陋,躲着不敢见人,什么纵欲过度,身体虚弱,常年躺在病榻上,见不了人,就连生行猥琐,曾经轻薄淫辱众多女子,结果被受害人联合起来天下追捕,所以躲着不敢露面也编出来了,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龙宸宇忍俊不禁,笑道:“我若不如此,你这个神秘的君氏少主何时才肯现身相见呢?”说着忽然感慨,把弄着手中精巧可爱的茶盅,道:“到现在我还是不太敢相信你就是君氏少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
乔安摇摇头,温淡如水,道:“君氏是我的师兄朱玑创的。五年前,他要随美人浪迹天涯去,就想要撂挑子啦啦。我想反正我也是闲着,不如就替他掌管几年好了。”
龙宸宇沉吟道:“那。。。孟权佑呢?”
乔安也不瞒他,坦然道:“他也是我的师兄,自幼研习军事兵法。”
龙宸宇听着,叹道:“从知道你是君氏少主开始,我便猜着孟权佑跟你有关系,却没想到。。。。说起来,孟权佑跟君氏是我夺得皇位的最大助力,却原来都是你的安排。安,没有你,我想要那般轻易安定乾坤只怕是奢望呢!”
听他话语中微带颓然,乔安劝慰道:“你也不用灰心,先皇本就有意叫你继承皇位,只是想要好好磨练你一番罢了。就是没有我,你也定能赢得最后胜利。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龙宸宇听着,神色淡然,不置可否,忽然举杯仰头,饮尽香茗,起身为自己有倒了杯茶,这也问道:“你是无名谷谷主,现在又接掌君氏,会不会太劳累了些?”
乔安道:“怎么会呢?无名谷的事情有我几个师兄帮着忙,君氏也还有四姝助我,说起来我只是个甩手掌柜,把事情都扔给他们管去。反倒是你,身为君王,国事缠身,想必很累吧?”
“你在乎吗?”龙宸宇苦笑着,“若是在乎,你为什么把我一人丢在这里,不肯来陪我呢?其实,国事并不累人,真正累人的是心。安,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除夕,你在文义关,我在皇宫。不知道为什么,往常并不在意的,那个除夕我却觉着过得分外悲凉。只可惜,那时我还不知道,往后的除夕也都只有我一人而已。”
乔安自然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埋怨凄凉之意,心下伤感凄恻却又无奈,终于还是说到这件事情!她想了许久,幽幽道:“若真是这样苦,宇,你干什么不试着去忘了我呢?”
“忘了你?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龙宸宇淡笑着,神色间却难掩凄楚,道:“可是,安,我喜欢绿竹,喜欢白梅,喜欢穿纯白的衣服,喜欢在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