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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开口讲什么,被张将军摇头阻止:“浯猜,既然你肯喊我张伯伯,那便先说说这幅字怎么样?”
荆浯猜这才细细看去,只见长长的宣纸上,写着四个颜体的韬光养晦,没有过多的平仄叠出,初看似乎朴实到了极处,横直遍布,呆头呆 脑,毫无易趣可言。细看之下,却是暗暗含着无数种的变化,只是在头尾把这万般变化藏入了字中。像是所有的情趣和景致都融入了看似朴实忠 厚的横直中。
头尾呼应,左右相连,整体布局看似松散,留白颇多,实则练成一片,没有空隙。先不说这字如何,单就这一份谋篇的心思便是上乘了。
荆浯猜微笑道:“张伯伯的字自是极好的。”
“你喜 欢'炫。书。网'吗?”张将军突然意有所指道。
“字自是喜 欢'炫。书。网',但是。。。如此的藏拙和计较得失,让自己心爱的人暴露于危险之下,就算能侥幸获得平安,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将 来也不会有颜面和心爱的人共渡此生。毕竟。。。这世间,什么都能谋划和算计,只是对于我而言,感情不行。如果,真的要用上谋划或算计这 个词的话,我只能说:我愿倾尽所有换得心爱的人一世安康。”荆浯猜虽然面上犹带着笑容,只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眼中一片清明,话语中的 坚决不容置喙。
张将军看着身前这个挂着得体笑容的温润男子,苍白的面色,偶尔的掩嘴低咳,瘦削的肩膀,耀石般的黑眸中像是盛满了数不尽的流光溢 彩,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炫目的矜贵优雅。
虽然知道他会答应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但是张将军第一次出现了不忍心。也许是浸润官场多年,看惯了棒打鸳鸯、劳燕分飞的惨剧,似乎 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动自己的了。
已经习以为常的相信一切都是可以算计的,哪怕对着自己的……晓晓。张将军虽是开心和呵护的,但是还是会考虑得失,甚至在晓晓最需 要他作证的时候,不敢出来说一句话,任由着事态发展。
如今,年复一年,在这陈旧的宅子中,连带着自己都已经忘却了当时年少的感动了,似乎那种不带一丝杂质的情感已经离得自己越来越遥 远。因为自己的乏善可陈,所以,他宁愿坚信世间没有纯粹的情爱,一切都可以算计。
直至刚才,荆浯猜醇厚坚决的声音响起,才勾起了心中那份最美好的回忆,才开始慢慢相信这世间原来是有那样一种人可以为对方倾尽所 有,甚至只是为了换取她(他)片刻间的欢颜。这是一份怎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男子做到这般田地?
如果这话有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说出来,张将军不会动容,只会坦然一笑,心里微晒:不经世事,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对着荆浯猜,张 将军万万是不会这么想的,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似乎自己心中已经沉睡的东西开始慢慢苏醒。
但是张将军已经不想去深究了,更多的是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因为过多的停留思考,内心的灰暗和千疮百孔更是变得让自己不忍目视 。
张将军失神地看着荆浯猜许久,直到荆浯猜掩嘴低咳,才收敛了心神,确认道:“你真的愿意倾尽所有?”
荆浯猜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已经不想浪费时间。
张将军眼神微暗,长叹一口:“浯猜,我可以答应你帮晓晓做时间证人,只是……你能做到吗?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
荆浯猜看着张将军,眼神坚决地没有一丝波动,坚定道:“好,我答应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张将军点点头,荆浯猜告了声别,转身向房门外走去。
突然,张将军叫住了他:“浯猜,或许还有其它的办法?”
荆浯猜回头,讽刺地一笑:“张伯伯,办法是有,不管是警方的侦查,还是最坏的刑事诉讼,晓晓都将会得到清白,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 ,这是晓晓最欠缺的,因为她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的刺激,我也不忍心让她活在悠悠众口之下。”
张将军默然良久,才再次开口道:“浯猜,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让晓晓去就医?”
荆浯猜摇了摇头:“张伯伯,我永远不会让晓晓暴露在那些以窥探别人隐私为乐趣的心理医生下。我坚信,对于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 ,最好的治疗方式便是爱。”
“浯猜,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有全身而退,晓晓该怎么办?”张将军问道。
“我会安排好所有的问题,到时,还有您可以照顾她。我想亲子鉴定的报告早已在您的手上,不管晓晓是谁的孩子,都希望张伯伯您可以 念着当年的那点情分,善待晓晓。拜托了!”说着,荆浯猜对着张将军鞠了一躬。转身,走下了台阶。
张将军叹息着看着荆浯猜上车,汽车流畅地滑出狭小的院弄,隐没在冗长的弄堂中。
第44章 ( 四十四 )
虽然大部分媒体采用了公安部今天早上出具的关于“毒杀儿童案”进展的简短声明,但是按照惯例,依旧对卞家家庭结构、背景做了介绍,哪怕 连荆浯猜和戴梓岑都没有幸免。
虽然故意模糊了焦点,介绍的情况也是不痛不痒的东西,但是“将门之后”、“名牌大学”、“遗产之争”、“两任妻子”、“地产新贵” 、“豪门公子”、“三角恋情”、“谋杀儿童”这些加起来完全可以构成一部TVB狗血剧情的字眼,生生挑动着大众的神经,似乎使得这个沉 闷的冬季有了些许的活力。
很快,关于这个案子的报导上了财经版、社会新闻版、甚至是娱乐版,在各大门户网站也被顶到了首页,同时,荆浯猜护着晓晓的那张照片 出现在了各大的报纸和媒体上,甚至有好事者在旁边放了前不久和荆浯猜一同出席活动的水仙的照片,并直接揣测:“一线女星水仙豪门梦碎, 地产新贵早有真实女友”。
一时间,八卦、绯闻满天飞,几大知名同时出现了揭秘贴,一时间,晓晓、戴梓岑、荆浯猜、霍思思甚至是卞伟都被人肉,但是很快, 这样的帖子再次点击的时候,不是被删除,便是打不开,开始迅速地下沉,很明显是被人黑了。
但即使这样,依旧挡不住大众对于这个案子的好奇……
黎叔陪着晓晓浏览着报导,担忧地注意着晓晓脸上的神情,见她从一开始看到那个字里行间隐射她是杀人凶手的帖子,浑身紧绷、手心微紧 ,不过,片刻也就放松之后,黎叔才渐渐放下心来,陪着她一起看。
想去合上电脑,被晓晓拦住了:“黎叔,没事,我就看看,有你们相信我就好。”
黎叔缩回了碰到电脑外壳上的手,看着晓晓稍显黯淡侧脸的剪影,安慰道:“晓晓,卞将军也是一时糊涂,父女哪有隔夜仇的,你别放心上 。”
见晓晓不说话,点了点头,黎叔又试探道:“刚刚你睡着的时候,卞将军还打来电话,问你还好不好,你看,要不打个电话过去?”
晓晓头也没抬,继续把页面往下拉,看着上面的新闻时微微凝滞了下,便开口拒绝道:“黎叔,我不想打。”
黎叔轻轻一叹,也不勉强,陪着一起游览新闻。
荆浯猜把车缓缓停在大树下,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手自然地下垂,凝神看着窗外,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条道是通往荆浯猜郊外别墅的必经之路,人际罕至,这两天又一直飘着雪,路上来往更是空无一人。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只留下光秃秃 的树干,眼见着窗外的雪是跃下越大,原本凝结在枝头的青雪被连续的雪撬动,落了下来,垂直散落在荆浯猜的车窗上。
雨刮器在卖力地工作,抬头,刚刚乘着雪落下而空出一段,露出褐色表皮的枝干已经再次被雪铺满,等待着下一次的脱落,不断地循环。在 这个过程中,车顶不知何时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铺在黑色的车顶上。
张将军的话,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般在荆浯猜的脑海中过滤着,甚至想起了和晓晓第一次在军区大院里的见面,颜色鲜明的像是在昨 日刚刚发生,不过一晃,却已经都各自长大,恍若隔世。
晓晓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高原红”,出落地亭亭玉立,虽然经历了不幸,依旧明快、单纯如未经世事的孩子,一点都不似大四的学生。
反而是自己,早已是充斥着算计和阴谋,就算有着锦衣华服的包裹,似乎也没有办法掩藏内心的千疮百孔和无尽的荒无,似乎只有看到晓晓 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才似恢复了一些温暖,她就像自己生命中的阳光,让自己沉迷,让自己离不开。
本来以为,晓晓只是自己儿时没有得到的一个梦境而已,甚至自己卑劣地把这个作为自己一开始奋斗的动力,并催眠自己喜 欢'炫。书。网'她,你必须喜 欢她,不然你就没有动力,然后不屑地告诉自己,你怎么可以去喜 欢'炫。书。网'一个“鼻涕虫”!那几乎就是一种对于自己的侮辱,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也许,只有午夜梦回,没有回信、没有回电,在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想着见她,见她,想着给她最好的。不知从何 时起,自己已经不认为喜 欢'炫。书。网'晓晓是尴尬的,是丢脸的,反而觉得,这辈子可以有这么一个人让自己真心相待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所以,他千方百计打探晓晓的生活,幻想着与她的重逢,并暗下决心,一定要告诉她,自己爱她。只是,事与愿违,寄出的钥匙被退回,再 次的重遇只有难堪,伊人不再属于自己。
相见的那一刻,怕是只有自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种内心的叫嚣,发现,原来对于晓晓的一种喜 欢'炫。书。网'已经成为了一种魔障,再也没有办法摆脱 。
之后的分手,离奇的车祸,晓晓的自杀,那时候看着自己的血液输入晓晓的体内,看着他们彼此交融,注定了这辈子的彼此纠缠。
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件,荆浯猜嗅到了这些事情背后的阴谋的味道,只是到现在对方依旧不明确的目的,确实让人头疼,甚至都不敢确定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荆浯猜把所有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虽然关于对手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想,甚至……智能希望这次自己没有错,因为真的希望和她相伴到老… …
许是过于疲惫和明显虚弱的身体让荆浯猜受不住高强度的思考,苦笑着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依旧没有办法驱赶一阵阵的晕眩,长时间地坐着 ,车里的热风熏得胸口发闷,烦恶欲吐。
牵的早已过了饭点开始叫嚣的胃部开始钝钝地疼,荆浯猜轻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胃部,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打开车载音箱,肖邦流畅华丽的 旋律飘荡在空间内,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但似蕴藏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抬手,把车窗摇下了些,刺骨的风呼呼灌进了车里,荆浯猜掩嘴猛咳了一声,似是被冷风呛到,不过,依旧开着窗户,车内的温度明显降了 下来,荆浯猜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按在胸腹间的手时轻时重,脸色虽然一贯的苍白,但是在这严寒的冬季竟是额头渗出了些许的汗珠,脸 色和嘴唇淡白的似乎与窗外的雪景已经融为一体。
胸膛轻微地起伏,偶尔急速地起伏几下,似乎在强压那阵翻涌而上的恶心感,过了片刻,才小幅度地举起另一只手,因为怕稍微大幅度的动 作,那阵翻涌便压制不住,举起的手在心口轻微地顺着,以便减轻胸口挥之不去的烦恶感。
直过了好 久:。,那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