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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是香门第出身,家父是两榜进士,在福州任六品同知,听说是个清廉正直的好官,不知怎地教养出这种周身小家子气,思想阴暗爱贪小便宜的嫡长女来。
备嫁前,她得知未来夫婿是阁老之侄孙、堂堂翰林院庶吉士,心下好一阵窃喜,嫁妆在福州手帕交中也是上好的,思忖着此生有靠了,没想跋涉千里嫁到燕京,才发现自己嫁进去的莫氏这一房,无论是在颜府,亦或是在燕京,都是尴尬的存在。
在颜府,自己不过是隔房的五少奶奶,对颜府的奴仆们来说,都谈不上是正经主人,韦氏轻易也不敢差遣她们,甚至有时还要看那些体面的管事嬷嬷们的脸色行事。
而在颜府外头,自己嫁进颜府快一年了,都没有打入京城贵妇的交际圈里去!莫夫人有时候被品莲的婚事逼急了,也会拿这个儿媳妇出气,骂她对小姑子的婚事不上心。
韦氏明面上逆来顺受,暗地里却鄙夷婆婆曾经不光彩的出身——婆婆您做过歌姬,儿女也跟着受累,京城贵妇圈不接纳我,她们又何尝接纳过您呢?若不是安宁公主引荐,您能认识几位夫人?
当然,韦氏也不会去想,如果莫夫人清清白白的,她根本没有机会嫁给颜五少宁祥。
品莲清高如许,从来就瞧不起这个浑身小家子气的亲大嫂,时不时在莫夫人面前给她上点眼药,所以韦氏的日子很不好过,幸亏夫婿还算体贴,至今为止,没有碰她准备的两个通房。
其实宁祥只吃韦氏这个大灶,从来不碰通房小灶换口味,也不提纳妾之事,倒不是因为他要为妻子“守身如玉”,而是为了集中“精力”生下嫡长子,讨颜渣爹欢心罢了。
自从那一年弟弟宁瑞做出让丫鬟怀孕的蠢事、以及父亲和母亲为了品莲的婚事吵闹不休,宁祥很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对他们这一房的情分渐渐淡了,若长久下去,倒霉的还是自己这一房。
自己已经成家立业,父亲远不如以前那样对自己关注,宁瑞则再次秋闱落地,父亲捆起来打了几板子,最终扔了板子哀叹而去,似乎是对宁瑞死心了。
而五房那边嫡子宁嗣和庶子宁勘慢慢长大了,父亲对他们两个的功课很是上心,每逢沐休日都会抽出半天时间来考校。
如果自己能早日生下嫡子,想来父亲看在嫡长孙的份上,能对自己一房多一些眷顾,将来自己和宁瑞的前程才能稳固,打仗亲兄弟,宁瑞虽然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指望两个隔房的异母弟弟宁嗣和宁勘吧?
韦氏并不知道丈夫的这些盘算,她只是觉得自己过的很憋屈,尤其是当大房从扬州回来过年之后,见识了大少奶奶梅氏出身金陵名门的优雅温婉、感受了七少奶奶徐汐的豪门矜贵之气,韦氏各种羡慕嫉妒恨。
梅氏始终和她保持着礼貌而又疏远的距离,很难接近。所以不到几天,韦氏就成了徐汐的跟班,曲意迎奉,企图通过徐汐的介绍打入真正的贵妇圈。
可徐汐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几句奉承话迷昏了头,她享受着韦氏的恭维,却对自己的圈子讳言莫深,暗想就这样上不得大场合的女人带出去,自己还要叫她一声五嫂,没得被人耻笑了去!
徐汐推辞了几次,韦氏慢慢感觉到了徐汐的敷衍,心下甚是羞怒,可是她怕得罪了徐汐,只得强忍着,那日梅花林赏花之时,见徐汐掌框石绿耳光,韦氏心道机会来了,石绿是九小姐睡莲的心腹丫鬟,若是徐汐狠狠得罪了这个最不好惹的小姑子,将来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韦氏佯作劝阻,实则煽风点火道:“算了算了,不过是个帕子,这丫鬟是睡莲身边的最得脸的丫鬟呢,别伤了和气,惹不痛快。”
徐汐一听是睡莲最看重的丫鬟,韦氏言语间有惧怕睡莲之意,更是火上浇油,干脆拿了梅枝狠狠往石绿脸上招呼过去,怒道:“你怕她?我可不怕!养出这么个贼来,她还有理了?”
韦氏又添了一把柴,道:“甭管有理无理的,她始终是咱们的小姑子,这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何况她还是睡莲心坎上的人。”
冲天的怒火将徐汐最后一丝理智也燃尽了,手里挥舞梅枝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因为每听见石绿的惨呼,每看到石绿脸上飞溅的殷红鲜血滴落在白雪之中,她心里就腾出一种报复的快/感,好像那梅枝是打在睡莲脸上,听见的是睡莲的哀嚎!
韦氏看见徐汐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异样神采,几乎可以与她发髻上那对炫目的云台金凤簪相媲美!
暗想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个骄傲的悌妇和睡莲不仅仅是不合那么简单,她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怨仇才对!
徐汐命人将石绿拖走后,韦氏赶紧拉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品莲回去,隐去自己的挑拨之词,将此事说给了婆婆莫夫人听,莫夫人微微有些惊讶,蹙眉想了一会,说道:“这不关咱们的事,你莫要插手进去。”
莫夫人到底没有阻止韦氏和徐汐继续来往,只是从那日起徐汐就被丈夫宁珂关在屋子里反省,连徐汐的奶娘都不准见,韦氏当然也没有机会见她。
宁珂前所未有的强硬,令徐汐的奶娘徐妈妈讶异不已,她先是摆出魏国公府得脸管事妈妈的姿态来逼宁珂放行,说道:
“姑爷,我们小姐是从小在国公府娇养惯了的嫡小姐,你这样将小姐关在屋子里不准见,若是被我们家老爷夫人,还有国公夫人,太夫人知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心疼呢!”
宁珂冷冷一笑,道:“我已经修一封,将此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若岳父岳母责怪我,我回了扬州后,自当去南京魏国公府领罚。”
徐妈妈大惊:“姑爷!你怎会如此绝情?小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嫁给你,你应当好好珍惜才是,不过是打了一个丫鬟这等小事,你怎么能写信向老爷夫人告状?”
徐妈妈和徐汐一样,都瞧不起庶子宁珂,徐妈妈一个奴籍,仗着徐汐给的体面,经常和宁珂“你我”相称,宁珂隐忍至今。
“是不是小事,自有岳父岳母判断,不用劳烦妈妈费心。”宁珂淡淡道,“还有,京城颜府不像扬州,这里规矩大的很,妈妈和几个陪嫁过来的丫鬟应当注意言行举止,你们都是魏国公府出来的奴婢,不要被人耻笑了去。”
徐妈妈威胁不成,还被灰溜溜的噎了回去。不过到底还是牵挂从小奶大的徐汐,生生忍了两日,又来找宁珂,不过这一次,徐妈妈选择声泪俱下的哀求:
“姑爷啊!老奴求姑爷开恩,放老奴进去瞧瞧小姐吧!自打小姐出了娘胎,就是老奴一手照看着,从来就没离了老奴的眼去,如今老奴足足有三天没有看见小姐,这心里实在惦记的慌,夜里也不曾好睡,求姑爷可怜老奴一把年纪,让老奴见见小姐吧!”
宁珂不为所动,白面馒头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少奶奶犯错时不去阻止,还眼睁睁看着她错上加错。这是固然是少奶奶的不对,你做妈妈也逃不了干系,妈妈还是下去先反省自己的过错,”
徐妈妈再次铩羽而归,隔日一早又来求宁珂,这一次徐妈妈是跪地求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姑爷啊!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没有阻止少奶奶犯错,还眼睁睁看着少奶奶一错再错,实在该死!老奴不敢求姑爷饶恕老奴的罪过,只求姑爷能网开一面,让老奴瞧瞧小姐现在如何了,就是躲在一旁偷偷瞥一眼都行!”
宁珂看着跪伏在脚下的老妇人,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缝的眼睛也掩饰不了他的厌烦。
宁珂将一团白色的物事扔给徐妈妈,“你自己瞧瞧,这是从魏紫那里搜出来的。”
徐妈妈展开一瞧,正是徐汐那个丢失的镶着花边的手帕!
“然是个死丫头偷的!给了少奶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徐妈妈先是大声咒骂着魏紫,魏紫是徐妈妈的亲生女儿,也是她撺掇着徐汐将魏紫开了脸做通房丫鬟,本想着这样一来就牢牢把住了宁珂,没想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然去偷一块不值钱的帕子!还惹出这么多事来!
“妈妈小声些。”宁珂冷冷道:“魏紫和你是母女,你们一起跟着少奶奶陪嫁过来的,如今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丢的不仅仅是少奶奶的脸,还有魏国公府面子上也不好看,大夫人说将此事暂时隐下不提,等回了扬州再说。”
言罢,宁珂抬脚就走,根本不理会徐妈妈的乞求。
到了一月中旬,魏国公三夫人那边就了消息,三夫人并没有写信训斥女儿,而是派了身边一个体面的教养嬷嬷和一个大丫鬟日夜兼程的坐着马车来燕京,带了自己的口信。
那教养嬷嬷一到颜府,顾不得胃里被马车颠的翻江倒海,立马命人将毫无准备的徐嬷嬷和魏紫堵了嘴捆上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朝着城外奔去!
从此,徐汐房里的管事变成了一个刻板的朱姓管事嬷嬷,这位朱嬷嬷历代都是魏国公家生仆,曾经伺候过徐汐的祖母魏国公夫人,是三夫人的心腹,连徐汐在朱嬷嬷面前都不敢托大。
朱嬷嬷和宁珂对外宣称三夫人思恋女儿,就叫了徐嬷嬷和魏紫回南京细说一下徐汐的近况。不过徐嬷嬷母女回南京后再就没了音讯,听说得了某种疾病被送到庄上静养去了。
而事实上,马车一路狂奔,颠簸到天津时,魏紫身下就见了红,颠簸到了济南,魏紫就因流产失血过多,而且得不掉医治断气了。
寒冷的正月,徐妈妈一路和女儿僵硬的尸体在一个马车里,等到回到南京魏国公府下车时,徐妈妈已经疯了。
燕京颜府,宁珂抚蹭着徐汐平坦的小腹,突然说道:“你可知,魏紫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徐汐猛地坐起,厉声道:“这个贱婢——!”
宁珂捂住徐汐的嘴,嘘声道:“你放心,岳母已经帮忙解决掉了。你的奶娘徐妈妈好大的本事,硬是把魏紫的避子汤换成了补药和安胎药,妄想生出庶长子来。”
徐汐道:“那帕子并不是魏紫偷的,是不是?她肚子里有了本钱,那里会稀罕这个东西?”
“到底是不是她,已经不重要的。”宁珂道:“重要的是,她们已经背叛你,而我为了你的利益,不惜牺牲了自己的骨血,你是不是要生个嫡子来补偿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宁珂才得了颜大爷的真传啊。
兰舟这几天和舟公奔波于各个楼盘看房子,当初结婚时买的是二手房,今年刚还完了贷款,又想买一套新房弥补当年的遗憾,发现现在新楼盘比二手房便宜,嘻嘻
图为徐汐的云台金凤簪子。
明永乐凤形金簪一对明永乐二十二年,明益端王墓出土。长22。5厘米,重70克。凤簪除凤头用金片成形,全身采用累丝制成,金凤脚踏朵云,昂首挺胸,尾羽向上翻卷。簪脚上分别錾刻“银作局永乐贰十贰拾月内成造玖色金贰两外焊贰分”二十字
135张嬷嬷巧手理红妆,极品夫妻卖女求荣
自打慧莲和琪莲接下了睡莲的理家重担;听涛阁蓦地冷清了起来;以前前来回话府里的管事嬷ww奇Qìsuu网嬷如过江之鲫;如今是门前冷落车马稀,连姐妹们都很少踏入这里。。'
睡莲“伤病”好了之后,也不理事了;每日去来思院帮柳氏准备婚礼;杨氏暗地骂睡莲胳膊肘往外拐;不过她明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毕竟老太太得罪不得。
其实婚礼各项工作都准备就绪;取用的物件清点了一遍又一遍;都存在库房里,只是离二月初九的正日子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