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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那嫂嫂大可以问问这堂里的奴才们,看她们愿不愿意重重的处置了王妈妈。”锦娘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上官枚被她此言问得一怔,刚要再说,便听堂里有奴才大声嚷嚷起来:“二少奶奶,我们拥护你,王妈妈确实太可恶了,她可是吞了我们十几年的血汗钱啊。”
“对,还经常一个不如意就打骂我们,总让我们给她跑腿送信,作些下作之事,二少奶奶,严惩吧,我们不但不会寒心,还会感激你的。”
锦娘听了将手一抬,示意奴仆们禁声,那些人果然便没再说话。
上官枚听了更是震惊,一是震惊于王妈妈引起了众怒,那样多人附合锦娘,要严惩王妈妈,二便是看到了锦娘在奴仆们心里已经竖立起了威信,很多奴仆都信服于她了。
这让她又嫉妒又难受,孙锦娘再如此下去,这府里的下人眼里便只会有她孙锦娘,没有自己这个世子妃了。
但是,自己若今天一味因为要反对她而去保王妈妈,只会让那些奴仆对自己也心生了反感,就算要与孙锦娘作对,也不在这一时,刘姨娘也不知道与那王妈妈达成了什么协议,非要去帮她,不知道这样也会犯众怒么?
“弟妹,既然这王妈妈真的如此可恶,你该处置的,还是处置了吧,只要是按了府里的规矩办就成。”上官枚想了又想,才对锦娘说道。
刘姨娘一听这话,惊得差点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枚。
上官枚于是劝道:“姨娘,你也看见了,王妈妈如今是罪证确凿,又犯了众怒,弟妹也算是为母妃赶走一个心腹大患,您又何必掺合到这里面去,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别又传到父王耳朵你,说您擅自离开禁足之地了。”
锦娘听了便微怔着看了眼上官枚,今天的上官枚比往日要沉稳多了,遇事也不是一味地发火生气,而是在认真考虑利弊,街量和选择最利于自己的那个结果。
刘姨娘哪里肯啊,王妈妈她必须得保,她可不是一般的棋子,说弃便就可以弃掉了的,都这么些年了,好些密秘都藏在王妈妈那老东西心里,一个不小心,那可是要遭到灭顶之灾的,而且,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孙锦娘这小蹄子太狠了,她一次性就将王妈妈苦心在王妃院里布下的眼线和人手一锅端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简直是一点余地也没留下啊,若没有了这些人,自己便会对王妃屋里一抹黑,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只能干等着,半点讯息也得不到,那便会让自己和堂儿一起陷入不利之境的。
必须要保下王妈妈,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王妈妈都参与了,而且最麻烦的是,对待王妈妈还不能如对待其他棋子一样,弄死了就算了。弄死王妈妈一个,还有她的那些亲族,她们中也有很多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何况刘姨娘也知道,王妈妈也是个老狐狸,怕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定然是藏了后手,所以,王妈妈这个人,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啊。
“大嫂真是通情达理,不愧是郡主,见识和风度就是不一般啊。”锦娘难得看上官枚没有与自己作对,忙做了顶高帽给她戴了。
上官枚嘴角轻扯了一抹冷笑,也端了茶在手上,揭了盖轻滑着杯沿,状似不经意地对锦娘道:“这也是应该的,今儿是弟妹代母妃管理家事,他日嫂嫂我接了母妃的手掌家之时,还请弟妹也能帮助一二啊。”
锦娘听了淡淡一笑,上官枚还真是时刻地惦记着掌家之权啊,嗯,也是,她堂堂一个郡主,却只是嫁给了简亲王的一个庶子,若非冷华堂有世子之位,这桩婚姻万万是不可能成的,她既是委屈下嫁了,当然要得到最好的利益了,简亲王府当家主母这个身份,她怕是早就肖想了,那是何等的尊贵啊,比起一个小小的郡主来,可是贵气多了。
“那是自然,你我原是妯娌,相互帮助扶持是应该的,父王可是最讨厌兄弟不和,妯娌生隙的。”
“小庭媳妇,说吧,要如何处置王妈妈。”刘姨娘可不想看上官枚和锦娘两个姐两好的继续聊下去,她也知道现在要完完全全地将王妈妈保下来怕是不成的了,只有想想法子,退而求其次,尽量先保住一条命,又不会被卖掉再说。
锦娘听了便笑道:“按大锦律令,贪没银钱上百两者,当流放千里之外,而贪没上千两者,当处以绞刑,姨娘也说了,王妈妈是母妃的奶娘,对母妃也算得上有哺养之恩,那就这样吧,锦娘也不将她送交官府了,就按家规来处置吧。”
刘姨娘听锦娘胡扯三四,前面那几句全是废话,王妈妈原就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哪里会用得上送官府,当然是要按家规处置,刚要应了,突然就惊醒过来,王妈妈实在罪行重大,若按家规处置那便是要乱棍打死啊,这孙锦娘,差一点又设了个套让自己钻,真真可恶。
刘姨娘眼珠子转了几转,秀眉紧蹙着说道:“小庭媳妇啊,小惩大戒就成了啊,她也这么大年纪了,手又受了伤,也经不得太多的折腾,那个……你也说了,她真要出了个什么事,一会王妃回来,怕是又要伤心了,你不是最孝敬王妃的么?可不能再给她添了忧啊。”
锦娘听了便在心里骂,想要求情就求情,非要打着王妃的愰子干嘛,听着就恶心,你们不给王妃添忧,这府里就太平了。
“这样啊,那怕是不成的呢。”锦娘拖长了音,口气似呼有了松动,转了头又问碧玉:“碧玉,按家规,王妈妈贪默如此多银两,又谋害主子,应该定个什么罪行啊。”
碧玉手里正拿了本家法训戒,随手翻了翻,说道:“回二少奶奶,应该乱棍打死,尸体丢入乱葬岗,不得入殓。”
王妈妈听了便微抬了头,眼睛凌厉地看着碧玉,碧玉只当没看见,手里的训戒一合,冷静地立在锦娘身边,一副以锦娘马首是瞻的模样。
刘姨娘听得连连轻咳,对锦娘道:“啊呀,小庭媳妇,这可使不得,你可千万别这样啊,人死不能复生,一旦真打死了王妈妈,王妃回来你可不好交待,不过是一老货,你贬了她,让她作不得恶了就是,何必下狠手杀她,也算是为王妃全了这么些年的主仆恩义吧。”
锦娘茶杯一放,冷哼一声道:“姨娘,她可是首恶,这院子里受牵连的可是有二十几个呢,我若放过了她,怎么对别人施以惩戒,又怎么能以理服人,大家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您不要逼我徇私枉法,我既是动了心思查,那就是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刘姨娘听她语气说得决绝,便又缓了声说道:“那些个嘛,你处置就是,只是王妈妈你一定不得留她一条性命,千万不能乱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轻轻,很多事情不定就想得周全,王妃不在,府里除了老夫人,就我一个长辈,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错啊。”
“只须留她一条性命便可么?那其他人是否按家规处置?”锦娘听了便道。
“留她一条性命吧,其他人,哎,你也别太过份就是。”刘姨娘听她语气又松动了,忙接口道。
锦娘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刘姨娘说得对,其实王妈妈已经老迈,若是失了势,又没有了帮手,那她也弄不出太大的妖蛾子出来,锦娘最想的便是清理王妈妈在院里布下的盘根错结的人脉,只要断了她的人脉,将他的亲族全都处置了,王妈妈也只能变成了个弃子了。
“那好吧,难得姨娘来求我,我就免为其难的应下,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将王妈妈拖下去打十板子再说。”
十板子?就算要不了王妈妈的命,怕也只会剩下半条命去,刘姨娘还想要再求,锦娘已经扬了声道:“来人,将王妈妈先拖下去。”
锦娘说完,还不忘转头问上官枚,“嫂嫂你看可行?”
上官枚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道:“弟妹宽容,想到母妃回来应该不会再伤心才对。”
打十板子还只是打了再说,刘姨娘气得手都在抖,这个孙锦娘也忒不识抬举了点,好说歹说都不肯松口,偏生上官枚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结反了,楞是不肯帮她,一时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妈妈被拖了出去。
她便想着锦娘未完的话来:“小庭媳妇,打了就算了吧,十板子下去,她怕是会丢了半条命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锦娘很严肃地看着刘姨娘道:“不成的,这个王妈妈太过可恶,以后可再不能留在母妃院里管事了,谁知道她挨了打,会不会长记性啊。”
说着,又正色地巡视了一遍屋里的一众奴仆,声音冷冷地带股威严的势:“降了王妈妈一等管事妈妈的级,以后便到浣衣房里办差去吧,此等处罚相对王妈妈的罪行来说,已是最轻的了,若不是看着她是母妃奶娘的份上,本少奶奶一定按家规处置了。”
她淡淡的几句话,却像是带了股无形的压力,使得屋里的奴仆们全都低了头,有的虽是遗憾王妈妈没死,但毕竟她再也不能在王妃院里一手遮天了,一想到那老货以前见谁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眼里连一般的主子都挟不进去,以后却要在浣洗房里洗衣服,不由脸上就带了幸灾乐祸地笑。
就连上官枚也被锦娘的决定给怔住,她怎么也没想到锦娘会将王妈妈贬到浣衣房去,王妈妈可是在府里横了好些年了,身份上比得上一般的主子,如今却将她打入了最底层,这不是比要她的命更为残忍吗?
“不过,这王家的亲族嘛,一个都不能姑息,碧玉,将罪行重大的九人全都拉出去打五十板子,若是有命,便与余下之人一并卖了,扛不住的,全送乱葬岗去。”这些人,平日里就最是仗王妈妈的势,在奴仆面前也是作威作福,而最恨的便是,她们充当王妈妈的耳朵,眼睛,还有嘴,是王妈妈阴谋诡计的执行者,只有除了她们,王妃院子里才算得是真正的干净。
刘姨娘听到这番话脸上一是一阵抽抽,锦娘这一招等于将王妈妈这颗棋彻底地给废了,自己费尽心机,却被她一眼看破……
“不,二少奶奶,不要打奴婢,奴婢有要事禀报,奴婢要将功赎罪。”被打之人里就有刘婆子,她一听要罚她五十大板,就魂飞天外,猛地从人群里爬了出来,大声尖叫着。
锦娘一听,嘴角不由翘了起来,果然会有人扛不住要反水啊,正要说话,就听刘姨娘大声喝道:“你这老货,事情都犯下了,还想要求什么情,不就是挨五十板子吗?扛得住,你这老命就有得救,扛不住,死了就死了,何必还要连累你自己的亲人。”
刘姨娘这可又是话里有话,刘婆子一样有儿子媳妇闺女在府里,当然,也在那二十几个人当中,刘姨娘此话便是在威胁刘婆子,若她敢胡言乱语,刘姨娘便会对她的儿女们下手。
刘婆子听出这话的意思,一时吓住,惊恐地看着刘姨娘,眼里露出痛苦之色来。
锦娘见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刘婆子身边缓缓地转了一圈道:“刘婆子,说说看,哪几个是你的儿子媳妇?”
刘婆子听得一愣,还没说话,那二十几人当中就爬出了三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先前在园门口跑着要去送信的小丫头,她们跪爬在刘婆子周围,惊惶无措地对刘婆子悲呼了声:“娘。”看来,他们几个也是听懂了刘姨娘的意思的,正在哀求刘婆子呢。
锦娘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对刘婆子道:“饶了你也可以,你可要记得你方才的话,若是有半句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