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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炽热的目光,全部锁住她的身影,虽然她已有身孕,却才不足两月,原本紧贴身子的藕色宫装,如今在腰际放松一寸,也不显太过宽大。以前过分清瘦的身子,似乎在这些日子的休养之后,恢复几分,面容多了血气之色,整个人更娇媚可人了。“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劳心费力?”
为了秦昊尧的妹妹,居然舍得将来之不易洗清冤屈的机会,轻易抛弃?
她对秦昊尧,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如果她知晓秦昊尧是什么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改变心意?!
扬起的手掌,正想抚上她的面颊,公公却从门口走进,请求他的意思。“皇上,沈大人说有要事禀告,在外候着呢——”
皇帝的手,无声收回,反手而立,淡淡瞥了一眼,说道。“崇宁,你先出宫,语阳的事,你不必管。”
穆瑾宁缓步走出雍安殿内,虽然内心异常平静,眼底却还是蒙上一层轻雾。天子的狠心刻薄,她自然无法让皇上改变决定,除非……
皇帝将语阳推出去和亲,并不算意料之外的事。
两位眼生的妃嫔,就从眼前走过,穆瑾宁依旧神游天外,独自漠然走过,并未对她们行礼招呼。
两位女子等到她走远了,才停下脚步来,眼神一变,谈论起来。
“我怀有怀玉公主足足四月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肚子呀,到了四月的时候,才放宽腰线的——她这么早就改了宫装,实在奇'。。org:'怪。”身着宝红宫装的女子,正是前几年才选秀进宫的周嫔。
“不说才两个月?”此刻说话的女子,姿容清秀,是较为年长的宝嫔。
周嫔眼神一转,笑出声来:“膳药房的太医,有几个不是收惯了银两,替人消灾的?若硬是把三个月大的孩子说成是两个月的,又有什么难的?”
“当日替她诊治的,是徐太医么?”宝嫔不动声色,转过头,问了句。
“不是徐太医,是赵尚。”周嫔不曾压低嗓音,毫无收敛。话锋一转,更有了新的推测:“赵尚那么年轻,斯文有礼,该不会也是崇宁的入幕之宾吧。为了心爱的女子,要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有何难?”
“看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妹妹。”宝嫔望着穆瑾宁的身影,淡淡笑着,仿佛不曾放在心上。
“会不会真的是李煊的孩子吧。”周嫔越说越笃定,细长的眼底,多了几分冷笑:“她又并非处子之身,这种事可说不清呢……可惜我们眼高于顶的秦王了,别白白养大了别人的孩儿!”
穆瑾宁猝然停下脚步来,鹅软石铺成的小径上,不知为何多了一颗挡路的碎石子,如今,此刻,正梗在她绣鞋中央,踩着生硬的疼。
那两个妃嫔所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生来便有出色的好耳力,她却无法转身质问她们。最好的法子,便是像如今……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她这两日总是腹痛,到宫里又难免繁琐礼节折腾身子,才会叫雪儿放松腰线,免得太过疲惫。
眉头紧紧拧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彻底,她才舒展了眉头,依靠在无人经过的宫墙上,一手暗暗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黯然。
只是当初为她诊治之人,是赵尚,她却从不知晓。
“赵太医,这边请。”
一位公公领着一名年轻男子,从一旁的殿堂走廊穿过来,男人身着墨色常服,身子颀长清瘦,袖口与长袍边缘绣着白色云纹,端正得体的长袍,更显得此人稳重。此人正是宫内数十名太医之一,眉清目秀,眼神清朗,总是笑脸对人,唯独此刻行路匆匆的时候,面无表情,风尘仆仆。
她默默抬起眸子来,淡淡望向那个高瘦男子,等看清他的面容,她蓦地想要收回目光,他却早已发现了她。
“你先去吧。”他笑着与公公道了一声,才从不远处,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来。
“郡主,别来无恙。”
清明目光之中,透露出往日的熟悉,他的笑容,像是让她瞬间,回到数年之前。
原来她在皇宫,还有不少故人。
穆槿宁的心境,平和如水,嫣然一笑。“想当年,你还是膳药房最年轻的太医,三年过去了,听闻你身边的弟子都有五六个了。”
“微臣资历尚浅,还未出师呢,让郡主见笑了。”他的语气轻松,说的谦逊。
回想着过往,穆槿宁的嘴角上扬,笑意满满当当浸透在双颊酒窝之内,更显温婉动人。“我还记得当年你偷拿师傅的药书,被罚要抄写一百遍,抄不完不许歇息……”
赵尚眼底的笑,更多了暖意,他看着她微笑模样,莞尔道:“那日郡主替皇后娘娘来取安神丸,来膳药房帮微臣抄写了一半,微臣依旧铭记于心。”
“可我记得第二日见你,你脸色更难看了。”穆槿宁晶莹面目之上,荡过绚烂笑意,年少在皇宫,有太多回忆,有不好的,却也有好的。
赵尚微微压下身子,当年的少女,已然抽长了,在殿内他不敢正眼看她,毕竟宫内规矩森严,替女眷把脉诊治,是有不少禁忌的。
提及出丑往事,他苦笑道,“那是因为师傅发现,我们两人字迹不同,勃然大怒,可不敢迁怒郡主,只能重罚弟子。”
她答应帮他抄写药书,只是对学医好奇,他用半年的闲暇时间,教她习得草药之性。
就在她笑而不语的片刻,赵尚主动开口,宛若说笑语气:“当年微臣教郡主辨识百草,郡主已经记不得了吧。”
穆槿宁闻到此处,眼底的温和,陡然变成一派肃杀之气。下一瞬,她绽唇一笑,再度平静回应。“小时候的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哪里开得了窍?”
话音未落,她蓦地一阵晕眩,剧烈的疼痛从腹内弥漫,顷刻间席卷她整个身子。
见她面色大变,赵尚急忙出手,扶住她轻微摇晃的身体,将她扶到一旁长廊坐下。
不由分说,他轻轻拉过她的手,干净细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一脸肃然。
这一回把脉,似乎比任何一次都更漫长。
眼底一抹晦暗,闪过他的眼底,沉默片刻,却浓眉紧锁。
这其中,不无蹊跷。
赵尚最终收回了手,看她的眼神,也及其复杂深沉。就连敷衍的笑,都不见一分一毫。
“赵尚,什么事?”她的喉咙一紧,低声道。“这两日偶尔有过,不过应该是平常,是吧。”
她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好。
赵尚眉头紧蹙,俊秀面容上,愈发为难。
“别隐瞒我,我要听真话——”穆槿宁的心口,一阵阵默默刺痛袭来,让她险些要窒息而亡。
她似乎突地,感觉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郡主的脉象不稳混乱,胎位不正,这孩子即便能够存活,极有可能生有残缺。”
他对她,不曾隐瞒,更觉好奇,明明一月多的时候,她的脉象不曾如此复杂,原本明朗,随着日子长久,却——
她的面色死白,若是别人,她会怀疑此人用心不良,但因是故人,她竟无法多疑,不得不去相信!
心里的苦,瞬间幻化为几千种疼痛,穆槿宁的嗓音变得低哑:“赵尚,你说的,不是真的……”
赵尚怔了怔,她眼底的沉痛,让他也胸口揪着,只能吐出两字来:“郡主。”
他也想告诉她好消息,不让她皱眉落泪,偏偏身为皇宫太医,身为郡主故人,他不能骗,骗不得。
穆槿宁双手紧紧交握着,整个人麻木地坐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眼底泛泪,将满满当当的苦涩,尽数咽下:“赵尚,帮我保密。”
“容微臣说实话,拖下去并非是最好的抉择。”赵尚身为医者,更清楚当断不断,会影响大人的身子,秉持医者心,他哪怕内心矛盾,也只能这般劝诫。
“这孩子才两月大!”她猝然冷冷望向他,双目通红,再无往日温婉神态。她不顾世俗偏见,不顾流言蜚语,为何竟然要面对这样的惩罚!
赵尚凝视着那双眼眸,三年了,这双眼底的清澈笑容背后,藏匿多少苦痛纠结,他只得默默点头,眼底黯然:“微臣知道,谁也不想——”
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她平安健康。
偏偏这世上,总有不测风云,他是太医,只能诊出当时,诊不出将来。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她扬手,别开眼去,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神伤。
“郡主还年轻,孩子往后还会有的,若是时间久了,会更危险——”他说出这番话,却已然踩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赵尚,别再说了。”
她蓦地站起身来,满目苍凉凄冷,腹内的疼,抵不过心口的千疮百孔泛出的剧痛。怀着这个孩儿满身疲惫,但却在失去之前,万分不舍。
她为何竟放不下?!
步子虚浮,她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面目苍白,缓缓走出走廊。
赵尚实在放心不下,不近不远跟着,有好几回看她身影摇晃加快脚步想要扶着她,偏偏又见她扶着宫墙,再度撑着身子朝前走。
她的身影渐渐走入那一抹夕阳余晖,消失在宫门之外。
他却依旧站在原地,哪怕那风景之中早已没了她,他还是久久凝望着,眼底涌上莫名的情绪。
走出了宫门,她望着不远处停着的轻轿,敛去眼底的暗淡,面色冷沉,止步于轿子门口,头一低,坐入其中。
“回王府。”
轿子停下,雪儿早已在门口等候,替她撩开帘子,在她耳畔低语一句。“王妃知道郡主回来,邀您去大厅用膳。”
“那就去吧。”穆槿宁眼波一闪,淡淡回了一句。
沈樱早已坐在大堂中央,一袭宝蓝色长裙曳地,见穆槿宁走入自己视线之内,才起身走向她,笑靥娇俏,说话的语气不无埋怨。
“郡主跟着王爷去江源,这两日辛苦了,王爷也真是的,怎么能让郡主去受苦?”
沈樱在王府,却也早已听说穆槿宁在江源的所作所为,更让她怒气不绝,没想过穆槿宁居然抢了自己的风头。
“这哪里是受苦?只是为王爷分忧解愁,是我的本分。”穆槿宁神色一柔,浅笑吟吟,坐在圆桌旁,瞥了一眼,一桌的菜确实丰富精致。
是她的本分?她不过是一个妾,也想先入为主?双目微微一冷,沈樱的笑意变得僵硬,“我让厨房准备了一桌菜,今晚我们两人一道用晚膳,郡主觉得如何?”
“王妃准备的真周到。”
穆槿宁的笑意不达眼底,神色自若,拿起银箸,夹了口菜,细细咀嚼。
“这是用人参炖的山鸡汤,郡主尝尝?”沈樱眼神一转,专注睇着穆槿宁,嗓音沉敛下去。“代儿,光杵着干吗,还不来服侍郡主?”
代儿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盛满了一碗鸡汤,送到穆槿宁的手边。
眼神凝在这一碗鲜味四溢的山鸡汤之内,穆槿宁微微怔了怔,默默望向笑意不减的沈樱。
沈樱的面容上,浮现几分莫名尴尬,沉思片刻,仿佛恍悟。“你受不了这人参味?看郡主害喜愈发消瘦,我都心疼起来了。”
“王妃的心意,崇宁心领了。”
穆槿宁捉住银勺,轻轻搅动了鸡汤,舀了一口汤,默默送到唇边,品了一口,噙着笑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