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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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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宛若热情主人,身为一国太子,他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剑拔弩张,仿佛在谈笑风生之中,就能轻松化解危机。他顿了顿,眉峰微蹙,仿佛觉得好奇,话锋一转,笑着询问。“不过,这回你们来了多少人?若是来太多人,可要提前半天准备,皇宫派人出宫去杀猪宰羊,免得说北国太过寒酸,招待不周。”

    胡进依旧淡淡说道,他跟王氏兄弟一样,是跟随秦王几年的人了,能够得到秦王的信任,若没有胆识,是无法成为秦王的亲信。他说的婉转含蓄,但言语之下,却也有让人惧怕的冷意。“人并不多,王爷吩咐,我们前来不是宣战,没有挑衅张扬的意思。”

    佑爵陷入沉思,仿佛当真认真考虑他们来北国的目的,想了须臾,蓦地一拍大腿,击掌扬声大笑:“喔?那你们是来做什么?去年冬天,秦王还送我几辆马车的苹果,也是这个时候,该不会派人又送苹果来了吧。”

    胡进看得清楚,人人都说佑爵太子是个风流的男人,沉迷女色,但让国舅爷刘铮成为众矢之的而除掉这个摄政的男人,无疑是佑爵太子的智慧,这位邻国太子擅长的是装疯卖傻,今日一看也正是如此,但若换了其他并非明眼人,或许就很难看得出其中的玄机了。

    若是不指出他们的目的,佑爵继续兜圈子的话,拖延了在北国的时间,胡进回去一定也难逃其咎。

    “殿下,王爷让我来,只是要将槿妃娘娘带回王朝。”胡进开门见山,见太监端来了座椅,是佑爵赐座给他,他这才站起身来,坐在位子上,他清楚他若是让北国太子心有嫌隙,事情就更加麻烦,所以,他绝不会在太子面前显得莽撞。

    佑爵坐在书案之前,端起茶杯,茶盖子一打开,丁香的清香便侵入口鼻,他不禁莞尔,只是言语之内满是狐疑。“槿妃?这个名字听来好陌生,到底哪一个女人是叫槿妃来着?”

    太监摇头,仿佛也不知。

    胡进不动声色望着这一幕,不想继续纠缠,眸光一沉,说的简明扼要。“太子殿下,为了避免两国之间不必要的误会和纷争,我们已经在半月前就知晓了槿妃娘娘的下落,如今才来,本可以不说一声就直接带走她,不必如此麻烦,只是王爷顾及太子殿下的颜面,嘱咐过要专程请示禀明太子殿下,决不能自作主张。”

    “你们做的还真是透彻。”佑爵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心中满满当当尽是寒意。的确像极了秦昊尧的作风,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做事谨慎细心,步步为营,清楚两国之间一旦有所矛盾,必当会涉及天下安危,所以早已派人在北国停驻查探了确凿的消息,这一回来,已经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秦昊尧派人来,只是告知,只是表面上的请求允许,而并非当真来问问看佑爵的意思。

    当然,正如他派来的使者所言,若是秦王迫不及待,甚至不顾北国的颜面,消无声息将穆瑾宁带走,也不是毫无可能,他远可以这么做。

    胡进闻言,听得出佑爵的不快,下颚一低,眼底依旧没有任何一分波动:“如有冒犯,请殿下宽恕。”

    “天色也不早了,等准备了酒席再谈个清楚,一边喝酒一边说事情,总要好些。怎么也算来了北国一趟,不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佑爵压下心头的不满,他见来人功力很深,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喝了一口丁香茶,再度将眸光落在胡进身上。

    “多谢殿下盛情,只是王爷说过,一旦见着殿下,不能在北国多做停留,务必早回。”胡进闻到此处,脸上有了很淡的笑容,神情稍有松懈,但依旧婉拒了。跟随秦王久了,做什么事都有规矩,严以律己,是他们铭记在心的。就像是战场,他们速战速决,从不恋战,此刻也是如此,他已经到了皇宫,若是因为佑爵邀请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更让带回槿妃这件事有了变数,这就得不偿失了。

    决不能因为无法拒绝太子的一顿酒宴,而辜负了秦王的嘱托。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个太子,一旦他在酒菜之中下了东西,所有赴宴的兄弟都会全军覆没。因小失大,他不想犯下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

    佑爵看这个使者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眉头紧皱着,眉心一点红痣,也因此更加明显。

    他突然轻笑出声,语气虽然听着很像是调侃,却也藏匿着无形尖刺。“秦王不是以耐性长久而闻名天下吗?韬光养晦了二十年,这世上能做到这般田地的人,也实在是绝无仅有,本殿都觉得钦佩,但她就让他这么不放心?哪怕一刻,也不能让她在北国多呆?这是秦王对本殿的戒心防备吗?”

    “殿下多想了,我们只怕好事多磨,误了使命。”胡进看佑爵的面色不悦,言有所指,他短暂沉默,这才开了口。说话一直简明扼要,他没有任何的迟疑迷惑。

    不为所动,在佑爵看来,实在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手下。

    “这件事,总要容本殿细细想想吧。”佑爵静默不语许久,脸上的笑容一敛,语气突地急转直下,再度定下眼来的时候,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你们风尘仆仆前来,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就要带人走,实在也太不把北国放在眼底了。”

    “王爷说过,只要殿下放了槿妃娘娘,金银珠宝,芳姿美人,都会马上送来的。”胡进见佑爵将矛头指向了秦王,他没有任何惊慌,哪怕是看着太子发怒,他依旧不疾不徐将秦王的话完完整整转达。若是前面几句后有用的话,他就不必搬出自己的主子,若是佑爵看得出其中的深浅,就早该点头。胡进正是看佑爵似乎有拖延时间推脱的意思,才这么说。

    “真是不错的交易啊。”佑爵眸光一亮,笑意更深,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宛若其中盛放着的是香浓酒水,他扬声叹息,却又似乎觉得可笑之极。秦王早已预料他没有这么容易就放人,才会丢出这么好的条件让自己放手?他重复着这一句,语气之下却满是自嘲。“金银珠宝,芳姿美人……真让人垂涎的好条件。”

    胡进起身,朝着佑爵太子深深鞠了一躬,他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如今,他只需要敬候佳音。“小的先出去等候,何时殿下想好了,再派人宣召小的进来。”

    佑爵在目送着胡进转身的一瞬,脸色沉下来,不过须臾,门口又再度传来叩门声,他愈发不悦,低喝一声。

    “又有什么事!”

    但进来的,并非是伺候佑爵的亲信曹婴,桃红色的长裙曳地,缓缓拖行,浅黄色绣鞋微微抬起,跨过门槛,她沉默着走入殿堂,将门掩上。

    佑爵气恼地回过头去,一脸阴沉寒意,目光却落在穆瑾宁的身上,他不无诧异,更不知该说什么。

    他微微怔然,今时今日的穆瑾宁,身着桃红色长裙,裙摆之上绣着一圈银边。上身着灰色坎肩,肩头和胸前都绣着紫色的花颜,花朵盛开绽放,袖口镶嵌着白色软毛。衬托出来娇俏迷人的女人容颜,她不再素面朝天,今日略施薄粉,遮挡了接连几日的苍白病容,唇上浮现淡淡的粉色,胭脂给她带来了好气色。

    她缓步朝着他走来,宛若从莲花之上走来的翩翩仙子,圣洁娇美,清丽脱俗,只是她这般走来,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想要往后退,他不知为何他会在此刻,居然想要后退。

    她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还要美丽。

    他多舍不得,比任何一回,还更想要珍惜。

    穆瑾宁是听到了风声才来的,都说北国来了使者,见了佑爵太子,商量了重大的事,关在殿内许久也不曾出来。

    “你怎么来了——”佑爵顿了顿,如今才恢复了些许神智,方才那惊鸿一瞥,让他几乎要迷醉了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穆瑾宁提着裙裾,朝着他微微欠了身,这才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步伐轻盈,宛若踩踏在云端上的青燕子一般。

    她的眼底有温柔的笑容,唇畔的弧度微扬,没有一分黯然神伤,嗓音宛若潺潺清流,流淌到佑爵的心中。“或许是跟殿下心有灵犀,觉得今日会是殿下难以取舍的一天,我才来见殿下,帮助殿下一把。”

    在他最彷徨最无力的时候,因为无法舍弃刘眉珺才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时候,也是穆瑾宁留在他的身边陪伴他,拉了他一把。

    如今,他却比上回更不好过,心痛如绞,胸口似乎被万箭穿心一般血流成河。也许,正如那个使者所言,秦王派来的人并不多,他可以不让秦王如愿,但是,之后呢——秦王一旦被此事触怒,兵临城下,攻打北国,后果不堪设想。

    北国还在等他,等他身处皇位将北国治理的更出色更强大,一旦大圣王朝的将士来了,北国要想取胜,把握并不大。

    很可能就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毁在他的手中,或许整个北国,都将成为大圣王朝的属地,北国的子民,也会成为对大圣王朝进贡奴役的奴隶。

    这世上,从来就是强者的天下。

    穆瑾宁别开视线,唇畔的笑,无声崩溃。或许,她早已知晓佑爵的为难,既然她心中清楚,无论如何挣扎,都会是一样的结果,那还不如她早些站起来,用自己的嘴说出佑爵心中的决定,正是因为是自己的决定,不必面临被佑爵将她推给大圣王朝,避免再当一回交易的筹码。

    “让我去吧。”

    她垂下长睫,唇边溢出这一句轻声细语,落在安谧的空中,却余音绕梁,在佑爵的心口宛若敲着钟,不断回响着回音。

    无人看清她此刻的眼神藏匿着何等的情绪。佑爵看她一身盛装,就该清楚她比任何一次还要坚定,如果她面对的是一场战斗,既然无法当一个逃兵,还不如身穿甲胄,主动请缨。

    她不想跟货物一般,再被佑爵推出去,或许他最终一定会如此抉择,到时候,她会更加难受。

    “这是你的国家,是佑家的天下,哪怕不折手段也要保住它,是跟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那一双清澈眼眸抬起,直直望入佑爵的方向,她微微扬起晶莹小脸,嗓音清冷,每一个字,却更像是在佑爵的心上刻下一道。

    哪怕能够预知他的打算,她却还是不曾生怒不悦,不曾指责怒骂,她越是平静,越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说话,佑爵却更觉得胸口沉闷,仿佛就要窒息。他脸上的笑,从未有过的纠结苦痛,神情再无往日一般轻松狂妄,他拧着眉头,神色凝重,苦叹一声。“到最后关头,你还为本殿为北国着想?穆瑾宁,更宁愿你哭一回骂一回,也比这么说更好——”

    哭吗?骂吗?船到桥头自然直,她在塞外也想过要避世,到头来依旧活的痛苦,苟且偷生。没有流尽眼泪的必要,她更没有指责佑爵的资格。

    哪怕换做了她,站在那么高的庙堂之上,再不忍心再不舍得,也还是会忍痛割爱的。

    她可以理解,哪怕终究被佑爵牺牲抛弃的人,是自己。

    “我跟他的纠葛,原本就不该牵扯到北国的上头,这两个月就当我是来北国做了一次客人,你待我极好,但无论如何,北国都不是能够久留的地方,总有这么一天我要回去。”她笑着接受,眼底却是一片执着。

    穆瑾宁逼着自己说出更决绝冷漠的话,无论佑爵是否有把她当成底牌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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