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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适可而止吧。”
皇后轻轻一瞥,冰霜般的眼神刮过穆槿宁的脸庞,一国之母的威仪,顿时全都散发出来了。
“你娘亲之所以会死,不是本宫不保她,而是连皇上都不保她。”
这一招,便是借刀杀人。穆槿宁蹙眉看着皇后,脸上没有半分错愕痛心,她的平静落在皇后的眼底,更显得异样。
穆槿宁闻到此处,语气坚决,“皇上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皇太后下了懿旨,当下,皇上会得不到半点风声?你想想,就什么都清楚了。”
见穆槿宁不信,皇后当然说的愈发笃定,若是穆槿宁不钻牛角尖,依她的聪慧,早该想的透彻了。“你还能心甘情愿躺在他的身边,当皇上的枕边人吗?”
“这世上没有证据的事,都不足为信。”穆槿宁侧过脸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愈发浓重。“在我眼中,皇上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你还能比本宫更了解皇上?”皇后的笑,愈发轻蔑,穆槿宁的从容,已经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我有比皇后更长久的时间来了解皇上,按部就班未尝不可。”这一句话,已然点燃了战火的狼烟,穆槿宁亲眼看着皇后的面色大变,朝着海嬷嬷找呼一声。
皇后心中最忌讳的,便是每一年都看到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得到皇帝的宠爱,她比任何人更在意自己的年华老去,穆槿宁这是犯了大忌,她如何还能稳坐下去,已然急着翻脸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海嬷嬷端来了一个红色漆盘,上面盛着一把银色的剪刀,将漆盘重重往茶几上一放,蓦地面色大变,将穆槿宁拉起身,重重推着她给皇后下跪。
“你以为你当了后妃,就可以横行霸道?本宫要你跪着,你就休想坐着跟本宫说话。”
皇后眼看着穆槿宁在海嬷嬷的逼迫之下给自己行了跪礼,心中畅快淋漓,唇边再度有了笑意。“这二十年来,敢跟本宫作对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本宫从始至终都是赢得那一方,你别想跟本宫谈什么以和为贵。”
“我进宫,就没想过要和。”穆槿宁冷若冰霜,她即便是不得已跟皇后下跪,腰杆笔直,仿佛风雪之中绝不折腰的青松。赢的人,若是皇后,她自然粉身碎骨,但若是她赢了,她要皇后一无所有。
皇后拍案而起,说话的语气愈发急促尖锐:“你可是奋不顾身了,本宫越来越有理由相信,太后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今日,就让本宫来告诉你,在后宫跟本宫作对的后果。”
穆槿宁的心中,蓦地传来一道不安,若是她半个时辰之内没有回淑宁宫,琼音早该来了。
皇后突地扬声大笑,她知晓穆槿宁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看似丫鬟,实则是通风报信的护卫,当时穆槿宁问她要琼音的时候,她早就派人将琼音的底子都查清楚了,穆槿宁以为隐瞒的滴水不漏就能骗过她,这回是她大意了。
“本宫的人已经拦住你的婢女了,别想着搬救兵,还不如认清事实认罚知错,善莫大焉。”
皇后瞪大了冷漠的眼,对着穆槿宁恶狠狠睨了一眼,朝着海嬷嬷下了令。“给本宫动手。”
海嬷嬷一手扼住穆槿宁的脖颈,一手熟稔拔除她所有的发钗,黑发宛若水流垂泄而下,海嬷嬷紧紧拽着她的长发,银色剪刀已然逼近黑丝,一道寒光划过,一缕发丝已然无声飘落。
皇后见那黑发落下,看着穆槿宁挣扎却又无法逃离,愈发满意,连连冷笑:“你进宫太晚了,想来没听过以前有个范贵人吧,她一心争宠,如今与世无争,烧香拜佛,在梵名寺当尼姑呢,马上本宫就送你出宫去跟她作陪,或许内心多些澈明,看人做事就不会如此极端偏执。”
这回,她要让名震一时的槿妃,当个出家人,这一招,叫做先斩后奏。
哪怕皇上如今在从太庙回宫的路上,怕是也赶不及了。皇后不愿再跟穆槿宁废话,也不再谩骂羞辱,一个眼神,便下了最狠心的命令。
海嬷嬷下手,毫不留情,长发被用力扯着,头皮发麻,海嬷嬷是在皇宫有太多历练的人,如今四十来岁还有满身力气,穆槿宁在她面前,再挣扎也只是无果。
她满身疼痛,她吃痛的咬牙忍耐,她最近的日子都在养伤,右臂的剑伤刚刚痊愈,穆槿宁的眼底,仿佛要流出泪来。她清楚如今正是最艰难的时刻,她没有任何救兵,琼音被阻拦在外,皇上暂时还不会回宫,即便钱公公从琼音那儿得到消息赶去太庙,一时半会也不能赶来景福宫。
她在等,最佳时机。
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仿佛这一头漂亮的长发,就要下一刻被剪光,身体发肤是爹娘的恩赐,人人看的格外重要,看皇后如此熟稔,这等苛待后妃的事,必当不是头一回了。下一刻,又一缕黑发被剪断落在她的膝盖前。
“慢着!”
一道充满冷意坚决的呵斥,伴随着推门的声响,划破此刻的安谧,穆槿宁蓦地转过头,海嬷嬷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毕竟她们都早已笃定此刻不会有人前来,那把银色剪刀一个不经意,划过穆槿宁的脖颈,尖锐地划破细致肌肤,一道血痕出现在众人眼前,却无人注意到。
穆槿宁眼底的濡湿,渐渐退却,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明朗。她不怕今日会栽在皇后的手中,再艰难的困境,也能有柳暗花明的时候,她等待皇后露出尖锐的爪牙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了,这并非是最坏的处境。
门口的男人,不是陌生人,却的确让穆槿宁格外诧异。
今日,他理应做好离开京城的准备,必当忙碌,哪怕是闲着,也绝不应该在此刻进宫,毕竟没有任何十万火急的事。
秦昊尧?他怎么会来?
她绝没有想过,他还会来。
不管,是不是来看她的笑话,他都不该来。
“这皇宫何时成了滥用私刑的地方了?”
秦昊尧冷哼一声,面色阴测测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他若是来的再早一些,他便不会看到这地上的黑发。
海嬷嬷看着秦王的眼色,毕竟只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奴才,自然立马松开了紧紧拽着长发的手掌,将银色剪刀藏在袖口,但秦昊尧目光如炬,扫视一眼地上的黑发和凌乱的朱钗珠花,穆槿宁左侧的长发,已经被剪至齐耳短发,所幸只是一小簇,大半的黑发披在后背上,还不曾有半分损伤。
皇后对着秦昊尧冷眼相对,这一日是绝佳时机,她的确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怕是被撞个正着,她也没有任何的错愕惊慌,淡淡笑道。“看王爷说的,这皇宫犯错的后妃去寺庙的,也不是一两个了,王爷也不是外人,怎么把话说的这么重?滥用私刑,王爷见到本宫的人打了她吗?”
“要她去寺庙,若是皇后的意思,也无可厚非,不过,总要请示皇上一回。等皇上点了头,你们再给她剃光头发连夜送出宫也不迟。”秦昊尧的视线,全部锁在穆槿宁一人的身上,说的事不关己的冷漠,并无一味帮穆槿宁说话。两个时辰之前,她还在秦王府内一身光鲜,温柔平静,但如今,黑发垂在腰际,被剪断的长发卷曲躺在她的膝盖旁,她已然再度回过身去,黑发被简短之后,露出左耳侧的边缘,小巧的耳垂上没有任何华贵的耳环,只带着一颗小小的淡水珍珠,微微发着光,柔和明媚的微光,仿佛已然让人的心中,汇入别样的安宁。她的确没有受到任何伤,但暗中的伤害,就无人得知了。
“秦王,你这是拿皇上来压本宫了。你先停手,槿妃,你一个人在这儿,想想清楚。”皇后不冷不热地丢下这一句,再不情愿,也是碰了壁,当然不愿再将事惹大,秦昊尧如今自然是回心转意,不再站在皇后这边。秦昊尧不是能够小看的人物,皇后见了他,在不明秦王的心思之前,不再轻举妄动。她如今身边的人都被捉拿了,哪怕她不愿妥协,秦昊尧也能直接带人走,皇后还不如早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我们走。”皇后站在阶梯之上,面色拂过一阵死白,却又佯装自若,海嬷嬷低头走来,扶着皇后离开。
偌大的景福宫外殿之上,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个人。
多熟悉的时候啊……穆槿宁微微一笑,一年半前,她也是独自跪在这日,大病初愈的她,只为了让皇后为她说一句话,不愿嫁给秦王,再跟秦昊尧又半点瓜葛。而如今,她又是跪在这儿,险些被剪光所有头发,反省认错。
她跪在原地,明明知晓秦昊尧就站在她的身后,她也不开口,不回头,不看他。
“你就这么想坐到最高处?!连皇后的位子,也想要坐?”能让一向伪善的皇后做的这么决绝,将人逼到绝地,穆槿宁犯的错便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他的黑眸愈发冷沉,站在穆槿宁的身侧,薄唇溢出凉薄的嗓音。
“王爷在军中怎么说的,不想打胜仗的士兵,不想做将领的士兵,都是窝囊废。”穆槿宁默默闭上眼眸,头皮上的麻意还未彻底消散,她皱着眉头,面容上一派镇定自若。
她的话,让秦昊尧很难反驳。
他在军中的确是这般教训所有的将士,清楚士气对于军队而言,是尤为重要的事。
所以,她也一样。她跟他一样,有野心,有抱负,有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赤裸裸的——欲望。
既然她入了后宫,就不想做三千佳丽之中一名,更不甘于做四妃之一,被皇后压制的喘不过气,失去自我而活,她要的,当后宫这个无形战场上的大将领——
他似乎没有资格再谩骂她。
她这样,不是犯错,只是想要活的更好而已。
秦昊尧见她站起身来,轻松将左侧的短发掳到耳后,后宫的女人将容貌姿色都当成是命根子一般养护,哪怕在三千青丝之中挑出一根白发都值得她们担忧许多日,更别提被生生减去两把发丝。这世间男人把女人的美色看的很重,面目,神韵,青丝,身段,仿佛每一样都要格外出色,才称得上是美人。
她的绣鞋跨过地面上纠缠在一起的青丝,没有半分慌乱,更没有一分不舍,越过秦昊尧的身子,她的确像极了在后宫生活数年的后妃,已经修炼成处乱不惊的好本事。
他的眼底,是她百折不饶的勇气,是她无法诋毁的骨气,更是她无人可比的士气。
她没变。
在她走过秦昊尧身边的时候,他才惊觉,这个女子从未改变。以前热情决绝,敢爱敢恨的崇宁,一直都在。
他突地长臂一伸,扼住她的衣袖,穆槿宁的眼波有了细微的起伏,垂眸一笑,却只是用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只是一瞬间的肌肤相贴,让秦昊尧的心底,也有了异样的沉重。
她缓缓将秦昊尧拉住她袖口的手,拉下,彼此的手腕得到自由的那一刻,五指之间也仿佛失去了力气,除了毫无重量的空气,什么都抓不住。
她的双手落在景福宫的木门之上,绣鞋迈过门槛,走了出去,以前她在秦昊尧身边的时候,心底没有一回比今日更加坦荡荡。
就像是身处战场之上,交战的号角,早已吹响了,她无意恋战,只想早日结束。
“槿妃走了。”
海嬷嬷走到外堂看了一眼,如今景福宫的大门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