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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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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将大道理,倒是讲的通透浅显了。”他敛眉,沉笑着,这些日子煎熬的灰暗,仿佛如眼前漫长无尽的黑夜一样,他总会熬到头。

    “郡主,我们该走了。”琼音在门外扣了扣门,穆槿宁暗暗舒了口气,朝着李煊说道。

    “李大人,我这就走了,若是能有时日,我会再来看你的。你消瘦了许多,余叔给你准备的饭菜和药膳,多吃一些,养好了身子你要再去完成心之所愿也不迟。”

    李煊心中还有无尽的言语,却也无法再跟她说,正如当日她送别他,最终也只能是两个字。

    “珍重。”

    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个字,足以囊括所有感情,所有嘱咐,所有——

    他未曾说出口的,是他希望三个月之后,双眼再能看到的不只是春花烂漫,不只是金灿灿的迎春花,不只是给人希望的春天,还有,她。

    第一个看到的,希望是她。

    穆槿宁迈出了门槛,走了两步,却再度停下来,琼音有些不解,轻声开口。

    “郡主?”

    她挽唇,面容没有任何表情,淡淡望向那屋内。“我看一眼就走。”

    他依旧站在窗边,窗外是迷茫雪景,寒风吹拂他的黑发和衣袍,宛若一幅水墨画,清淡却又浓烈。

    那桌上的木槿花,哪怕被磨得破旧,花开依旧,绚烂如血。

    她垂眸一笑,再不留恋,蓦然转身,穿过大厅,走出这个院子,在院外跟余叔嘱咐了两句,带上白色风帽,冒着风雪离开丰城。

    秦昊尧走下轿子,刚走到正门,管家已经跟他禀告,今日晌午,穆槿宁便已经回到王府,他下巴一点,不再回应,直直走向雪芙园。

    前两日下的大雪,将整个庭院造制成处处可见冰雪晶莹的宫殿一般,虽然必经之路扫开了积雪,其他的角落,屋檐长廊,依旧覆着白雪。

    屋檐之下,结着长长的冰冻,水池结了冰,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他缓步走入其中,这几天不曾来过雪芙园,仿佛这里已经成了一个无人之境。

    他隐约听得到孩童的笑声,自然知晓她一回来,第一个想见的,就是杨念,他的脚步停在窗前,窗口半掩着,不难看到其中的光景。

    屏风上挂着她的披风,仿佛证实,她的确回来了。

    视线向一旁移动,她就斜斜坐在长榻中,倚靠着红色的福字软垫,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袍,念儿就在她的怀中,一手抓着一个柿饼咬了一口,软声软气地问道。

    “娘,你去哪儿啦?”

    “看一个人。”她微微一笑,惜字如金,默默抚了抚念儿的黑发,来回骑马兼程,她的眉眼之处的疲惫无处可遁。

    念儿应了一声,也不再开口,将小手中的柿饼吃了干净,才被雪儿抱走。

    穆槿宁一手支着螓首,眼眸渐渐合上,暖炉中的暖意让人,愈发犯困。

    赵嬷嬷端着空了的茶壶走出来,看到秦昊尧站在窗前却没有走入屋子,不禁怔了怔,低下头问了句。“王爷怎么不进去坐?”

    他不曾开口,俊脸上带着淡淡的漠然,越过赵嬷嬷的身子,走入其中。

    听到门口的动静,穆槿宁也不再打盹,坐正了身,淡淡望向他。“王爷,你回来了。”

    “余叔的病要紧吗?”他径自坐在长榻上另一头,黑眸撇过她的精致容颜,不冷不热问道。

    “还好余叔身子硬朗,挺过了这一回,我送去了一些银两,让大夫用更好的药,应该能过这个难关。”

    穆槿宁神色自若,这一番话,说的格外平静从容,没有一丝破绽。

    “那就好。”秦昊尧吐出这三个字,黑眸突地冷沉下去,拧着眉头看她,仿佛言有深意。

    她脱了绣鞋,挪动几步,坐到他的身后去,双手搭上他的双肩,察觉到他肩膀有几分僵硬,别的不说,秦王为国事忧心,当真鲜少让自己好好歇息一回。或许,他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为了心中野心抱负而活。

    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便是野心抱负死了。

    他享受着她为他揉捏松缓僵硬身子的体贴用心,暗暗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松懈下来。

    为他揉捏了许久,她却像是不知疲惫一般,秦昊尧眸光一沉,一手拉下她的柔荑,淡淡开口。“你刚回来,本王看你也一身疲倦,这种小事就别做了。”

    她挽唇一笑,轻点螓首,算是应允了,他默默审视着她的娇柔面庞,手掌覆上她眼睑下的浅淡黑晕,不禁低笑出声。“在卓庄没睡好?”

    穆槿宁深深望入那一双黑亮眼眸之内,那终日深不见底的深潭,仿佛此刻被暖日照耀着,有几分波光,有几分温存。

    她垂眸一笑,对秦昊尧的疑惑,她只是一句带过:“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没有熟悉的地方睡得安心。”

    “改日,本王也该抽空去卓庄看看余叔,毕竟他看着你长大,对你也算是半个亲人——”

    秦昊尧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眉梢,她就依靠在他身边,就像是她从未离开一样。他不疾不徐说道,明明平淡无奇的内容,却像是蓦地割伤了她,她的眼波有少许的起伏,瞬间又恢复平静。

    “王爷国务缠身,这些小事就不必你费心了。”她抬起水眸笑着望他,高高在上的秦王居然会去看望一个老管家,还是郡王府的下人,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秦王会做的事。就算人会改变,却也绝不会改变的如此陌生,如此彻底。

    他瞥了她一眼,黑眸渐深,沉默了些许时候,才再度开了口。

    “崇宁,过去有一年下雪,你是否也在宫中长廊等过本王?”

    她微微怔了怔,眸光清浅,小脸微侧,唇畔有很淡的笑花绽放。“这京城,一年冬天少则两三场雪,多则三五场,崇宁在宫中那么些日子,哪里还记得清呢?王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想不起就算了。”他漠然回应,仿佛已然不耐,上回的下雪天,他走过长廊,望着前方等候自己的穆槿宁,心中有过一瞬的触动暖意,总觉得这般的情景,似曾相识。

    遥远模糊的记忆之中,在一个飘雪的冬日,他从宫中走出,刚走上长廊,便依稀看着一名侍女扶着另一个少女离开,侍女似乎在安抚自己的主子,而那位少女仿佛在哭泣,肩膀微微耸动,仿佛是失望之至才不得已离开,那个身影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不可及,白雪越下越大,仿佛将那一双女子,也彻底覆盖冰冻。

    也不知为何,如今想想,他觉得那个身影,像极了崇宁。虽然他根本没有看清,他走到长廊的时候,她们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

    他如今想起,只觉得那一幕,跟前些日子的太过相似。那女子该是崇宁,而她为何哭泣,是因为迟迟等不到他?!

    或许他的猜测毫无来由,或许……。那根本就不是崇宁,毕竟他根本没有看清那少女的面容,宫中往来那么多女眷,或许只是一位年纪相仿的公主……他沉下俊脸,俊眉微蹙,俊美面容上有些许阴鹜的意味。

    “今日我刚回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娇兰郡主又嫁人了——”她倚靠着他而坐,神色从容,在琼音送来的水盆中洗过柔荑之后,才细心将长榻中央的小茶几上的果盘端近,取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柑橘,剥开,将一枚枚橘子盛放在小碟子中央,摆放成一朵金色的花朵形状。

    秦昊尧望着她此刻的神情动作,仿佛又回到了他在皇宫夜宴上看她的模样,当初她也是这般温柔可人,等待太后为她牵线李煊,而他要娶沈樱的婚事,她落在耳中,没有半分的惊慌失措。

    他的胸口,猝然一阵闷痛,她的聪慧玲珑让他赏识,但在这份感情中,她仿佛也早已过了为他欢喜为他哭泣的真心,她越是平静越是隐忍,更显得这份感情,岌岌可危。他根本无法看清,她心中的情绪。

    这,无疑是最危急的。

    他黑眸半眯,无声冷笑,对他人之事,并不太过好奇。“只是嫁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有什么稀奇的?”

    “是啊,听闻虽是一城首富,可膝下都有好几个子女了……”她垂眸,无声落寞充斥在眼底,唯独她清楚,她宁愿相信那位首富商人可以给娇兰关心照顾,至少也能宠着她,护着她,才不枉费娇兰的下嫁。

    娇兰比自己约莫长两岁,如今嫁了个商人,虽然良田千亩,房产不少,可说上去也不过是个买卖人,哪里比得上官场贵族?!更别提这个商人,约莫长了她二十来岁,前几年没了妻子,如今娇兰总算也是嫁过去当正妻,娇兰无法生育孩子,那家早已有了子女,她也不必再顾及他人目光,有了富贵生活,只求那男人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呵护,也总算是个完满的结果了。娇兰家中已经没落,唯独能够抓住待她好的人才是紧要,其他的,再多奢望也不过一场空。

    她们,不过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归宿。

    她很庆幸,娇兰晚了这么多年,也终究要从那场虚幻的美梦中醒过来了。

    人活着,就是生存,而不是做梦。

    其实怕的不是前方一片渺茫,没有路可以走,只要你敢杀出重围,哪怕开一条新的路,也总有活下去的法子。人最怕的是以为自己有很多路可以走,但走来走去,走到最后,才惊觉,他身处围城之中。

    “在想什么?”他侧过俊颜,望向她,她仿佛已经沉入回忆之中,神游天外。

    “在想,当年娇兰郡主也是追随王爷的女子之一——”她弯唇轻笑,将手中的橘皮放在一旁,眼波闪耀,从容将碟子送到秦昊尧的眼下。

    “很新鲜的柑橘,王爷尝尝看。”

    她端着碟子的指尖,仿佛还萦绕着橘子的清香,他这才发现,穆槿宁不是不能提及过往,而是每回他提起的时候,她就浅尝辄止,一句带过,不愿深究。

    仿佛牵系着他们彼此的,早已不再是过去,而是如今。

    对一个人毫无缘由的依恋,也总有一个期限,人,迟早会清醒的,有时候不是自己愿意从中醒来,而是被残酷的现实,逼着不得不醒来。

    “娘——”一道抽吸声,仿佛带着要哭的征兆,念儿原本在雪儿身边玩耍,却又突然朝着她跑来,一个不小心,就被门槛绊了一跤,跌坐在门槛边,他眼眶发红,满是泪水在打转。

    雪儿正要前去抱起念儿,穆槿宁却朝着她冷冷淡淡说了句。“念儿,你自己爬起来。”

    念儿抬头看看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雪儿,有了主子的嘱咐,雪儿也不敢伸出手去,念儿只能双手撑在地面上,爬了起来,虽然并不耗费太大力气,不过朝着穆槿宁走来,眼泪也尽收眼底。

    见秦昊尧也坐在长榻上,念儿又将视线望向穆槿宁的身上,穆槿宁朝着念儿招招手,念儿这才小心翼翼靠近她,他依靠在她的腿间,穆槿宁将他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念儿不是不曾摔过跤,只是这回他的泪水险些夺眶而出,她这低头细看,才发觉念儿并非故作无辜,膝盖上的棉裤都磨破了,虽然皮肉不曾出血,可也摔得不轻。

    “疼么?”柔荑轻轻握住念儿的小手,她低声问道,佯怒的小脸,有一抹温柔浮现眉间,很淡很淡,仿佛早已习惯不被人发现,但秦昊尧捕捉到了。

    念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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