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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儿身上,她不该
“王爷不必给这么贵重的物件,小孩子不懂轻重,磕着碰着那扳指就碎了——”穆槿宁望着沉睡的念儿,哪怕睡着,他也一手抓住锦囊,迟迟不曾松开。这是念儿度过的第二个除夕夜,也是最热闹的一个除夕夜。
他却不曾理会,眸光宛若一张天罗地网,炽燃的视线,几乎要穿过她的身子。“在塞外独自抚养杨念,你很辛苦。”
“崇宁也没有一技之长,穷困潦倒也是咎由自取,更辛苦的,或许是念儿吧。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奶水,当下我能给他喝的,只是米汤……。”
她浅浅一笑,眼底落入无声落寞,她不知用辛苦两字,是否足以涵盖他们在塞外的生活。
秦昊尧的黑眸陡然沉下去,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唯独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些许苦涩心酸,仿佛时过境迁,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阴霾。
“所以,上回王爷用念儿的性命要挟我醒来,我才会那么生气,始终无法释怀。不是气王爷的狠心,只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个孩子一到这世界,就尝了很多苦,我希望他可要苦尽甘来,而不是还未长成就被遗弃夭折。”
她扬起晶莹小脸,无论屋外多么喧嚣,仿佛这个屋子里,却是安静地连掉一根银针,都听得到的静谧无声。她噙着浅笑看他,目光柔和又坚韧,这一番话发自肺腑,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他自然察觉到她的满心恳切,他冷着脸,眼底的坚硬却渐渐被融化三分,眉宇之间,是异样复杂的神情。
只是短暂沉默过后,他依旧说的残忍决绝。“如果再给本王一次机会,本王还是会那么做,至少用他的性命,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穆槿宁闻到此处,胸口传来锥心之痛,她的眼神波光摇曳,许多话,就在喉口,却又吐不出来。
这就是秦王。
永远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歉疚,永远不会轻易低头忍让。
永远这么自负,永远这么骄傲。
她面容上的笑容,渐渐逝去了,怀抱着念儿,她的唇中不自觉溢出那一首童谣,心中的尖锐,也渐渐沉敛下去。
将念儿轻轻放在软榻上,为他盖上锦被,她才走到他的身边,他一个人身影孤寂站在窗前,那目光遥远的仿佛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
他转过身来,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手掌覆上她的肩头,她走近两步,与他一道观望着天际。夜色阴沉,白雪停下了一会儿,如今又开始纷纷漫漫下。如今在放烟火的越来越少,等待许久,才会看到夜色被染上别的光彩。
烟火虽然绚烂,却也不过是一瞬的璀璨。
他的手无声落下,拂过她的衣袍,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缩在衣袖中的柔荑,两个人站在窗口观赏一阵阵的烟火,却相顾无言。
仿佛在除夕夜守岁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秦昊尧执起她的手,她依旧戴着那一枚雅致的翠玉戒子,他的胸口溢出太多太多情绪,他黑眸胜过黑夜般冷沉,他清楚杨念是她放在心上的孩子,但直到如今,他也不后悔。如果用杨念的性命,可以换来她在自己身边重新活着的机会,这笔交易,自然是值得的。他的眼里,能够有她的笑靥,他的耳畔,能够听到她的言语,他的手,能够触碰到她指尖的指纹,他的双臂,能够拥着她的身子……。他不后悔,一点也不。
他敛眉,俊颜漠然,将她拉入怀中,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
天际的烟火,蓦地升腾起来,巨响冲破黑夜,偌大的金红色烟火,宛若巨大的牡丹花,开在天边,她默默望着,心中不起半分涟漪。
这一夜的欢爱,再自然不过,无疑是水到渠成。
他一手紧扣她的五指,两人十指相扣,他压下身子,俯视着躺在红色锦被之下的她,她今夜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温柔却又妖冶。秦昊尧的俊颜划过她的面颊,薄唇覆上她的小巧耳垂,察觉的到她害羞的身子为他而紧绷,仿佛更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挑衅。
他的黑眸渐深,唇角扬起一道斜佞的笑意,仿佛如今躺在他身下的,便是年兽虏获来的饕餮大餐。
他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畔,一手扯开她白色里衣上的珍珠盘扣,将密密麻麻的吻,落于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脖颈,她光洁的锁骨,她胸口的丰盈——她蹙眉忍耐,却不知为何今夜的戏弄挑逗,似乎比往日来的更加漫长,他仿佛并不急于一时得到她的身子,而是要她也融入其中,与他一般,及时行乐。
他的左掌,缓缓拂过她吹弹即破的面颊,一路往下,划过她玲珑曲线,越探越深,他越是以这等法子折磨她,却也无疑是折磨自己。她此刻迷离无奈的眼神,是在火上加油,让秦昊尧压抑许久的欲望,呼之欲出。
他等待着,她的身子可以接纳他,或许他等待的,更是她的心也可以解开过往的心结。
长臂一伸,帐幔无声滑下,掩盖了雕花大床内更加旖旎的风景。
他几乎吻遍了她的周身,他教导她回应他的吻,他教她不用惧怕面对男女之间的契合,他教她甚至来不及去担心去害怕,一次次地跟随着他,什么都来不及想,什么都来不及说,唯独她的眼里,只能装着他一个人。
就像是她的身子,也只能装满他一个人。
或许她渐渐习惯,也或许他今夜格外温柔,才不让她想起那些不堪过往,她微蹙的眉头,最终舒展开来,以双手紧紧扣住他坚实的后背,随着他霸道又极尽张狂的占有,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之内,如果她的手中握有利刃,这一夜,她或许早已将他凌迟。
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他感兴趣的,是她的身子。
何时觉得腻了,就该无情抛弃了吧。
直到最后一回,彼此融为一体,她才趴在他胸口,黑发宛若有毒藤蔓,缓缓绕上他的身体,将他周身捆绑住。她小脸微侧,水眸半眯着,虽有疲惫,却也察觉的到他并无睡意,他们似乎都在等待。
等候一个新的开始。
“你不必担心本王会亏待杨念,他虽不是本王亲生,既然是你儿子,别人该有的,也绝不会少了他的。”
秦昊尧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的耳畔,他清楚以穆槿宁姬妾的身份,眼看着念儿越来越懂事,她更发愁的,一定是杨念的处境。他直接说破,给她一颗安神药,穆槿宁听了,扬起小脸,直直望向他,他对她的家人,一向慷慨大方。
沈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若以后有了嫡子,杨念在王府的地位更难以保全,他洞察她的心思,这一句话,是给她的保证。
她或许不该奢求了,她噙着淡淡微笑,将眸光转向窗外的天色,如今,已经快要天亮了吧。
他将她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禁锢着她,不让她分心,神游天外。
黑眸对着她的精致面容,俊颜上再无往日冰冷刻薄,眼底的炽热,几乎要将她跟冰雪一般融化彻底。
高挺的鼻,凑近她小巧鼻尖,他对着她的视线,两人凝神看了许久,他才低笑出声。“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法子来守岁——”
她的面颊,不由得覆上些许潮红颜色,索性他看她不太自在,也不再调侃戏弄。
手掌轻轻拨开她额头上湿漉漉的发丝,秦昊尧的眼眸一暗再暗,幽幽问了句。“你对杨念那么好,可见是喜(。。…提供下载)欢小孩的,身子也痊愈了,来年就不想再给本王生个孩子?”
“为王府开枝散叶是崇宁的责任,不过这种事,总要顺其自然……。”穆槿宁眸光闪耀,说的委婉,只是这一句落在秦王耳中,却是不痛不痒。
秦昊尧面色一沉,眼神游移到别处,方才数个时辰的恩爱缠绵,似乎敌不过一句似是而非的模糊回应来的更让人寒心。
她为他生儿育女,只是一种不得不去做的责任。
而不是,为了他。
穆槿宁察觉到他的眼神覆上些许冰冷,语笑嫣然,轻声说道。“来年,若是何时王爷要当爹了,崇宁一定亲自告诉王爷。”
他的俊颜上喜怒难辨,目光讳莫如深,紧紧握住她的柔荑,他们各自清楚,他们之间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但那个孩子,跟他们并无缘分。
如今想来,也是莫大的遗憾。
他下巴一点,不再谈及此事,小产之事,也是彼此的禁忌。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她抿唇微笑,唯独在垂下长睫的那一瞬,眼底的汹涌,恨不得将窗外的第一缕晨光,悉数吞灭。
穆槿宁最终还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约莫到了晌午时分,两名婢女陪伴着念儿在院中玩耍,她披着一件外袍,站在门口,笑望着这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
念儿身着白丝蓝纹的小袄,头戴白色狐皮小帽,一看到身边的婢女朝着门口福了个身,蓦地掉转过头去,满面灿烂笑容,一刻间绚烂了穆槿宁的双目。
她不曾梳了头,黑发已经长到了腰际,只是素面朝天,也已经宛若画中出来的一般轻尘脱俗。
“这是什么?”
她垂眸笑问,念儿朝着她摊开小拳头,里面是一个小雪球,念儿宛若献宝一般非要将积雪凑到她的眼下。
“念儿给娘做的,团子。”念儿虽然口齿不清,如今也能说些浅显的短句了,穆槿宁细细看着,不禁扬声笑着。
她从赵嬷嬷那里听说,念儿最近又迷上了糯米团子,将走廊上的积雪捏着玩了许久,就做了个雪团子来?!
“小少爷可真懂事,但凡什么,先想到的都是郡主您呢。”赵嬷嬷在一旁答话,才两岁大的孩子就这么讨人喜(。。…提供下载)欢,比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可看的顺眼多了。
“将这个雪球握在手里该多冷啊,嬷嬷,你带念儿去我床上暖暖身子,可别因为贪玩,得了风寒。”
穆槿宁眸光一闪,替念儿轻轻拍了拍身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碎雪,赵嬷嬷带着念儿走入内室,她依旧站在屋檐下,琼音走到她的身侧,低声说道。“郡主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穆槿宁将身边数月积累下来的月银,托付琼音暗中换了银票,去郡主说的地方,将银票送到那个人的手中。只是琼音不知晓,郡主有何事,要用上这么一笔银子,又是用在何人身上。
琼音虽然年纪比雪儿要小,但她却很能藏得住话,既然是穆槿宁带她出了宫,自己的主子做任何事,都有她的原因,她当护卫的没必要多问。
“你是亲眼看着他出城门的?”穆槿宁淡淡问了句,余叔送来的书信,给李煊请了一个大夫,只是那双眼睛,还需要时日痊愈,始终不能见光。
诊治双眼明目的药材昂贵,如今李煊的行踪只有她跟佑爵清楚,在他养好眼睛之前,她自当倾尽心力。
“是,我停留了约莫半个时辰,没有别人尾随监看,才回来的。”
听琼音这么说,穆槿宁才彻底放下心来,她被身份牵绊,不能前往探望李煊,但余叔是她最信任的人,有他在李煊身边,她也可以在京城敬候佳音。
“雪芙园周围,那个人已经很多天不在了——”琼音走近穆槿宁的身边,跟她耳语一句。
“你继续留意点,这事可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