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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自从安语然中毒,就把翊坤宫的厨子细细查了一遍,又把当日经手过午膳的所有相关人等都查了一遍,结果筛选出几个曾单独接触过午膳的可疑之人,其中就有安语然当初为其向羽薰求情,之后又被羽薰硬送过来的那个宫女。
宸妃本对那宫女有提防之意,所以章姑姑就安排她去做清扫之类的杂务,谁知那天恰好有个传膳的宫女因为突然肠胃不适,让她代为传膳。
宸妃将那宫女抓了起来,审问之后,她承认是自己投的毒,却死活不肯说出是谁指使她做的。宸妃见一时审不出什么,就将她关了起来。安语然得知此事,向宸妃恳求让她问问这个宫女,宸妃答应了。
安语然跨进这间阴冷的小房间,才知在这翊坤宫内,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私牢。房间没有窗户,唯有一扇小门,打开的时候便有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那个宫女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浑身血迹斑斑,显是受过了刑,躺在铺着凌乱旧布的地上,一动不动。带安语然过来的碧笙喊了几次,那个宫女才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睁开双眼看向门口。
安语然问她:“你为何要投毒害我?难道那日你被大公主责罚的事,是假的?”
那宫女嗓音嘶哑干涩,不知是因为牢中阴冷还是受刑时喊叫过度所致:“不是假的。要是那日三公主不向大公主求情,奴婢那日就会被活活打死了。”
安语然不解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投毒害我?”
那宫女流下泪来:“奴婢反正是活不了了,但奴婢的家人还在,求三公主赐奴婢一死,不要再问了。”
安语然心中一寒:“命你下毒之人,拿你家人性命威胁你?”
那宫女不再说话,只是不停流泪。
安语然出了私牢,心绪却始终不宁,她找到宸妃,向她恳求:“母妃,你可否饶了那个投毒的宫女?她只是因家人受到威胁,不得已而为止。如果我们能保护她的家人,也许她会说出是谁主使。”
宸妃柔声道:“然儿,你心地纯良,但她既然对一国公主下毒,就已经逃不了死罪了!她本身是大公主的人,又是大公主刻意送过来的,这主使之人是谁不是明摆着的吗?何况大公主也确实有这么做的原因,那靖国公家的嫡次子本来是……”
安语然道:“母妃,羽然前事全忘,根本不会在意那个祝公子与薰姐姐在一起的。何况他们都定了亲,很快就会成婚了。”
宸妃双眸微垂,看着地上某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事,你虽不在意,旁人却记得牢牢的,生怕你实际在意,却装作不在意,为了杜绝后患,什么狠辣之事都是做得出来的。只可惜这宫女,不管如何用刑,死都不肯招供。大公主又是皇后所出,少了口供,就没法向皇上告她的状。”
☆、联姻
安语然身体刚恢复没几天,就被岷皇召见了。这时宸妃也在华辰阁;听到岷皇召见安语然;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浅笑。安语然瞧见了她的笑容,诧异地问道:“母妃可知;父皇是为了何事召见羽然?”
宸妃道:“应该是好事吧;然儿去了便知。”
安语然追问:“母妃若是知道就告诉羽然吧,到底是何事?”
宸妃不答;只推着她去浴室:“赶快换身衣服,重新梳个头;路上再与你细说不迟。”
安语然满腹疑惑;却也只能先更衣梳头;好一番折腾;才梳妆完毕。路上;宸妃特意与她坐了同一顶暖轿,好在暖轿本就宽敞,她们母女又都是娇小纤瘦的身材,同坐一轿,居然还略有空隙。
宸妃一坐进来,安语然就迫不及待地问:“母妃,父皇召见我,到底是为了何事?”
宸妃笑道:“姑娘家家的,要沉稳娴静些才好,怎么能像你这般毛躁。罢了罢了,看你这么急着想知道,我这就告诉你吧。其实是这样的,然儿,你上面两位姐姐都订了亲,大公主更是今年就要完婚了。你今年十六,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安语然心一沉,别是岷皇要搞什么赐婚吧?老天在和她开玩笑吧?到底要让她嫁几次啊?上次是游逸,这次要嫁谁?想起游逸,她就有些恼,这死鱿鱼,最烦他的时候么,他死把着不放她走,现在却跑去了莲国,这会儿也不知在哪里逍遥着呢……
宸妃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本来呢,作为一国的公主,一般都是在本国的公侯将相家,挑选品行德才兼备的世家子弟作为驸马。”
安语然手心开始冒汗了,果然是要给她安排婚事,听起来她这桩婚事还很不一般呢。只听宸妃接着说道:“皇上欲与昰国联姻,昰国太子虽然有了侧妃,却还没有正妃。然儿身为岷国公主,嫁过去自然就是太子妃了,以后太子继位,你就是皇后了。”
安语然皱眉道:“母妃,羽然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宫中。”
宸妃笑着摇头道:“傻孩子,哪有一直不嫁人的,孩子总要离开父母照拂,自己成家的。”
“可是母妃,现在嫁人太早了啊!羽然还小呢,何况就算是要嫁,我也不要嫁给一个自己见都没见过的人。”更何况那个什么太子已经有了侧妃了,不就是等于有了小老婆了吗?要嫁给他?她绝对接受不了。
宸妃柔声劝道:“十六岁已经不小啦,大公主十九岁才成婚其实是太晚了点。要说没见过面,成了婚不就见到了吗?”
安语然低头不语,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用,宸妃与她本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婚恋观念完全不同。宫中未出阁的成年公主只有她一个,恐怕这件婚事早就板上钉钉了。再说在这个时代,婚事本也轮不到自己做主,身在皇家,更加的身不由己。她本想在宫中混一段时间,避过敖天烨的追杀,待一年半载之后,再寻机离开皇宫,可没想到碰上了这桩天降的婚事。
这时,暖轿停了下来。
安语然跟着宸妃进了殿,岷皇所说,果然是要与昰国联姻,让她远嫁昰国太子。安语然默默听完,一脸平静地问道:“父皇,羽然可以拒绝这桩婚事吗?”
宸妃变了脸色,岷皇却还是一脸慈祥微笑:“这么好的婚事,然儿为何要拒绝?”
“敢问父皇为何要与昰国联姻?”
“自然是为了强强联手。”
安语然心中冷笑,说什么强强联手,两国联姻,多半是一国弱而一国强,弱国为求自保而嫁公主过去。她问道:“为了强强联手,羽然必须要嫁吗?”
岷皇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皇后瞧了瞧岷皇,赶紧劝道:“然儿,你总归是要嫁的,嫁了太子,成为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总比嫁给那些世家子弟要好啊。”
安语然冷冷道:“既然不能拒绝,那羽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听凭父皇安排就是。”
出得宫来,宸妃还是与安语然坐了同一顶暖轿。在轿中,她才露出忧虑的神色:“然儿你今日怎么了,居然这样违逆皇上?再说了,婚事本就由不得姑娘家自己做主的,都是由父母精心安排。这次与昰国联姻,虽然嫁的是挺远,但也算是一门好婚事啊。”
安语然不发一言,突然问道:“母妃,你可知父皇要与昰国联姻的真正目的?”
宸妃皱起眉头:“真正目的?皇上不是说了,为了强强联手吗?”
安语然摇摇头不再说话,宸妃便又开始劝说她。为了不要再听她唠叨,安语然只得道:“母妃不用再劝,既然不能拒绝,羽然会安心待嫁的。”
·
第二日清晨,安语然带着狗二出了华辰阁“例行散步”。
狗二这货就是个“马克党”,到处留记,以示“此处是我地盘”,根本不管这是乡村野地,还是堂皇富丽的岷国皇宫大内。出了华辰阁不久,它就停在一根廊柱边,抬起一条后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那廊柱的汉白玉浮雕底座射出一小泡液体,把这根廊柱标上了“狗二领地”的记号。
跟在安语然身后的宫女不及阻止,也不敢阻止,其中一个宫女匆忙回了华辰阁,去取擦地用具。谁知狗二跑了几步后又停下了,只见它双腿分开,屁股微撅,似坐未坐,要蹲不蹲地样子,脸上表情古怪僵硬。剩下的那个宫女带着不祥的预感问道:“公主,它在做什么?”
安语然抚额叹气道:“你最好也回去一次,取小铲子,还有数张厚纸过来,它是要出恭了。”
这宫女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今日两个宫女都是自安语然中毒后,宸妃重新安排的,不曾跟着她散过步,因此并不了解狗二的习性。若是之前的宫女,就会事先带好小铲子、厚纸等用具了。
安语然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得意一笑,冲着狗二做了个手势。狗二立时起身,哪里还有半点要出恭的样子。一人一狗迅速地离开翊坤宫。
她一出内廷,门口的两组侍卫立刻上前拦阻,当先一个侍卫话却说得恭敬:“公主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微臣去办吗?”
他们八个人围成了一个半圆,把安语然围在中间。安语然一瞧,这根本就是道人墙嘛,只有苍蝇才飞得过去。她微笑道:“我不是要你们去做什么,只是找你们问一件事。你们侍卫队,在元宵节那天之后是否有个新的侍卫加入?姓柯名岭的。”
这些侍卫面面相觑,然后都摇起了头,其中一人回道:“回禀公主殿下,最近并没有新的侍卫加入过。”
安语然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微皱:“你可确定?也许是侍卫太多了,他加入的时间又短,你们没有见过他?”
刚才答话那个侍卫回道:“回禀公主,微臣可以确定。侍卫队中人虽然多,但新加入的侍卫都是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真正执行守卫、巡逻等任务的。微臣所住的营地正在新卫训练营的旁边,所以能确定自元宵节以来,并无新卫加入。”
他见安语然皱眉思索的样子,就问:“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要问微臣吗?”
安语然向这些侍卫挥了一下手,低声道:“没事了,你们继续守卫。”转身向内廷里面走去。心里想着刚才那侍卫说的话。柯岭并未加入侍卫队,他去了哪里?宸妃为何只字未提?
她一回到华辰阁,迎面撞见一个宫女,那宫女欣喜地叫道:“三公主回来了。”
安语然随意说道:“我等你们半天都不回来,就自己去逛逛。”
原来她借着狗二支开那两个随侍的宫女,离开翊坤宫之后,那两人回到狗二“标记”处,发现她不见了,慌得到处找她,都快找疯了。要知道自从三公主中毒之后,章姑姑就对翊坤宫里的宫女严加管束,只要稍犯点错,就会被严厉地惩罚。
这会儿要是三公主在她们当值的时候不见了,甚至出了点什么事……她们根本不敢想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所以她们不敢去通报,只是私下里寻找安语然,这会儿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自然欣喜万分,也不敢向章姑姑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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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安语然去宸妃的住处,与她一起用膳。
宸妃见到安语然,有些惊喜,这是安语然第一次主动过来找她。她笑着招呼安语然坐下:“然儿,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用膳?”
安语然道:“羽然就快出嫁了,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就没有机会再与母妃一起用膳了,所以今日就过来了。”
宸妃有些伤感:“是啊,虽说然儿是去作太子妃的,这婚事也算美满,却实在是太远了。哎,你失踪了这么久,才回来,就要嫁的这么远。”
安语然趁机道:“说起失踪的事,就想起对羽然有救命之恩的柯公子。母妃,柯公子他可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