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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个眼神清明温和的“三皇兄”。进入梅园一瞧,他果然坐在那里,手中照旧一卷书册。
羽澈一见到安语然就放下书卷,与她聊上几句闲话,内容无关具体的人事,让她颇有放松之感。在这皇宫之内,羽薰对她亲热,却并不坦诚,宸妃真心为她担忧,却让她觉得自己周围危机重重,处处都要小心提防。唯有在与羽澈交谈时,她才能寻到片刻宁静。
自那日起,她就养成了每日午后去梅园的习惯。
转眼已是她入宫七日之后,这天午后,她用过午膳正要去梅园找羽澈例行聊天,还没跨出门口就突然感觉头晕,同时腹痛如绞,顿时“噗通”一下,坐倒在地上,一瞬间全身冷汗直冒,心跳加速,脸色煞白。紧接着她连坐都坐不住了,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按着腹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侍的宫女见此情景,慌得手足无措,喊道:“公主!”
另一个宫女稍微冷静些,吩咐道:“你在这里照顾好公主,我立刻去喊太医。”说完就急忙奔了出去。
安语然虽伏在地上无法动弹,神志却是清楚的。宫中膳食都是经过精心的清洗与烹饪,御厨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不洁食物给皇子公主们吃。何况像她现在这般痛法,不会只是吃坏了肚子,极有可能是刚才的午膳中混了毒。
如果是中毒,等不及太医来,她就会死。强忍着在地上打滚的冲动,她将颤抖的手伸入口中,食指尽量地向咽喉深处探去。
一阵恶心,她的胃开始收缩、痉挛,疼痛却进一步加剧。她急切地抠着自己的咽喉深处,手指越来越无力了……
终于她吐了出来。
身边的宫女以为呕吐是她中毒后的反应,更加地慌乱起来,连声喊道:“公主,公主!”
安语然没空理她,只顾拼命地把胃中残余尽量多的吐出来,直到她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腹中却还是如刀绞般剧痛。她吸了口气,强忍住腹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给我水,要多。”
那宫女已经慌得傻了,这会儿听到指示,总算有件事可以让她做了,急忙奔到桌旁,拎起茶壶,再奔回来,却还是一付手足无措的样子。
安语然只得再次忍痛吩咐道:“喂我喝。”
宫女这才扶起安语然,把壶嘴塞入她的口中。安语然一口气喝完了壶中茶水,虚弱地说道:“再去倒水,越多越好,快一些。”
宫女离开房间去取水,安语然再次抠喉咙,这次吐出来的都是水。
作者有话要说:中毒真难受……
☆、解毒
等宸妃匆忙赶到华辰阁的时候,太医也刚好到了门外。宸妃顾不上招呼太医;一步跨入房中;只见房内已是一片狼藉,安语然虚脱地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眸无神地看了宸妃一眼又闭上了。
宸妃脸色煞白,语气却分外冷静:“碧笙、子真;你们两个赶紧扶公主到床上去。郑太医,请立刻替三公主诊治。还有你们几个;把房里收拾一下。”
宫女们纷纷听命行事。安语然早已反复吐了好几次;尽量地把胃里毒物清洗干净;虽然此时腹中不再如刀绞般剧痛;却仍是隐隐作痛;且全身无力,便闭着眼睛任宫女把自己半扶半架地抬到床上躺好。
郑太医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浓密胡子,伸指搭上安语然的手腕,双目半闭,过了数息之后“咦”了一声,双眉紧紧皱起,嘴里念念有词,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的手腕。
宸妃忧虑地问道:“郑太医,然儿到底是什么病?请速速开药。”
郑太医点点头,用只有宸妃能听见的极低声音道:“老臣立刻开药,但请宸妃娘娘先命人去煮两碗绿豆水来。”
宸妃脸色变了变,欲言又止,转身对身边的碧笙耳语数句,碧笙立刻转身奔了出去。那绿豆水是用来紧急施救中毒者的,宸妃一听郑太医如此吩咐,就知道安语然是中了毒。她随即支开房里其余宫女,颤声问道:“郑太医,然儿她可还有救?”
郑太医道:“娘娘放心,公主年纪轻,身体底子又好,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宸妃见他敷衍,再次追问道:“然儿她可是中了毒?”
郑太医不置可否,他可不想参与这种宫闱之争,所以他含糊其辞道:“待公主喝下老臣开的药,静心休养十数日就可恢复了。”
宸妃沉下脸,厉声喝问:“郑太医,然儿中毒情况如此严重,你却笃定地说她十数日就可恢复,是不是你早知她会中何种毒药?你是与谁勾结了来害然儿?”
郑太医一听此言,哪里还顾得上开药方了,赶紧把屁股从凳子上挪开,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急切地为自己辩护道:“求娘娘明鉴,公主中的毒虽然厉害,但是万幸公主因为呕吐,把大多毒物都吐出来了,所以留在体内残毒较少。先喝两碗绿豆水清除胃内余毒,老臣再开个清毒补气的方子,每日三次服用汤药,如此就可将公主体内余毒逐渐清除。因此老臣才笃定地说公主十数日之后就可恢复,绝不是早就知道公主会中何种毒药!”
宸妃仍然沉着脸,皱眉问道:“这是何种毒物?又是下在哪里让公主中毒的?”
郑太医回道:“这……老臣只是搭脉,一时不能确定具体是何毒药,只知是偏阴寒的性子。从公主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下在午膳的饭食之内,因此公主把饭食吐出后,中毒不深。”
宸妃自然不会真的以为郑太医与他人勾结,不然也不会找他来为安语然诊治了,刚才那么一说,只是为了逼迫他说出实情,不能再含糊其辞而已,这会儿见郑太医说了实话,对安语然的情况也不再那么担心了,表情便缓和下来:“那郑太医还等什么?赶紧开药方吧。”
郑太医心道是我要等的吗?若不是宸妃娘娘你吓唬我,药方早就开好了。但他脸上当然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之色,扶着凳子站起来,匆匆写完药方。这时去煮绿豆水的碧笙也回来了,郑太医把写着煎药与喝药的注意事项、次数份量等细节的纸交给她后,便向宸妃告辞离去。
宸妃看着安语然喝下绿豆水后,方才把心稍稍放下,碧笙本是她贴心的身边人,不用担心她会泄密,但宸妃还是关照道:“碧笙,公主这次所喝的汤药就全数交与你来负责煎,从取药到煎药到服侍公主喝药,你不能离开半步。若是别人问起,不要多嘴,只说公主是胃疾发作就好。”
碧笙行了个礼,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看看太医院有没有把开好的药送来。”
宸妃轻点下颌:“你去吧。”
安语然虽中毒不深,却还是腹痛不已,头更是晕乎乎的,想来这下毒之人本是想要她命的。
宸妃在床边亲自照料,体贴入微,连倒杯水也不假手他人,让安语然颇为感动。前身虽是宸妃的亲生女儿,她自己对宸妃却毫无孺慕之情,甚至还怀着几分戒心,直到现在,宸妃出于真心的关怀,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她不由自主地想,或许就这么做了宸妃的女儿,也不错。
小半个时辰之后,听闻消息的岷皇与皇后赶来华辰阁,宸妃出去相迎。安语然在房里能听见外间的声音,只听岷皇怒气冲冲地问道:“然儿怎么会中毒?太医是怎么说的?”
宸妃的声音就轻了许多,隔着门扉,听起来有些模糊:“回皇上,郑太医说仅靠搭脉,不能确定具体是何毒药,只知是偏阴寒的性子。郑太医还说,毒应该是下在午膳的饭食之内,万幸然儿及时把饭食吐出,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也不知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臣妾就这一个女儿,要是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
说到后来,宸妃已是泣不成声。
岷皇的声音低沉下来,柔声安慰道:“臻儿,你不要急,朕立刻命太医馆取西域木蕃国进贡来的玉山雪莲给然儿解毒,然儿定会平安无事的。”
宸妃止了哭泣:“谢皇上隆恩,还请皇上为然儿做主,早日找出那个下毒的狠心人!”
岷皇道:“那是自然,朕先进去看看然儿现在情况如何。”
门枢发出“吱呀”轻声,向内打开,岷皇跨入房中。安语然试着撑起身体,岷皇急忙举起右手,在空中向下虚按数下:“然儿快躺下,现时情况特殊,朕免你一切礼节!”
安语然顺势躺回床上,用微弱地声音回道:“谢父皇隆恩。”她此时全身无力,腹中隐痛,要勉强起身的话,根本做不到。只不过在岷皇面前,总要做一下姿态才象样子,同时给了岷皇机会免她行礼,这样才能显得父慈子孝嘛。
岷皇对她倒是真心关切,这个三女儿他本就喜爱,之前又是遭过大难,足足失踪了一年多才找回来的,才回来几天就被人下了毒,着实让他愤怒不已。他瞧着安语然虚弱的样子,关切地问道:“然儿,你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吗?”
“回父皇,羽然喝了太医开的药,已经好些了,现在只是全身无力,腹中还有隐痛。”
岷皇温言劝慰:“然儿放心,朕回去就命太医取玉山雪莲煎药,好让你早日把余毒排净。”
安语然拒绝道:“谢父皇隆恩。但那雪莲太过珍贵,还是该留着以备万一。羽然只要服用郑太医开的汤药,就可将体内余毒逐渐清除了。”
岷皇慨然道:“雪莲再珍贵,也只是药品,留着不用就与废物无异。哪里需要以备万一?现在就是该用它的时候。然儿毋须担心这些事,只要好好静养就是。”
安语然便不再推辞,谢过岷皇恩典。雪莲排毒是绝顶圣品,既然她老爹发话要给她用,那就用呗,还客气什么?
随后岷皇又嘱咐安语然几句后,与皇后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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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天的下午,羽薰也来了,还带了两支上好的老山参送给她。
安语然忍俊不禁道:“薰姐姐,我只是中毒,要清毒才行,你送老山参给我,没有用的。”
羽薰也笑道:“我又不是太医,自然不知道你要吃什么药才好,不过这参是大补之物,你留下总是有用得着的时候。”
安语然点点头:“那羽然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会儿宫女端着一碗红枣银耳羹进来,安语然接过银耳羹,特意对宫女道:“再去盛一碗来,给薰姐姐尝尝。”
羽薰劝阻道:“不用了,我来此之前刚用过点心。”
安语然道:“薰姐姐,这银耳羹是用秘法熬制的,可是非同寻常地糯滑呢!你一定要尝一尝的。”
“然妹你不知道,今日我那儿的厨子做了杏仁酥,姐姐一时贪嘴,吃了许多,这会儿胀的很……”
这时宫女已经把第二碗银耳羹端来了,安语然劝道:“薰姐姐吃上一小口,尝尝味道也好啊。”
羽薰摇头:“然妹,姐姐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安语然见羽薰执意不吃,只得叹气道:“那真是可惜了,这羹是把银耳放在瓦罐中,与冰糖一起熬制了整整一天一夜,让那银耳全数融化之后,再放入红枣烧制而成的。”
“那是姐姐今天没有口福。”
“无妨,等羽然病好之后,去薰姐姐那儿玩时,再送去给姐姐品尝。”
羽薰对此不置可否,只笑了笑道:“然妹慢慢静养,姐姐就不打搅你休息了。”随即便匆匆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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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然这次中毒,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六天,天天喝药,每天由郑太医把脉,直到确认她体内再无余毒,才被允许下地活动。
宸妃自从安语然中毒,就把翊坤宫的厨子细细查了一遍,又把当日经手过午膳的所有相关人等都查了一遍,结果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