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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傻了。
上官小小打了针,吃了药,脑袋晕晕沉沉,如果不是这样,可能还没有勇气打这一通电话。
“杨时风,你喜欢我吗?”
杨时风倒有些被她问懵了,笑着说:“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你以为我平时是在哄你玩呢么?”
“那你怎么不向我求婚?”
上官小小觉得,一个男人若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不是会很想娶她。
杨时风默了一下,叹口气:“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娶你?我特想娶你,做梦都想娶你做老婆。我是怕你不愿意嫁给我,而我一张嘴说这话,就把你给吓跑了。”
上官小小骂他:“你个傻子。”
然后就挂断了。
杨时风却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凌晨两点的时候还是爬起来,开车去酒店按响她的门铃。
上官小小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来开门。看到杨时风手里的东西愣了下,觉也醒了大半。
“你怎么?”
他就是有办法,这个时间还能买到鲜花,大红的玫瑰,娇艳欲滴,仿佛还带着露珠。
而杨时风专注的凝视着她。
“我来求婚。”说着他便跪下了,跟变戏法似的,奇迹般的变出一只红锦盒,弹开之后是一枚精致的钻戒。“上官小小,嫁给我。”
上官小小有些不能反应,愣在那里傻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是不是在做梦啊?
于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问他:“疼不疼?”
杨时风很诚实的告诉她:“疼。你要是不信,掐自己一下试试看。”
上官小小就真掐了自己一下,果然很疼,吸了一口气。
杨时风哭笑不得。
“傻丫头。”起身抱住她,耳语一般:“嫁给我好不好?”
这个时候求婚真的有好处,本来就迷迷糊糊的,脑子根本不灵光,困意加上微许的感动,稍一发酵就能让人无力招架。上官小小竟真的缴械投降了,竟然点一点头,任杨时风将戒指套到了她的手上去。
太荒唐了,还没有跟家里人招呼一声,就收了别人的钻戒,上官纪东和张玲一定会惊掉下巴。
可是,当晚哪能想那么多。
鲜花,钻戒,再有一个五官端正的极品男人,比美酒还要醉人。由其俯身亲吻她的时候,动情到啧啧叹。上官小小一双手臂软软的缠在他的腰上,竟然没有推开他。
怎么被杨时风抱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只是后来少女的纯真被撕破了,疼起来,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发脾气。无限委屈的捶着他。
“你别动。”
声音软软的,更像是伸吟。
杨时风真的停了一下,紧接着不能自抑,动作近乎狂野。
上官小小漂亮的眼睛都哭肿了,早上醒来之后背过身去不理他。
杨时风从身后揽着她,软软的说好话。
“生气了?嗯?你都是我老婆了,这事以后每天都会有。”
上官小小哼了一声。
“我不嫁了。”
“那你不是亏大发了?”杨时风忍着笑:“你一意气用事,疼也白疼了。还不如死死的扒着我不放,让我对你负责任。咱们今天跟家里人说一声,把证领了吧?”
上官小小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是这样把自己嫁了,闪婚。领证的时候杨时风是说,九块钱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可是,真将红本本拿在手里的时候,怎么都感觉是被他给骗了。
不过有一个男人肯这样骗着你,处心积虑的把你骗到手做老婆,也是好的。只怕这世上没一个人肯来这样骗你,还是要凑凑和和的把证领了。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顾浅浅坐在床上反倒一阵失神,整个人跟抽去灵魂的玩偶娃娃一样,不觉得欣喜,甚至迈不动步伐,不想从病房里走出去。
她的人生彻底陷入一个死角。
一只眼睛看不到了,一只手也毁掉了。她成了重度残疾的人,连养活自己都变得困难起来,就连之前的堕落也没有资格了。
警察已经备了案,正在调查整件事,却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顾浅浅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人的名字:安子析。
可是警察根本不信,直摇头:“她是重度的精神病患者,怎么可能,你再想一想别人吧。”
眼角有一丝鄙视,被她捕捉到了。心里更加愤慨。他们怎么会相信她,她这种风尘中打滚的女人,交际圈的凌乱,同样满意谎言……
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也一定查不出结果。
顾浅浅再不抱什么希望,是她逼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灭亡,到了这一刻已然无法回头。
她一从医院出来,就给熟悉的人打电话,让他帮忙包一辆车。
吴胜超推门进来。
“季总,这些是要你签署的文件。”
季江影接过来放到一边。
吴胜超又将一张喜帖放到办公桌上。
“这是林小姐结婚的帖子,时间是明天。”
季江影淡淡的眯起眸子想了下,林嫣然,季江然投资的那家店面的女老板兼设计师。
只说:“我知道了。”
他上午有会,下午还有一场谈判。之前吴胜超又说东风地产的老总请客,这样一来晚上又加了应酬,一天的时间都排满了。
没办法回家吃饭,就给简白打电话。
简白在电话里提醒他:“少喝一点儿酒,喝了酒千万别开车。”
季江然的神色软了一下:“我知道了,妈。”
晚上的时候喝多了,对方很有一套,叫了美女去作陪,青一色的水灵。
有几个都是业务上的老朋友了,谨慎的同季江影说笑。
“二少的桃花开的从来都旺,风流倜傥就是了不得,小姑娘都喜欢,随随便便就是头版头条。”
对方的经理站起身来倒酒。
季江影喝得有些多了,修指下意识拦上杯口,漫不经心的笑着:“现在的媒体让人头疼,多大点儿事都能炒得沸沸扬扬。看来得把女人戒了。”
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二少要是金盆洗手,得哭死多少小姑娘。”指着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说:“今晚你好好伺候二少。”
季江影飘飘的看了女人一眼。
站起身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靠到走廊的墙壁上点着一根烟,看到包间门打开,魅惑的眯起眼。
女人心跳的厉害,都说季二少长着女人不及的一张脸,倾国倾城,果然让人无力招架。
“二少,怕你喝多了,我出来看看。”
季江影修指滑上女人细腻的脸颊,嫩滑的触感,可是心不痒,是空的。
还是俯下身来亲吻她,吻了一会儿放开,桃花眸内依是清冷的颜色。
“改天吧。”
从会所里出来,几个老总道过别后,司机将车门打开。
季江影靠到倚背上闭目休息。
车子忽然停下来。只听司机说:“季总,前面堵车了,好像发生了车祸。”
司机下去查看状况。上来后唏嘘:“真出车祸了,现场惨极了。”自镜中看了一眼,才说:“好像是安小姐……”
因为安子析做过季家的大少奶奶,季江然的司机也是认得的。
季江影睁开眼睛,接着推开车门走下去。警察还没有到,现场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却将那一块闪出来。
女人躺在一片血泊中,风起,是让人作呕的咸腥之气。而女人就躺在地上,那样子是死不冥目,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正看着季江影走来的这个方向,其实已经奄奄一息。
季江影停在那里,看到地上散落着许多照片,都是孩子的灿烂笑容,一张一张的,被蔓延的血迹浸透之后,暗光之下渐渐的看不清楚。
灯光投下来,血液也呈现深邃的色泽,越发的肮脏。
安子析手里还捏着一张照片,指腹动了动,想捏得更紧,可是没有力气。
季江影走过去,蹲下身看着她。
安子析也注意到他,瞳光涣散,一定猜不出他是谁。可是那嘴角隐隐一动,仿佛是弯起,却拼尽了全身力气,又一口鲜血漾出来,沿着嘴角往下淌。目光直钩钩的望着他,渐渐的没了声息。只那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困倦的漩涡,邪恶的吞卷着一切,到最后也没能闭合。
其实她的眼睛很漂亮,这个女人怎么都算a城数一数二的美女,许多年前风光的不得了。季江影还能想起她那时的笑嫣。现在看来,一切美的东西都几近不真实。
一阵风起,将她手中的照片吹起来,呼啦啦的刮跑了,她到底没能握住。
被季江影拾到手中看了一眼,那样精致的小男孩儿,有可爱的童颜,一定是她的儿子。忽然想起电影中的一个桥段,男主角死去的时候,奄奄一息只说出一句话:“我要去法国。”只因为那里有他要找的人。
安子析这是要去哪里?
季江影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睡吧,她活的太撕心裂肺了,这样会轻松许多。
救护车很快赶过来,安子析被当场确定死亡。
而那一辆翻毁的车里拖出的人还有一口气息没有断掉,身上都是血,季江影已经有些认不出她。近五年的时间过去了,那时候顾浅浅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小丫头,只有十几岁,而如今却是二十几岁的女人,连风韵都不同了。
季江影眯起眸子想了一会儿,才隐隐猜出那是谁。
顾浅浅被救护车拉去医院。
车上有人不停的跟她说话,告诉她清醒一点儿,不要睡。
可是,她困的不得了,也累的不得了,真的很想睡去。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找来的。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摧毁了姐姐的家庭,断掉了母亲的性命,其实在此之前她是想跟顾浅云争那栋季江然买给顾夫人的房子,卖掉之后来还房贷的……
顾浅浅开着车不顾一切撞上去的时候,心忖,自己这一生可真是作恶多端。
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不用纠结要怎么活着,亦不用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她只需带着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去死,从此一了百了。
安子析提着行李到路边等车,看到迎面撞上的汽车,逆着光,眼睛刺痛,根本看不清车内景致,却仿佛看到顾浅浅眼中的一无返顾。只一只丹凤眼,恨意满满,毁天灭地。
下意识惊叫出声。
而顾浅浅嘴角弯起来,笑得诡异而狰狞,吞噬人命反倒有了别样的快感,全身的细胞都要暴烈开来。于是停不下,加大油门撞上去。看到安子析像一叶扁舟似的荡起来,划出令她心悸的弧度,再重重的摔到地上去。一只手忽然用不上力气,车子向路边的护拦撞去,翻毁之后擦出耀眼的火花。
带着迷人眼眸的绚丽,消弭一切。
顾浅浅歪在那里,终于想要放弃挣扎,任生命像一条湍急的河流一样带走她。
她仿佛看到了顾夫人,站在那里微微的冲她招手。她想,走吧,何必还呆在这个世界上?
很小很小的时候,蹒跚而行,母亲总是张开怀抱站在前面。
她咿呀学语:“妈……妈……等……”
救护车内医生连连摇头:“不行了。”
顾浅浅的下葬事宜是郑方一手办理的,没有别人,只能是他,按理也轮不到他。
可是,还是他将人给安葬了。
却不是为的顾浅浅,而是顾浅云,这是他此生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其实那天他跑去机场了,可是顾浅云早已经走了,他找遍了整个机场大厅,没有找到,只是杂吵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脸,而他扎在人堆里,第一次觉出恐慌。于是坐到椅子上喘气,将脸埋到掌心里不想亦不看。真的,他竟然不敢看。
那一眼的荒芜,是从未有过的茫乱。
世俗将他们拉扯得变了形,折合出一个屈辱又软弱的形态。不想的时候不觉得难堪,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