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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冷静一下,就让他找下去。”没有多久就会找到头,当这一楼层走到尽头的时候,等到撞到墙上,就会蓦然清醒,来面对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季铭忆和简白是早上才得到的消息,昨天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太晚了,年纪大了,总是习惯早早就休息。而这一边忙过头了,竟是没有人通知他们发生了这些事情,等到早上才接到季江然秘书的电话,于是赶到医院来。
见到认识的老医生,一脸遗憾:“节哀顺便吧,少奶奶和孩子已经走了,我们很遗憾。二少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简白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缓过来,紧紧攥着医生的胳膊:“不可能,怎么可能,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不是浅凝,不是的……”
医生告诉她:“我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让人很难接受,虽然不是我接的病号,不过我已经跟同事打听过了,也去看过少奶奶……真的是她……夫人,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顾浅凝走了,她带着孩子决然的赴了一条死路。
这个女人所有的不幸加起来,足有山高。却从来笑颜以对,仿佛没什么是她真正会放在心里的。苦来我吞,酒来碗干,是她素来的从容与豪放。
可是季江影亦说过,过钢亦折,她就这样折断了。
原来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她容不下的,比如舍弃和背叛。季江然可以伤害她,哪怕体无完肤,她不恨他。可是他不能不爱她,立下的誓言怎许轻易改变。
她用这样的苦痛折磨,换他的一段衷肠,此生不忘。
季江然撞了南墙,仍旧不知迷途归返。他赤脚下楼,那一刻的时间他全身冷透,只有脑袋是热的,好像发烧了,所以什么都认不清楚。
最后实在没办法,季铭忆只得去找他,他要将整个医院都翻过来了,地毯式搜索的找一个人。根本没在找,他只是疯了。
季铭忆上了年纪,身子骨不佳,内心的焦灼与痛触并不少。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就气喘吁吁,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闹够了没有?你还要怎么伤透我们的心?浅凝和孩子已经走了,他们不在了!你清醒清醒。”
季江然怔在那里,眯起眸子看他:“爸,你说什么?”他扯着唇畔,凄厉的笑出声:“你为什么这样诅咒我的老婆和孩子?即便你不喜欢浅凝嫁进季家,她仍旧是我的老婆。”
季铭忆动手打了他,极用力,季江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季铭忆的巴掌一下一下打到脸上。听他骂他混帐东西。
最后医生将季铭忆拉开,劝说:“别打二少了,他这个时候比谁都难过。”
季铭忆捂着心口,费力的说:“浅凝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你不要再疯下去了,浅凝的尸体就摆在那里,很快就要送到殡仪馆……”
到底不忍心再说下去,千错万错,可他仍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终有一天立于人前,泣不成声,那样的软弱无助,方发现他不过只有二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这个沉痛的打击于他是致命的。
季铭忆拍拍他:“去看看浅凝和孩子吧。”
几个熟识的医生跟着劝:“是啊,二少,人死不能复生,去看看他们母子吧。”
季江然穿过长廊,转过转角,下楼,再走一道长长的走廊,一直到尽头去,那里有他的妻儿。而这一路沟沟坎坎,像是走了许久,静寂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护士走在前头,落地有声,“咚咚咚”的响。
护士将门打开,里面只会更静,分明是死寂。
她说:“二少,进去吧。”
抬眸,就看到他滑下两行清泪来,无声无息的,眨眼红了眼眶,竟是泪眼婆娑的模样。
季江然推开门走进去,接着又紧紧关上。
他没有掀开那层布,只是伸出手来抓上她的手。喉结动了动:“老婆,起来啊……”
他的声音平静,就像每个晨光乍现的早上,她懒得起床,他一只手臂垫到顾浅凝的脖颈下,她雪白的后颈,凝脂一样白腻,他埋首下去轻轻的蹭:“老婆,起来啊……”
那样喧嚣的时光,缕缕晨辉之中,他忙着剃胡须,而她那样慢腾腾的,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可是,这一次他叫不醒她。却仍旧没有气馁,俯下身去抱紧她,板起脸似的:“顾浅凝,你要是不起来,我真的会生气。”
诚然,她不会再醒来了,再不会。
房间里终于迸发出哽咽,他后悔了,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
他是怎样爱她,她从来都不知道,且永远不会知道了。
宋小唯被刑拘,新闻沸沸扬扬,网络,报纸,新闻媒体,无一不是头版头条。
当晚被带走的照片被放大,警察一边一个,而她站在中间,木讷得像个玩偶。
唾骂指责一时漫布全城,声讨不息。
明星本来就是敏感的职业,站在星光璀璨的顶端,是指向标。多少人憧憬崇拜,引导一种风尚,便不能如此不负责任。
就有明星婚后出轨,曝光之后沸腾不息,名声扫地。
宋小唯为此要付刑事责任,罪责只会更重。
多少人要说:“她这回完了,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活该。”
警方提取楼道里的监控录像,即便是过失,可是顾浅凝滚下楼梯一失两命仍旧是宋小唯导致的。能看出她扬手的那一下力道很大,面目狰狞,是带着惶恐与恨意的,接着顾浅凝就跌到楼梯下面去了。
她这个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难逃其咎。加上强大的舆论监督,罪责可想而知的重。
所有通告通通解除,之前与她签约的公司第一时间跳出来,和她结束所有合作。这本是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女人,有一身华丽的锦袍,可是如今被扯下去了,赤果果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才发现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俱破败之躯。
连带之前和其他男演员关系不清的事实冷饭热炒,加上上位潜规则,堕胎……种种不堪被挖掘出来,光天化日,任她再百变,同样无所遁形。
顾浅云最先得知消息,当晚的商业酒会虽然没有出席,可是还是第一时间从朋友那里听到消息。
连夜回家找顾夫人,顾夫人一听说这件事险些晕倒,竟连步子都迈不动。顾浅云只得先将她扶到床上休息,缓过劲来才赶去医院,那时候已经是过半夜了,去到那里之后就得知,顾浅凝和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顾夫人最后终没承受住打击晕死过去。
以为苦尽甘来,看顾浅凝嫁为人妇,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再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却倍感欣慰。曾经亏欠她那样多,虽然没有机会弥补,可是能看到一个男人可以给她幸福,顾夫人觉得自己死也冥目了。
没想到果真是个苦命的丫头,劫难不断,即便到了今天仍旧没能幸免。
醒来之后,就一直不肯吃东西。
躺在床上掉眼泪,顾浅浅这两天开庭再审,她也顾不上了,不去问也不去管。
再怎么悲惨的人生,比起顾浅凝如此仓促的命运,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只是后悔,没给她足够的母爱,连一半都没有,眼睁睁的看她淌过荆棘,一路走过去。如今再想起她坚韧不屈的模样,心酸不已。
顾浅云去看过顾浅凝了,天没亮的时候就去看过了,横陈在那里,跟睡着了还不一样,即便是睡着,人也不可能那样安静。
就算平时再不喜欢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感觉难过。毕竟姐妹一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很多年,磕绊不断,也曾讨厌她冷淡嚣张的模样,仿佛不将人看在眼里。可是,真有一天像这样,亲眼目睹她离世,还是觉得命运残酷,毕竟只有二十几岁,又是一失两命。
顾夫人不止一次跟她说:“浅凝这是转运了,二少肯疼她,孩子又快出生了,在季家肯定受不着委屈。”
顾浅云捂上嘴巴,眼泪成串的往下落。就是这两天的预产期,再有几天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顾夫人一心想去看看,顾浅云硬是拉住了她。
“妈,你不要去了,让浅凝安心的走吧……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那一幕顾夫人一定无法承受,失血过多的缘故,顾浅凝一张脸惨白,比其他去世的人脸色都要白,死气沉沉的,一点儿生息都不见了。竟丝毫没有死者的安逸,跟睡容大相径庭。
她是死了,真的死了。
顾夫人哭着与她争执,顾浅云就紧紧的抱住她:“妈,你听我的,你这样浅凝走的一定不会安心,我们就不要再吵嚷她了……”
顾夫人嚎啕大哭:“是我对不起她,我从来都对不起她……我为什么要将她生下来,让她来人间受苦,都是我造的孽啊,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她终于是信了,上一代总要为下一代积一点儿德行,否则像这样报应到一下代的头上,只会让生者惋惜。
顾浅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有一点儿懂得,当年她已经几岁了,模模糊糊是有一点儿印象。刘爱华不爱顾锦州,即便生了她,她也不爱他。据说是一对苦命鸳鸯,最后还生下了孩子,是打算双宿双飞的。当年她从门缝里窥探到刘爱华在整理行李,还是她跑去告诉顾锦州,那时年小,如何懂得大人的苦触,只知道刘爱华一走,她就没有了妈妈。
他们没有跑出城,到底被拦下来。
不仅他们被拆散了,还有那一双孩子,像是两朵并蒂莲花,也被拆散了。两个人一人一个,顾浅凝留了下来,另一个被抱走了,领去哪里没人知道。
后来看到刘爱华一个人的时候常捧着照片掉眼泪,她想,那个孩子一定是已经死了。
都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另一个下落不明,此生已经不能相见。余下这一个却没能好好疼她……顾浅云猜刘爱华一定不敢疼惜顾浅凝,越是疼爱她,却会想起另一个,命运如此不公,那一个却要生死未卜,于是她便连这一个也搁浅。
这世上最残酷的是情感。
爱一个人,亦可杀一个人,哪一种都是无形的,却是这世上最锋利的一把刃。
季江然握着这一双手,冷透了,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靠着她,仍旧只是捂不暖。
他将下巴抵到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老婆……”
她问她:季江然,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季江然吸着鼻子,却将嘴角翘起来,连桃花眸子也微微弯起,骂她:“傻了吧,傻了吧,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了呢?”
他心中到底有怎样的苦触,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那种灵魂的鞭笞与煎熬似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从来不曾感觉这样亏欠过一个人,可他不仅亏欠季江影,如今还亏欠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一直都是他,季江然实是不敢让自己幸福,他没有资格。
顾浅凝说季江影死了,而她还活着,所以他恨她。是啊,怎么会不恨她?他唯一的大哥死了,而她还活着,他简直恨死了她。可他更感谢她,谢谢她还活着,呼吸,温度,那些让他心安的东西还维系在人世间。
他只是一时找不到办法来好好爱她,爱她是无比幸福的事,在他看来多么奢侈。可是,他罪孽深重,如何能让自己幸福?没有什么比剥夺他对她的爱,让他感觉更痛苦。
顾浅凝觉得自己不痛快,可是,她不痛快了,他也不见得就有多痛快。
他是让她不好,没想让她痛快。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永远不会是最痛心的那一个。他翻番的还给她,不停的在心里划出口子。只有那样他才感觉自己是有办法呼吸的。
季江然突然也感觉到那样的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