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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寒风凛冽,刚出了房门,就见着老孙带着个大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顾子衿急忙上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孙一脸急色:“没事没事,王妃快回去歇着!”
她哪里歇得下,只跟着他的脚步小跑:“到底怎么了?元烨伤着了?”
话音刚落,却已看见他了,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是真的没有听错,的确有府衙的人在,几个衙役站在厢房门前,元烨正低头盯着嘱咐着什么,他也是便衣,估计是临时起来的。
不知什么事情,不过显然他没有事。
说不清怎么的心情,总之也是松了口气。
站在院子当中,眼看着老孙将大夫领了过去,顾子衿才感觉到冷,正遇着元烨若有若无的目光看过来,就抱臂站住了。
真的很冷。
那几个衙役错身走过来,对她齐齐弯腰。
顾子衿轻轻点头,一抬眸,正对上元烨漆黑的眸子,他双手负在身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一转身,又觉得不对。
那是沈君煜的门口吧,来来回回的衙役的人,领着大夫的老孙行色匆匆,一脸急色,她霍然转身,心里砰砰直跳。
元烨目光更冷:“怎么?担心了?既然担心就过来看看。”
她快步走过去,刚好老孙带着大夫走出来,房门咣地一声当着她的面关上了。
身形一动,他一手将她拦住。
顾子衿回想这半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由着恼,她抬眸,目光灼灼。
还未开口,元烨已然松手,竟然先一步入内。
一盆血水被人端了出来,那颜色一下扎进了她的眼底,她恍惚跟着他的身后,小四站在床边,正给沈君煜擦脸。
床边还有血渍,被褥上面血迹斑斑。
元烨侧身:“看吧,让你看个够”。
顾子衿被他一拉,站了跟前。男人顺势站了他的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横在她的颈前,下颌就抵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他温热的气息就吞吐在脸边:“放心,他死不了。”
他手劲不小,尤其腰间的那只更是钳得生疼。
顾子衿看着沈君煜,却仿若不知。
小四低着头:“他一直昏迷,大夫说是肋骨断了两根,腹内还有出血的迹象,腿也折了,现在接上了,估计得几个月不能动。”
就连脸上,也能看出淤青来。
他的唇角处还有青紫的痕迹,她垂眸,不忍再看。
早在她从侯府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边就一直有这个男人,相比较元烨,他待她真心实意,多时陪伴,回想的那些在侯府的日子,他也是多处骨折,一点点的好起来……
他初来乍到,根本不可能树敌。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开口,已然哽咽:“怎么回事?”
想动,却是动弹不得,他拖着自己的身子,站在一丈开外。
元烨的语气几近轻佻:“谁知道呢,叫人打了一顿,真是可怜呢!”
她出京以来,是想远离京城,远离这一切,可沈君煜临时起意,竟然坚持与她同行,本来就顾忌元烨,可即使是见了他,也是坦然相对,自问并未做出出格之事。
但,她们两个人又何其无辜,原本就应该是夫妻啊!
一低头,元烨立即钳住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看着沈君煜的脸,他咬着她的耳朵,另只手竟然游弋着在她斗篷内揉捏两下。
顾子衿悲愤交加,一手肘拐在他身上,用力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元烨已经几近疯狂:“怎么?当着你老相好的面就受不了了!竟然还敢瞒着本王和他私奔……”
小四生怕他突然发狂,对沈君煜不利只身挡在床前,子衿对着元烨是又抓又挠:“谁和他私奔了!我要是和他私奔了这就叫天打雷劈劈死我!”
他只一只手就抓住了她的领口,她打也打不到,踢也踢不着,只能瞪着他。
他只是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她更是恼,揪着他的袖口直嚷嚷:“爱信不信!现在你满意了?整治他了,吓唬我,你满意了!”
男人抓紧她的领口贴近了自己,元烨俊美的脸上只有冷漠,他提着她一直到矮桌旁边的铜镜前,一把扔了面前去:“你看看你自己!你自己看!”
镜中女子泪眼模糊,可脸上惶恐不安,又恼又羞,愤怒,不甘……情绪复杂。
她伸手抹泪,都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又或者为什么哭,她说不清楚,别说是叫他相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元烨又从她身后拥住她,在镜中见他笑容几乎僵住了身体:“就那么喜欢他,要跟着他么?”
她当然摇头,奋力想要推开他,未等推开,他已经扯着她又到了床前,随手就扔下了。
顾子衿回头,他一脸的冷笑:“用不用本王成全你啊?嗯?”
说着已然退后数步,瞥着她一脸讥讽。
他侧身而立,双手都负在身后,微微扬着头,薄唇微抿。
子衿摔倒在地,她靠着床沿,伸手推过小四来扶的手。转头看着元烨,心底微凉,还等着她去求他么,当真玩笑!
四目相对,她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肯再开口。
反正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外面老孙又是敲门:“殿下?周大人来了……”
元烨抬腿就走,再不顾她。
小四蹲身过来:“你先起来吧,我送你回去,现在他在气头上面,等气顺了,好好解释解释,应该能听你的。”
她反手一挣,伏在了床沿。
沈君煜双眸紧闭,呼吸浅浅的。
顾子衿扶了床边就起来坐下了:“这会你又叫我去解释,你到底哪伙的?”
小四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后脑勺:“对不起。”
鼻尖冲上来的酸意勉强压制下去,她揉着心口处,只觉得堵得慌:“我早就说了,与你三哥一路,只能引起他的怒火,没有好处。”
话音刚落,也是怔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哦不,可能就是刚才,沈君煜的眼睛睁开了。
仿佛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他脸色十分平静,看着她的一双眼,竟还有丝丝的柔意。
一直看着她,就像是以往在侯府的日子,一睁开眼,就是他。
顾子衿心酸难忍,一对泪珠又滚落下来:“你醒了?”
声声都是委屈。
其实这句话就和对元烨说的你满意了是一个意思,都只是委屈,本来无中生有的事情,现在牵连到她不说,还弄成两败俱伤。
可他眼底尽是笑意,沈君煜甚至还伸手拍了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我没事,都是皮外伤。”
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是难受:“你还笑得出来……”
他一动,牵连身上伤处,脸色立即就变了:“能得你这两滴眼泪,死也值得了。”
顾子衿呸了他一声,自然动容:“死还非得抓着我,你是不是嫌我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男人脸色平静,终归是叹了口气:“现在还气我么,你看,即使重来一回、还是两回,结果总是一样的,争不过,抢不来。”
她怔住,以往见了他,总是恼怒,怨恨。
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已然释怀。
正是唏嘘,房门又猛地被人推开,老孙急忙忙冲了过来:“夜深了,王妃快回吧。”
她才被元烨摔了在这,还恼着:“不回!他给我扔这,不是不叫我回么!”
老孙急了:“我的姑奶奶诶,殿下在气头上,你就顺着他些不行么?他若是舍得,早给王妃撵走了,或是打一顿扔乱坟岗去,何苦还眼巴巴地叫老奴来接!”
她也不回头:“刚才还不说要成全我?何不也给我乱棍打死一了百了!”
老孙更急:“王妃这说是什么话啊,我们殿下可是循着你们的踪迹追过来的,什么叫也乱棍打死,小侯爷这祸事跟我们殿下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有,真的!”
他语气笃定,可越是这样,越是叫人起疑。
顾子衿抿唇不语,沈君煜手指微动,她低了头,听见他的苦笑:“对不起。”
这兄弟二人都觉对不起她,她明白,经此一事,沈家再不欠她了,以后的路只能她自己走,沈家不会再回头,除了顾子青,她没有别人。
心底冰凉一片。
老孙还在身后催着:“走吧,莫要殿下多等。”
她再不犹豫,裹紧了斗篷大步走了出去。
待她走后,沈君煜的眼角,才落下一滴晶莹,老孙对他弯腰,却是脸色沉沉:“小侯爷既然选择了兵权,就万万不能再后悔,殿下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答应你的事情必定能做到,也希望沈家莫要食言。”
说完,转身而出。
打开房门,寒风扑面而来,顾子衿打了个冷战,天空中繁星点点,这个夜晚,无比的寒冷。
冬日,深夜,木然回到房内,才感到手脚僵硬,冻得不行了。
元烨身穿中衣中裤,已然歇下了。
她在炭盆处抱团,他枕着双臂,一脚将她的软枕踢了地上去:“舍得回来了?”
顾子衿脱鞋,因为连袜子都没穿,脚心冰凉,她坐在地毯上面取暖,也不理他。
半晌,他亲自下床来抓人,她毫无防备,就轻易地像被提小鸡小猫一样提了床上去,元烨脸若冰霜,刚待发火,她冰凉的手脚就缠了上来……
好暖。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出院,恢复更新。
☆、第45章 差一点
第四十五章
冰火两重天。
或许真的只是她太冷了;一旦触及他灼热的肌肤就忍不住贴了过去;他也没给她机会退出这个游戏,*一下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难得这一觉睡得踏实;再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元烨还有正事在身,一马快报替沈君煜去京告了假;他又兵分两路,命沈君雁手持他的腰牌带人西下;一少部分人送沈回京。
他自己则绕路去北,至于顾子衿,他没有特意安排;老孙却给准备了一辆马车,等她起来洗漱完毕;刚好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早饭也没顾得上吃,也没问一句沈君煜,就上路了。
车内十分宽敞,她索性铺了厚厚的毯子,抱了手炉歪在上面。
身下枕着的是暗格里面的毯子卷了一个卷,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晃悠悠地倒也舒坦。
车帘子上面的珠子啪啦啪啦随风摆动着,偶尔打在车身上面啪啪作响。
顾子衿一手扶着手炉取暖,一手抓着毯子以防自己滚落下去。
元烨原先是打马在前的,不见他才好,昨晚莫名其妙的那什么,见了也是徒增烦恼。
行了半个多时辰,她才觉得饿,懒得说话,就闭着眼睛小憩。
又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听见声响,从毯子里面探出头来。
顾子衿头上绾着流云髻,一边垂着白色的绒球两三,正是睡眼朦胧,乍眼一看,毛茸茸地像只小白兔,眼神无辜而又纯净。
元烨撩着帘子,动作就定格在了那。
入目的,就是一只可笑(爱)的兔子。
老孙在他身后咳了两声,他这才一弯腰跻身进来,顾子衿连忙坐起来,老孙抱着两个纸袋也钻上了车。
寒风随着他们的动作也闯了进来,她披着毯子将自己裹住,紧紧缩在一角里面。
元烨坐了她的身边,老孙从暗格里拿出小小的矮桌子放好,东西就放了桌上。
一打开,一袋里装的是软糕,他摆在盘子里,推了前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