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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汉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向鞑子低头了!”
“对。给赵大哥报仇!报仇!”第一纵队的官兵很多都是赵昭的老兄弟,刘道一的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里。
让那个江西小个子带路,刘道一和余格领着这百余人摸到村子里,敲开一家看上去最气派的人家。声言要主人立即准备百十人的饭食。
在山中的这个村子显然不晓得昨晚在分宜发生了战争。“哪里能做这么多人的饭啊?”主人立即叫苦不迭。心里怕的要死,他以为是土匪打劫。
“我们是中华国民军南军的部队,不是土匪。你不要怕,”刘道一和颜悦色地对主家说,“是反清的武装,满清鞑子压迫了汉人几百年,早受够了!你是汉人,不是鞑子!弟兄们,凑些钱给这位大哥,快些弄些米来煮了,我们还要赶路。”
不是土匪就好办,主人不敢提钱的事,“好,好,众位好汉,千万不要进屋了,不要惊扰了家中女眷,我这就给各位弄饭吃。”他赶紧找了一口大锅,叫了老妻出来为这些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汉子们搞饭。
刘道一找遍身上,只找到四块银元,朝余格们要,大家都说没钱,刘道一无奈,硬是将四块银元塞给了惊慌不已的主人。
也没什么菜肴,大伙儿每人吃了顿白米饭,暂时解决了肚子问题,接下来就是行动方向了。
余格提出向北去找龚春台大队,“咱们绕过分宜,走小路,回袁州罢。”
“不去袁州,还能去哪里?对,回袁州……”
几乎所有人都对南下失去了信心。或许,在袁州的那些日子衣食无忧的特征留给了义军兄弟深刻的印象。
此刻,刘道一手里只有百十号人,洋枪不过十来支,子弹没有清点,也不用清点,因为太少了。
凭着这点力量去打庐陵是不现实的。也只好回头去找大队了。接下来的两天里,刘道一率领这支部队向西移动,一路上又收拢了二百多义军,都是第一纵队的人马,使得他手里的兵力增加了近四百人。他重建了第一纵队,自任司令。没有人反对,这种情况下站出来承担责任是需要勇气的,是真正的好汉。
刘道一的信心恢复了不少,他一路为士兵们鼓劲,大浪淘沙,留下的都是坚定的革命者,都是精华了。等我们与龚大哥的队伍会合,等我们起义的消息传遍全国,同盟会的同志们定会在其他地方举义响应我们,满清鞑子顾此失彼,他们就要完蛋了!
留下的队伍对他的话还是相信的。可是事实很快击碎了刘道一的企盼,他们从分宜西南的山区转道北上时,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村遭遇了清军。当时是中午时分,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的清军不是湖南或者江西的巡防营,而是身穿土黄色绵军衣的朝廷正规军。遭遇战瞬间打响,清军一挺咯咯啸叫的机关枪便将义军打懵了,叫喊着率队冲锋的刘道一身边的士兵连续中弹,队伍很快垮了下来,而对面的清军——大约百余人展开了战斗队形攻了上来,刘道一被余格拽着逃离了战场,等躲过这股清军,第一纵队的官兵们再次剩下了百余人。
接下来就不是战斗,而是逃亡了。刘道一们发现,他们的周围,西面,东面及北面都出现了清军部队,清军像是撒开了一张网。不是打仗,而是在捞鱼了。凶残狡猾的清军雇了山民们向义军喊话,要他们投降。到处撒放传单,表示只要投降,不仅不杀头,而且发给回家的路费。
百姓们还是变得不友好了,他们花钱也买不到食品了。在这之前,刘道一曾经两次劫富济贫,从富户手里抢了百十两银子。当然,济的不是贫民,而是自己这支饥肠辘辘的部队。
刘道一审时度势,认为不能再图谋北上与龚春台会合了。显然,更多的清军已经抵达分宜一带,封锁了通往袁州的每条道路。或许来自山东的北洋第五镇全部人马都出现了临江以西了,那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想到这里,身处险境的刘道一开始为龚春台和另一位同盟会的同志蔡绍南担心起来。现在,他怀疑袁州已经被官军攻占了。不过他没有对自己越来越少的部下说,那样会让他们更加失去信心。现在只能向南,先逃出包围圈再说。
于是队伍转向南,朝着庐陵进发了。一天后,刘道一的残兵与一支突然出现的清军骑兵遭遇,刘道一腿部中弹,来不及自尽被被一个清军骑兵挥刀打掉了他手里的短刀,他被俘了。
第十六节平叛六
俘虏刘道一的是骑兵标一连九班的张贵生。
“哈哈,倒是有点骨气。”张贵生的马刀敲掉了刘道一手中的短刀,也敲碎了刘道一小指骨,剧痛让刘道一破口大骂,“有种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老温,这个家伙像是个当官的,去给他包下伤口。”骑在马上的张贵生看到了刘道一淌着血的右腿。
老温叫温发明,是九班副班长,答应一声下马,与一个叫邢富的士兵摁住刘道一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用挎包里的绷带给刘道一腿上的伤口扎上了。包扎的是邢富,一心求死的刘道一挣扎大骂,被温发明甩了两个耳光后不吭气了。
“你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带走,军官就地处决。”张贵生操着山东话大声问。
万念俱灰的刘道一连猜带蒙搞懂了张贵生的话,“老子是军官,龟儿子的,你杀了老子吧。”
“哈哈,我就猜到你是个领头的。放心,俺们蒙山军不杀俘。”张贵生开心大笑。
骑兵标跑了一大圈冤枉路,等赶到战场,战斗基本成了抓俘虏竞赛,被十七标击溃的义军分成了好多小股,拼命往南或往西逃,骑兵标以连为单位,展开搜索网捕俘。这是九班今日的第二场战斗,已经抓了七个俘虏了。
“如果真是个大官,咱们就有奖金花啦。”温发明用绳子将刘道一双手绑上,像拎小鸡一样将刘道一拎起来放在邢富的战马上。“兄弟,你且当会儿步兵罢。”
“瞧他年轻轻的,不像是大官。”邢富道。
“年轻就不是大官了?谁告诉你的?咱蒙山军的首领们有几个老汉?哈哈,如果他是同盟会就好了。喂,你是同盟会吗?”温发明用另一根长绳子将刘道一绑在了马鞍上。
“蒙山军?你们不是北洋第五镇?”忍着两处剧痛的刘道一忍不住问。
“嘿,你知道第五镇?看来你真是个人物。告诉你吧,第五镇就是蒙山军,蒙山军就是第五镇。我们是第五镇骑兵标,打下分宜的是十七标,告诉你也没啥了。兄弟。忍着点吧。回去就给你上药。”温发明见鲜血从绷带里渗出来,“说不定子弹还留在里面呢。班长,咱们是不是回去?”
带了七个俘虏,只能回去了。张贵生骑在马上瞭望了一气。一挥手。“回。”
半路上遇见了连长崔平山,“抓了几个?”
“七个。其中一个像是个军官。那小子竟然知道咱们是第五镇。”
“是吗?千万别弄死了。赶紧交给情报处的人。”崔平山笑着说,“刚才接到命令。司令已到分宜,要我们从这里直插宣风镇,赶紧吧。”
宣风镇在袁州以西,被绑在战马上的刘道一心里一惊,袁州被打下了?他很想问一问,但忍着没有说出口。
颠簸了十几里地,刘道一几乎要昏迷了,终于到了骑兵标的老营——涧富岭北麓的一个大村子。刘道一被解下了战马,马上被送进医护所,军医剪开他鲜血浸透的裤子,立即为他做了手术,取出了嵌在腿骨中的子弹,他肿胀的右手小指也做了处理。刘道一惊讶地发现第五镇部队野战医护所竟然给他用了麻醉针剂。所以,在为他腿部手术的时候,刘道一倒是没有受罪。
刘道一被抬下手术台的时候,迟春先与情报处一个军官赶来了,“你们说的就是他?来,叫他进来辨认一下。”迟春先对自己的卫兵命令道。
被押进来的是余格,他也被俘了,在情报处那名军官冰冷的目光盯视下,余格看着刘道一点了点头。
“没卵子的东西!”刘道一破口大骂。但心里恐惧起来。余格的指认摧毁了刘道一最后一点幻想,余格知道自己是同盟会,清廷对同盟会员会怎样,刘道一心里一清二楚。死有时候并不怕,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要忍受那些传说中的酷刑却让刘道一感到恐惧,他想到了还在东京的哥哥刘揆一,哥哥无论如何不会知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吧?
“失敬,失敬,原来真是同盟会的人物。”跟情报处军官低声商议了几句话之后,迟春先回到躺在担架上的刘道一跟前蹲下,“刘先生是吧?不要紧,挨一枪不会死的。我这就将你送分宜,俺们司令可是点了你的名呢。来呀,给刘先生搞点饭来。饭后立即送走。”
“你们司令是谁?”刘道一终于开口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迟春先站起身,对跟进来的一连长崔平山说,“老崔,你狗日的立功了。你带一个班,不,带你的一连跟萧参谋护送刘先生去司令部。”
“是!”崔平山漂亮地打了个立正。萧参谋就是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情报处军官。
刘道一没有吃饭,他也吃不下饭。重新被抬出医护所上路时,刘道一发现外面的空地上蹲了一大片义军的俘虏,在几个持枪的清军看押下正在吃饭。他们看到了自己,眼神中带着迷茫和同情。
刘道一被抬上一辆驴车,身上还给他盖了一张灰色的毯子。一群骑兵簇拥着他上路了。他闭上了眼睛假寐,心里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打定注意,即使将他折磨成一堆碎肉,他也不会交代同盟会的一点的秘密出来。
天黑的时候,刘道一一行顺利进了分宜县城。躺在骡车上努力仰起脖子去观看县城情景的刘道一并未被押送他的士兵制止,只见城里几乎成了兵营,到处是成队的官军,也不知驻扎了多少部队。联想到所听到的关于他们骑兵向袁州以西进兵的消息,这多的官兵留在分宜。难不成袁州尚在义军手中?
刘道一被送进了设为司令部的分宜县衙。从骑兵手里转到了警卫部队手中。刘道一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便他们摆布吧。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举着马灯照了他的脸部,跟萧参谋嘀咕了几句,“先把他送医院复查伤情。”军官对手下交代道。
刘道一又被转到了医院——就在县衙前院,不过规模显然比骑兵部队那个医护所大了许多,好几排房子都灯光明亮,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特殊的气味,猛地想起在日本的医院探视朋友时就是这股味道。竟然有许多女兵在忙碌,这些身穿第五镇军服的女兵让刘道一感到吃惊,想不明白官军中竟然编了女兵。
他被抬进一间灯光雪亮的屋子。重新抬上摆在当地的手术台。腿部绷带再次被打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兵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问题,包上吧。”接着他被抬进了后院。安置在一间空屋子里。一格卫兵持枪站立在屋角看着他。很快。一个勤务兵模样的小兵给他打来了饭菜,“喂,吃饭吧。”
看了一眼。见是一碗肉汤,三块大饼,还有一小盆肉,说不出是猪肉还是马肉。
“吃就吃。”刘道一心想,“老子要填饱肚子再上路。”于是将这份还算油水大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屋子里那个持枪的士兵始终警惕地看着他。刘道一却不去看那个兵。吃过饭的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