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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丈夫是不能留在产房的,但龙谦一直到手术结束再没有出来。
时间极其漫长,无关的人员都被欧阳副官请了出去,包括匆匆赶来的宁时俊、王明远、司徒均、叶延冰等高级将领,以及白瑞庭等官员。屋里之留下了欧阳中陪着陈超、及惊慌不已的陈娴陈志姐弟。
尤氏及孙、张两位龙谦的老部下一直留在了产房。
终于,屋内传来了婴儿响亮的啼哭!
陈超腾地站起来,他最关心侄女的安危。
“恭喜先生,太太没事,是一位公子。”手上沾着血的孙娟出来,将消息告诉了陈淑的家人。
陈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尤氏似乎虚脱了,出来拉住丈夫的手,语无伦次。
“欧阳,你安排一桌饭,让他们替我好好陪一陪哈里上尉。”龙谦出来,对副官说了一句。
哈里医生和助手从产房出来,由欧阳中陪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直陪着陈淑的张嫂抱着孩子出来,“老爷看一看吧,多精神的孩子……”
“这个差点要了他妈名的逆子!”陈超心情平复了些,嘴上这样说,还是凑过去去看娃娃,“小娴,你去看看你姐姐。”
“还是姐夫有办法。”陈娴终于将心落到了肚子里。
“你受苦了……疼吗?”龙谦坐在床边,握着妻子的手。
“不,不疼。”陈淑一脸幸福。
等仆妇为婴儿洗过澡,抱回陈淑身边,让陈淑仔细看过,陈淑对守护在自己身边的龙谦说,“想必你早已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吧?”
“哈哈,当然。既然是个男孩子,当然跟着他哥哥走,就叫兴华吧。小名嘛,你随便叫好了。我没有意见。”
“兴华,兴华,”陈淑咀嚼着这个寄托了丈夫理想的名字,“好,就是兴华了。”
初三,许文夫从龙府回来,对女儿许雪说,“西洋已有剖腹生子的传说,但没有见过。龙大人不愧是在美国长大的,若是换了他人。怕是只能保一个了。”
提督夫人由洋大夫剖开肚子生产已经传遍了济南官场。也传到了许文夫耳中。出于对龙谦大力资助学校的感激,许文夫携夫人带了礼物去龙府道贺,在龙府用过了午饭才回来。
“应当推广此法!每年死于难产的孕妇不知多少……妈,你见着龙太太了?”
“没有。毕竟人家肚子上开了一刀!老天爷!这样也行?还是让男人来动手!”许太太直摇头。
“你们啊。就是太愚昧了!”许雪不满道。“若是我,你们是不是宁可我死,也不让男大夫碰我?”
“乱说什么!一个女儿家!”许文夫不满道。
许雪扭头便走。回自己屋里了。许文夫夫妇对视一眼,深感忧虑。
又是一年过去了!马上,许雪就要满二十岁了。女儿的婚事已经成了大难题!
苏州那门亲事也黄了,人家千里上门,许雪竟然躲着不见,威胁他们,若是硬逼她,她就离家出走!
“我的婚事我做主!”许雪毫不通融,“自家原有终身计,何必高堂做主张!”
这叫什么话?许家可是书本网,男无再娶,女无再嫁,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叛逆的女儿?子女的婚事从来都是父母决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嘛!
“自家原有终身计?从来就没有这个规矩!”许文夫气的发疯。
“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可有虚君立宪的规矩吗?可见潮流难违,规矩也是人定的!”许雪毫不示弱。
“这哪里能比?”许文夫后悔让女儿装扮求学了,如今立宪之说纷纷扰扰,连焦菊隐、秋慕春等一干教授都热衷其事,撰文写书,为立宪鼓噪呐喊了。仿佛只要立宪,中国的事情便迎刃而解。
“怎么不能比?设立女子学堂,历史上何曾有过?”
“即便设立女子学堂,我也不准你再去求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的话不尊就是大错!”
“父亲你枉在西洋待了十一年!”许雪根本不给许文夫台阶下,“看来革命是应当的,只有彻底的革命,才能改造腐朽的中国!”
“闭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婚事还是黄了。张家听说了许雪女扮男装在山东大学堂上学之事,闭口不谈子女的婚事了。在许文夫看来,连昔日的友谊也断了。一怒之下,强令许雪休学回家。但许雪是女儿身的消息却不知从哪个渠道传了出去,一向与许文夫交好,对许文夫十分尊敬的学政胡大人曾开玩笑说许文夫开风气之先。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一度时间曾令许文夫萌生了退意。
这是去年冬天的事。父女俩因此生了隔阂,彼此很少说话。闻听此事的儿子许咏来信劝慰父亲,妹子的婚事还是要顾及她的感觉,时代真的不同了。上海租界开办舞会,官员都带着太太小姐与洋人翩翩起舞呢。
在法国时许文夫是见识过舞会的,男女搂抱一团,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想不到大清朝的土地上也有了舞会!许文夫不怀疑儿子的话是杜撰,这道新闻,他也听说过。
济南的空气总体上算是保守的,尽管每天都出现很多新奇玩意儿,电灯、电话、西医、书报以及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济南的足球和篮球比赛!但在政治上和风俗上却显得保守,洋人也规矩,至少没有那种舞会出现。
想到足球,许文夫不禁摇头不止。足球他是见过的,尤其是英国人和德国人,甚为痴迷。还建立了专门的俱乐部。但济南的足球赛却是第五镇带来的玩意儿,无疑是龙谦这个在海外长大的家伙引入的。军队已有好几支球队,每次比赛,都吸引了大批混混们观战。其胜负还上了报纸!简直是无聊!
军队的事他管不了,但问题是现在连学堂也组织了球队。球场和足球都是军队帮助修建的,上一周还在学堂进行了一场比赛,比赛的双方是学校和华源枪炮厂,大冷的天一帮青皮小子穿着露着胳膊大腿的短衣在球场上折腾,周围是呐喊助威的观众。最后学校队以一球之优势胜了来访的对手,学生们欢呼呐喊,简直比过节还高兴。而且,连年轻的教员们都参加进去了,据说还有就球赛的胜负下注赌博的。更有甚者,据传言说要组织足球联赛,定期比试,军队的球队都要参加,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提督大人处事稳当,深谋远虑,怎么就纵容他的官兵这样胡来?还说什么足球虽是小道,但对培养官兵的团队意识,增强官兵体质不无裨益。练兵的法子多的很,何必非要搞这种令人疯狂的游戏?
幸亏他将小雪拘在了家中。不然,一个女孩子家,去看赤身露体的男人们在球场折腾,让他情何以堪?
“老爷,小雪性子倔,你得慢慢来。”夫人劝解道。
“都是你惯的!简直是败坏门风!”许文夫瞪了妻子一眼,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大力鼓励女儿读书识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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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分歧
直到龙谦次子龙兴华吃满月酒的那天,龙谦才接到关东的详细战报。
关外的情报送达关内要经过奉天站的加密。这次内容极多,奉天站为确保安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送回总部的时间就晚了。
当天下午,龙谦送别包括杨士骧在内的客人后,在司令部召开了秘密会议,通报研究关东局势。
参加会议的有方、陈两位高级参议,总部军官有参谋长司徒均,后勤处长宋晋国,情报处长江云,装备处长连树鹏,军法处长曹敏忠,医务处长齐尚明。山东巡防营副统制宁时俊(统制由龙谦兼任),第九协协统王明远及第九协副协统兼十七标标统封国柱,第十八标标统石大寿及骑兵标标统迟春先。
目前,关于“白岭支队”的消息只传达到标统一级。
第十协的军官们没有参加本次会议,因为他们驻地远,被龙谦禁止因儿子的满月酒来济南,包括龙谦的连襟叶延冰。
会议开始,龙谦让江云对着地图讲了南满独立团在黑沟台和沈旦堡的两场夜战结果,通报了部队的损失情况和现状。
情报递出的时间是正月初五,即西历2月8日,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按照鲁山的报告,独立团或许已经离开奉天北上了。
“他们干的真漂亮!”第五镇参谋长司徒均看过情报处重新抄写的资料,击掌赞叹。“及时抽身极为正确,司令,应当为他们写一封开辟北满根据地的指示信了。”
“老鲁他们真是了不起!”封国柱听过报告后兴奋不已,“都说日本兵凶悍难打,扯淡!老鲁手下多少新兵?还不是一样揍得小日本满地找牙?”他不禁拿自己麾下精兵去比较,觉得如果拿自己的十七标去打,一定可以打出不弱于鲁山的战绩。
可惜去年走了一大批老兵转入了巡防营,如果他们在……封国柱对于龙谦逐年强迫老兵退伍转入巡防营、警察局或者回乡始终不能想通,训练他们花了多少力气呀。
“当务之急是派遣得力的军官团前往补充他们的损失。”方声远大声道,“他们仗虽打胜了。但损失也很大。鲁山不顾大帅既定的战略。与日军死拼硬打,应予斥责!再这样打几仗,我们蒙山军在关外的一点老底子都要被他打光了!”
“话不能这样说,”王明远觉得方声远这个“暴发户”自“青军联”成立后是越发嚣张了。仗着有司令的重用。越来越不把跟随龙谦创业的元老们放在眼里。而且越来越有插手军队事务的迹象。以为自己那个参议什么都可以管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鲁山他们身处前线,当以实际情况来决定部队的行止。司令确定的战略并不是不打仗。而是要壮大队伍,借俄国人的力量最终控制北满!不打出令俄国人信服的战绩,俄国人就不会将他们当回事!支援是肯定要的,但斥责就过了,毕竟他们干掉了上万的日本兵!那可不是动嘴皮子就能办到的!”
王明远公开表示了对方声远意见的反对。
陈超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果然,王明远的发言给会议定了调子,随后,石大寿,迟春先都表示应当继续派遣骨干增援关东,对于独立团的战绩应予表彰。
“退思,你说说吧。”陈超见方声远面色不虞,急忙提醒龙谦。他不愿意看到这个正在兴旺发达的团队内部出现裂痕。
“鲁山带出了一支强军啊。立见尚文,秋山好古,都是日军名将啊,栽在鲁山手里了,好,太好了。此战为我蒙山军军史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必将名垂青史!夜袭沈旦堡,部队敢于踩着地雷冲锋,足见鲁山治军有方!军队嘛,就是要有这样一种有我无敌的精气神!”龙谦肃容道,“好吧,确定几件事。第一,由司徒牵头,时俊参与,从第五镇及巡防营抽调第五批人员支援关东。按照鲁山的要求,这次多考虑医生和炮兵。齐处长你不要舍不得,把你手下最好的医官派过去。名单限五天拟定报我批准,然后进行短期训练后再出发,到时候我去见一见这些弟兄。第二,要求鲁山撰写一封关于黑沟台及沈旦堡战役的总结,这是我军第一次参加如此规模会战,经验很宝贵,对于部队的编组、指挥,战术,后勤供应,各兵种的配合,火器的使用,以及俄军和日军的训练、战术、装备的特点,都要全方位总结。他们用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