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欧阳中早将一个包裹拿出来,放在白瑞庭跟前的茶几上。
叶延冰与陈娴成婚仪式上,白瑞庭携小女儿白灵赴宴,结识了王明远,白瑞庭闻知身为协统之职的王明远尚未婚配,便起了心。而王明远与白小姐虽然只是见了一面,竟然相互倾心,于是顺理成章,一个月后便举行了订婚仪式。按说白瑞庭是“副省级”高官,书本网,而王明远不过是曹州农家子弟,但现在白瑞庭完全不顾其家庭背景了。
“唔,明远有心了。”订婚后王明远就算他女婿了,收他一点孝敬理所应当。
“宗玉,你且下去休息,将这段时间的工作整理一下,写一个报告给我,用于指导其他地方的修堤工作。”龙谦不想让胡宗玉参与到政事中。
“是。”胡宗玉对龙谦和白、陈二人分别敬礼,转身而去。
“不,陈先生不是外人,还请留步。”白瑞庭见陈超要走,急忙开口挽留。
“越之先生安坐。正好向白公汇报下村民自治的事情。”龙谦转头对白瑞庭说,“闻听杨某人停了对学校和修路的拨款?”
“正是。来者不善啊。”白瑞庭压低了声音,“白某听杨抚台话中之意,似乎对大人扩编巡防营不满啊。”
“无妨。兵来将挡,谁来土淹。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是。大力兴办县级中学,整修干线公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杨士骧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好处。放心吧,我料他定会收回成命。”
接下来,白瑞庭一五一十,将杨士骧到任数日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倒像是下级给上级报告一般。布政使是三品,龙谦是从一品,但文武殊途,自明季以来,文官的地位便高于武将,决不能用品级衡量。白瑞庭是周馥的人,从贵州布政使任上转调山东,虽是平级调动,但贵州比不得山东,白瑞庭自然感激周馥,甘心为其驱驰。这几年协助周馥治理山东,与龙谦多有交结,深为钦佩龙谦就振兴实业,兴办交通,厘清财政等方面的远见卓识。认定龙谦会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加上入股华源、中兴两大集团,早将自己与龙谦绑在了一起。更不用说小女结亲蒙山军高级将领了。
“哈哈,早就听说杨士琦乃袁世凯的首席幕僚,想不到乃兄甫到山东,便要替袁氏出气。不管他,白公且放宽心。咱们不妨听一听越之先生在武定、济南一些县份试行村民自治的效果吧。”
第十六节推广村民自治的深意
胡宗玉走后,陈超开始汇报在武定及济南推广村民自治方式的进展与初步效果。
虽有周馥的支持,但之所以要在武定及济南北部几个县搞村民自治,主要是蒙山军去岁夏抗洪在这一带有了不错的群众基础。
推翻满清腐朽政权,建立汉族为主体,共和制为国体的崭新国家是龙谦既定的目标。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在放弃了做个富家翁消停地度过后半生后,一切的行动都是围绕着这个目标展开的。
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拥有某些特殊的记忆就可以推翻一个建政二百余年的王朝,更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建立一个心目中的国家。但自进入二十世纪,贫困、动乱如影随形,盘算自己有生之年,几乎难以找到一块净土,哪怕是追求古代隐士的生活也是一场梦想。
躲不开,那就不要躲了。
为什么搞村民自治,除了龙谦之外,陈超算是最了解龙谦想法的人了,但是也不是真正了解。在陈超看来,龙谦孜孜不倦地关注农村,关注农民,为的是争取农民对他的支持。如果在鲁南可以做到,那么在山东就可以做到。如果在山东可以做到,那么在南北十八行省就没有理由做不到。
如果得到天下农民的支持,蒙山军不坐天下简直没有天理。
陈超正是从根据地农民对蒙山军的支持中看到了一种力量。凭借着这种力量,龙谦率领千余兵丁便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抗官军,不是一县一府,甚至是全省的力量。陈超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震惊,他承认龙谦的兵练得好,龙谦料敌如神,但是,没有根据地农民的支持,龙谦怕是走不出鲁南那片山窝窝。
说实话,具有这个意识的人极少。包括龙谦手下那帮将领们。
所以,陈超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山东北部黄河沿岸各县的村民自治运动中。这个运动依靠的。仍然是蒙山军。不过不是第五镇的部队。而是龙谦已然成型的另一支武装,即宁时俊为司令官的预备役部队,现在叫巡防营。
陈超认为,村民自治的目的是争取农民对蒙山军的支持。也就是对龙谦的支持。其手段则是军队与农民的结合。饱读史书的陈超想不起历史上有哪个朝代的哪支军队实现了这种结合。但蒙山军做的确实不错。龙谦关于百姓的严厉军纪。以及主动率军北上抗洪在陈超看来简直是英明绝伦,因为他在武定及济南数县的工作开展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陈超的汇报令龙谦深为满意。一旁认真听讲的白瑞庭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就凭一帮自发组织起来的泥腿子就能杜绝贪腐?白瑞庭不信。至于减租减息,特别是减租一事。思想开明的白瑞庭认为完全正确,特别是被水淹了的济阳县,不给农民活路就是官府自找麻烦。历朝历代,哪个不怕流民?谁敢小觑流民?
“诚良法也。”白瑞庭赞道,“陈公大才,白某钦佩无已。”听完陈超报出的一组组数据,白瑞庭由衷地称赞。官府的报告也有,河堤加固是事实,济阳一带没有出现骚乱和大规模流民更是事实。
这简直是个奇迹。特别是陈超断言,济阳县今年即可恢复生产,救济可以大规模降低后,白瑞庭内心极为震撼。
“白大人谬赞了。此法乃退思所创。在鲁南已经试行数年了。”陈超微笑道,“既有周抚台和白大人的支持,也有巡防营的功绩。陈某不敢居功。”
“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龙谦哈哈一笑,“能让灾区尽快恢复生计就好。越之先生辛苦了。”龙谦站起来对陈超行了一礼。
其实,村民自治绝不是陈超认知的那么简单。除却争取农民以具备夺取天下的基础外,龙谦还有更深的思考。
村民自治肇始于郑家庄,是龙谦探索解决农村一揽子问题的尝试。源于对后世农业、农村及农民的认识,龙谦坚定地认为,不解决农村问题,就不能真正解决国家的问题。
实实在在地,现在的中国就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农村问题表面上是土地问题,但其中文化、医疗、信仰及宗法制度缠绕其中,绝非只是解决土地就可以解决的。
后世所依照泊来的理论采取一刀切的方式将土地主要占有者化为剥夺者,然后用剥夺剥夺者的方法掀起暴风骤雨般的革命,似乎是一条可以借鉴的路子。对恶霸郑经的处理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前景。龙谦当时那支小队伍的成分也决定了走那条路的可行性。但是,如果走那条路,基本杜绝了与朝廷的妥协。但权衡利弊,龙谦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力量依靠几百人便推翻这个庞大的满清王朝。那时候,与蒙山军作对的不是满清贵族,而是掌握了国家大部财富和实力的以汉族知识分子为骨干的庞大力量。就像当年曾国藩义正词严地起草《讨粤匪檄》那样,汉族精英们不认为蒙山军是一支正义的武装,而是视为洪水猛兽不顾一切地加以剪灭。
一切都源于对私有财产的坚定保护。
龙谦承认,那个叫卡尔的德国人是一个天才,至少是一个伟大的理论家。他所提出的理论未必全部正确,但其中一条是无可辩驳的真理,那就是,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社会贤达名誉可以扫地,但既得利益绝对不容侵犯。
龙谦承认社会不公。也承认公平不是平均,而是机会均等。就农村而言,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既有郑经一类鱼肉乡里的恶霸,也有陈超一类奉行儒家真义的贤达。用占有财产一个简单的标准来划分革命和被革命有失公允。后世用暴风骤雨的铁血手段铲除私有制,姑且不论其是否公平。其后果将铲除掉这个自秦汉以来形成的大一统国家的文化重心——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这些让中国人脱离愚昧野蛮的优良传统和品德。
而且,条件更不具备。后世可以掀起暴风骤雨的革命以颠覆一个制度,那是经过数十年的准备,是缔造了一个以当时优秀分子组成的纪律严明的党,牺牲了无数先驱者的生命,才具备了一种鼎新革故的磅礴力量。龙谦不认为自己可以唤醒普天下愚昧自私怯弱的农民,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追随自己去创造一个理想的新世界。
但是,改良或者变革是必须的。不能任由农村就这样沉沦下去。变革的目的是什么?龙谦自己无数次思考。无数次修正。其一当然是改善民生,让农村摆脱贫困。办法主要是以兴办实业以吸纳农村的剩余人口,减少土地的压力。其二是通过一系列办法来提高亩产,解决吃饱肚子的问题。这一条的关键是要做到耕者有其田。所谓理想和觉悟永远抵不过实惠。
龙谦选定的试验田便是郑家庄根据地。以鲁南两大实业集团为依托。大力招收根据地的年轻农民。两年多累计招收根据地近两千人进城做工。其效果是明显的,据陈超及后来萧观鱼的统计数据,两年来。根据地乡村人均收入提高了150%之多,翻番了!功劳当然要计入实业集团,一个青年农民进城做工的收入在在乡的四倍乃至更高。
其实,增收的原因还有两个,第一是蒙山军的兴起,大批根据地农民参军后领取军饷寄回家乡,直接增加了家乡的收入。第二是根据地煤矿和手工业的兴起。
龙谦现在还不知道,光是根据地子弟对家乡的贡献就让建国后成立的郑家庄乡获得了一个不那么光彩的称号,“老丈人乡”。
在农业增收方面,效果却不明显,有限的改善水利不足以彻底改变面貌,兴办荣军农场确实可以安置一部分伤残军人,但也没有真正起到引导农业的作用。那些关于荣军农场报道和统计数据龙谦一概不信,凭着几个残废军人就可以培育出良种?就可以改善土壤肥力?吹牛嘛。具有近代意义上的农业专家他还没有遇到呢。
改变农村当然应当以改善农民收入入手,但根本的问题是农村处于原始状态下,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是适应农村的文化、组织结构的。不改变农民的综合素质,就不可能彻底打破小农经济的状况。特别是由于文化指示的极端落后,大批文盲的存在,国家、民族、权力、义务等现代国家要素就不会普及到农村,更不可能铲除数千年的封建毒素。再远的事情自己没有经历,四年前庚子国难自己可是参与其中了,京畿一带无数的农民为了极少的报酬甘愿为侵略军充当夫子,更有甚者,为侵略军传递情报,或者被侵略军组成傀儡军队去攻打官军,完全是汉奸所为了。便是在根据地,农民关心子弟兵的胜败,关心子弟的存亡,但不会关心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遭受多大的损失和磨难。三亿两白银的巨额赔款,天津至山海关一线不得驻扎自己国家的军队,和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的关系。宗法制度束缚着所有的农村,别说现代意义上的法律意识了,连大清律也没有几个人懂。族长或者地主可以主宰农民的生死,农民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