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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军-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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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个道理。话虽说的重了些,但郑诚毕竟是你的兄长,我只是希望将来如果,我说是如果,你们要站稳立场,晓得谁才能给你们幸福。”龙谦见王月蝉站起身,“王月蝉,你是蒙山军的兵,我就多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但我还是要找出奸细来。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好好想一想,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不要跟别人说,直接向我报告。”
  “我?”
  “对,就是你。这是我给你的命令。”
  
  第二十八节阶级
  
  从周毅的院子里出来,隔着道垂花门就是当初郑家的主院,现在仍是蒙山军司令部所在。正屋五间,三间做了参谋处的作战室,布置了沙盘和地图。西厢住着参谋处的人,东厢是厨房和餐厅,南屋住着警卫,隔出一间设了禁闭室。
  禁闭室现在关着江云。龙谦朝南房望了一眼,一名背着枪的卫兵在禁闭室门口踱着步,看见龙谦,立即打了个立正。龙谦收回了去跟跟江云谈谈的欲望,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兼书房。
  回到屋里没五分钟,小薛跑来报告说陈庄主求见,龙谦“哦”了一声,“请他来吧。”他以为陈超一定是跟他说肃奸的事。自与陈淑定亲,与陈超见面的次数反而少了。
  “陈先生,”站在正屋台阶上的龙谦看见陈超由丁小富陪着从东面那道门进来,轻轻地叫了一声。
  “你回来了……淑儿要来,我没让。听说了那档子事,她担心的很。”陈超进得屋来,一屁股坐在龙谦的书桌背后,“退思,你太大意了。”
  龙谦为陈超沏了茶,“我命大。没事。咱不谈这个了。对过去了。好久没下棋了,咱俩来一盘?”说着蹲下从书桌下拎出一个树墩刻的棋盘,又拉开抽屉里摸出一副贝壳做的棋子。
  “棋具的主人是抱犊崮的一个首脑,被我枪毙了,就是一次十六人的那次。质量还不错,连打仗都带着。估计是个棋迷。有时想,要是留他一条命,或许我在棋盘上赢不了他……”
  陈超凝视着棋盘,纵横十九道线条已经磨损的有些看不清了,说明这幅棋盘已经用了很久,或许被枪毙的那个土匪头目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此物。
  器物的寿命其实超过了人……最脆弱的,就是万物之长的人类。
  龙谦将黑子推给了陈超。执黑先行是下手的棋份,陈超如今已是龙谦的长辈,这样就有些无礼了。但陈超的棋力至少差他一先甚至更多,执白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退思。你不准备追查下去了?”陈超并未在意龙谦的举动。捻起一颗黑子,不假思索地拍在右上角星位上。
  “不,一定要查出来。后脑勺被人顶了一把枪的感觉太不好了。”龙谦应了左下角小目,“但我怀疑。泄密者根本就不是我部队上的人。知道我去峄县的人多了。就连你陈家崖的村民也知道。那天我出发时。还在寨门口遇到狗剩老兄,他还问我去哪里……”
  “这个我可不知道。”陈超呆了下,捏着棋子的手便悬在了空中。完全想象不出陈狗剩会告密。
  “当然不是他。越之先生,”自与陈淑确定关系,龙谦并未改变称呼,也不好改变,“你觉得社会上存在阶级或者阶层吗?”
  陈超将棋子落下,思忖了片刻,“当然。”
  “那,您属于哪个阶级?”
  “这,这如何知道?”
  “几十年前,有两个德国人搞出一套学说,简单地说,就是将人分成了无产者和有产者。陈狗剩肯定是无产者,你呢,就是有产者。将这套学说引深一步到中国,大概可以分为官僚、大地主或大资本家、小地主或小商人,自耕农、雇农或雇用工人。”
  “这么分啊……有点意思……”陈超摸着下巴,“那我就算是小地主阶级了吧?”
  “差不多。郑经肯定是大地主阶级。既然存在阶级,那么阶级间就存在斗争,这就是引发社会各类矛盾的根本。要想我们古人所说的那种大同,就必须消灭阶级。”
  大同?陈超禁不住吟哦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为大同。’消灭阶级就能实现大同?那要杀多少人?”
  儒家经典描述的大同之世几乎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但陈超却是第一次听说用这种方法实现大同的。
  “你理解错了。消灭阶级不等于消灭那个阶级的人。阶级是因为经济基础产生的。就像你有地,就是地主。郑经的土地被没收了,他自然就不是地主了。”
  “那最后就剩一个阶级,不,也不叫阶级了?”
  “是的。人人平等,按需分配。”
  “按需分配?”
  “就是你需要什么,社会就给你什么。”
  “做不到!这不是胡扯吗?财富从哪儿来?我就需要不劳而获,能满足?再说,怎么会人人平等?你就是重建一个王朝,难道不需要官吏?你说的阶级,照样存在!那不过是石头记上所说,‘乱哄哄你方唱罢他登场’!”
  龙谦微微一笑,这位洁身自好,急公好义的读书人倒是思维敏锐,“先不说人是不是会平等。先说按需分配吧,那个德国人认为,当人们将劳动视为生存的第一需要,或许就可以实现了。”
  “劳作怎么会是生存的第一需要?这不满口胡话吗?吾只闻有好吃懒做之人,未闻有将劳作视为乐趣之人。”陈超愕然,“这些歪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不是歪理,需要检验。其实,在泰西诸国,确有人做过类似的实验,他们叫做乌托邦。在那个邦域里,便是人人公平劳动,财富共有。”
  “真有这种地方?”陈超不禁大为好奇,甚至觉着龙谦在编一个故事了。
  “有,还不是一个呢。”
  “结果呢?”陈超来了兴趣。
  “失败了。办不下去了。”
  “就是嘛。这还要试?三岁的娃娃也晓得办不成。就算人人劳作。不遗余力。也总有高下之分吧?若让我去种田,三个也比不上陈三一人!若是公平分配收成,岂不是不公?”
  “说的好。所以那个德国人说,路要一步步走,先做的就是将有产者消灭,他叫做‘剥夺剥夺者’,然后实行人尽其力,按劳分配。”
  “什么叫剥夺剥夺者?”
  “就像你,就是剥夺者。因为你不劳动,却要凭空收取地租。这就是剥夺别人的劳动。所以要将剥夺者剥夺劳动者的财富从剥夺者手中剥夺回来。这就是剥夺剥夺者。换句话说,就是消灭有产阶级。”龙谦绕口令般地解释了一番。
  “这简直是胡说。地是俺的,他耕种俺的田,交租子不是天经地义?”陈超气愤起来。
  “你先不要激动。但阶级之说。确有磅礴的力量。足以荡涤一个旧世界。你也看到了。我将郑经的土地没收,分了一半给郑家庄无地的农民,换来的是怎样的情景。”
  “这些做法。你早就预谋过?”陈超对龙谦在郑家庄的“土改”并不是彻底拥护,好在他随后就终止了。在白魏,张前等村庄,采取的是相对温和的减租减息之法。乡绅们虽然不满,但尚可接受。
  “是的。郑诚所以要干掉我,是因为我剥夺了他认为合法合理的财产。我一天不将郑家的财产还给他,他就不会咽下这口气。根据地之所以有人向郑经通风报信,原因不外如此。这就是我说陈狗剩不会报信的缘故。”
  “你是说,谋害你的人,是郑经身边的人?”
  “你认为呢?”
  “那,江云抓的没错啊?你为何放了?是担心军心不稳吗?”
  “笑话!你认为部队会造反?”龙谦摇摇头,自己回答道,“不。绝不会!我所顾虑的,是不想走那条路而已。”
  不知不觉间,棋盘上已零零落落地布了十几枚棋子,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棋上,陈超的本意是来看望死里逃生的龙谦,却聊了一气遥远而玄奥的东西,不想走那条路也要等你有资格选择再说吧?
  “退思,这次会不会引发与官府的矛盾?”陈超转了话题。
  “呵呵,好像我已经是朝廷一方大员了呢。跟你说吧,盐运使张莲芬和吴知府联名上了折子,告沂州兵的状。宁时俊现在太原,或许对他有些帮助。至于冲突倒不会﹍﹍”
  “假如如你所愿,逼走沂州兖州官军,你的兵接管两州,你准备做什么?”宁时俊去朝廷斡旋,并未瞒着陈超。
  “扩军练兵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发展工商。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嘛。我去峄县就是找人商量修铁路的事。那位张莲芬张大人是个实心办事的人,早就筹划着将枣庄至运河边的台儿庄小铁道修起来,将煤运出去。朝廷已经批准,跟德国人的交涉也差不多了,所差的只是钱。我正好手里有点闲钱,准备投进去,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我出面是不合适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您可以代表我了。去做个董事,监管新公司的运行。依托煤矿,可以办好多实业。”
  “朝廷不给你发饷,你哪里来的钱?张莲芬没有生疑吗?再说,俺也不懂呀。”
  “我当然说是当地士绅筹集了。至于说不懂办实业,不懂就学嘛,想把鲁南搞好,非走这条路不可。实际上你可以联系下朋友们,像萧观鱼、申无病这些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闲钱,不妨集中起来办厂子。我让大卫回国也是办同样的事,等大卫回来,我们会兴办一批实业,比如发电厂,炼铁厂、纺织厂、火柴厂、药厂等等。没有实业,无法养兵,百姓也不会富起来﹍﹍”
  “谈何容易﹍﹍”
  “只有将农村富余的劳动力转移出去,转移至工商业,百姓才会致富。光靠种地,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另外,我还想搞一个大范围的,详细的社会经济调查。”
  “调查什么?”
  “内容多了。人口,土地。商业,工业,矿产,交通,水利,都想调查一番。只有摸清了情况,办实业才不会赔本。就是农业,也应当搞清楚咱们这儿适合种什么吧?比如本来适合种棉花,却闷着头总是种粮食,这就不划算。棉花用来深加工。比如防线织布做成衣。利润肯定比种地强。再比如种油菜,榨油去卖,也比种地强。”
  陈超凝视着龙谦,“道理是不错。先不说棉线布匹和油能不能卖出去。不种地了。吃什么?”
  “买粮食来呀。多简单的事。适合种粮食的就种粮食。适合种经济作物的,就种经济作物。咱们将厂子办起来,将农民变为工人。每月发给工钱,他们手里不就有钱了?就说种地,也是有学问的,品种那么多,适合种什么,怎么种,都是大学问。别看有的人种了一辈子地,光是知道浇水施肥,却不一定懂得他的地更适合种什么。是不是?”
  “退思你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呀﹍﹍”
  俩人正聊着,小薛再次进来,“司令,曲致庸回来了。”
  “曲致庸?”龙谦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去年咱们在北京打仗。他和郑小毛陪着罗秀才去了西面,是你下的命令呀?”
  龙谦一拍脑门,“嘿!六队的小曲嘛。那罗秀才呢?也回来了?”
  “没,就是他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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