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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听到天津方向的炮声了。无论如何,今天是一定可以回到租界了。
前锋部队在这个目标的鼓舞下,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行军速度,带动着中间的联军也加快了步伐,将后卫的约四百德国兵甩开越来越大的距离的同时,前锋部队与中军的距离也拉大了,差不多出现二百米的空隙,毕竟,抬着担架的联军总不好比只携带武器的士兵。
西摩尔将军并没有认识到已经暴露的问题。走在美军队前、英军队后的他叫来一直走在最前面带路的戴德望,问了道路情况,戴德望说,只要过了前面那条小河,就可以望见天津城了,估计还有十里左右的样子了。
“很好,等回了天津,我会重赏你的。可爱的年轻人!”中将再次表述了对于这个心向联军的中国人的赞赏。
英军已走到了河边,这条小河连向导戴德望也不知道名字。天津周围河流纵横,估计是某一条大河,如海河或者潮白河的支流。河两岸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地貌,长着浓密的庄稼,高大的乔木倒是不多。
英军先锋部队在河边停了下来,戴德望率先跳入了河水,朝对岸趟去。河水不深,英国人河水只到见个子不高的中国向导腰部,都放了心,带队的英军上尉看见向导笨拙地爬上了河岸,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渡河了。
上尉喊了一声,英军士兵脱下了鞋子,用鞋带将两只皮鞋系在一起,挂在脖子上,举着步枪,沿着戴德望开辟的道路开始涉渡,登上对岸的向导已经进入庄稼地中失去了踪影,而打头的几个英军也已经上岸了,一切正常,上尉冷漠地挥挥手,更多的英军士兵跳下了河水,朝着对岸而去。
就在这时,枪声响了,距离是那么近,似乎就在跟前。上尉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看见率先登上河岸的士兵已经有人中弹了,一个士兵骨碌着掉下了河岸,腾起一片浪花,直接沉了底——落水前已经被打死了!
有预谋的伏击!上尉大喊了一声,就势爬倒在河岸上,登岸的十几个士兵纷纷往回跑,不断有人中弹倒地或滚落河中,河水开始泛起成片的血沫子。
第三节西沽之战二
英军在河边遭遇到准确、密集的火力拦截的同时,在英军大队的背后,就是中间包括俄、法、美、日、意、奥等国联军的“中军”,突然遭遇到来自两侧的猛烈进攻。
联军的行军大队大致对着东南前进,行进在一条可以通行牛车的土路上,路的两边,密布着已经半人多高的高粱,突然之间,许多地段上爆响起枪声,密集的弹雨朝联军的“中军”队伍射来。
最先遭受打击的,是处于“中军”左翼的美军。
这股美军是一个不完整的陆战连,出发时人数整100人,现在则为95人,其中7人还躺在担架上,担负战斗警戒的兵员只有88人。指挥官叫加克森。道森,一名现役上尉。道森上尉是这支美军的二把手,还有一个少校参谋菲利普斯跟随着西摩尔中将的司令部一道行动,算是美军的最高指挥官兼联络官,实际指挥这个陆战连的是道森上尉。
根据西摩尔将军的命令,美军担负左翼警戒任务,西摩尔觉得,除掉自己的英国同胞外,就数美国人比较听话了。这也是联军难以避免的缺陷,特别是在这支基本上没有磨合的多国部队,顺利时一切好说,遭遇挫折后就众说纷纭。
英军打头做了开路先锋,德军断后,兵力第三强的俄国佬被西摩尔安排在右翼,左翼本来准备安排法国人的,但法国人借口他们伤亡大,宁愿缩在中央与日本人、意大利人以及奥国人当起了担架兵。不愿充当战斗部队,而道森上尉自告奋勇,率领他的官兵担负了左翼的警戒任务。
美军并非没有搜索道路两边的庄稼地,但走了三四个小时后,警惕性随着疲劳便减弱了,更大的因素在于走在前面的英军其实已经趟了一条路了。大兵们毫不吝惜地践踏着刚抽穗的禾苗,留下一片狼藉。走在后面的美军开始还在浓密的高粱地里前进,承担了战斗警戒的职责,走到后来,他们也累了。毕竟不如在路上行走舒服——尽管是压满了车辙印的泥路。
河对岸枪声响起时。美军陆战连正在土路上席地休息,啃干粮。现在,他们走到了“中军”的前面,衔接着前锋英军。已经不在“中军”的侧翼了。
美军官兵们并未对前方的枪响在意。因为这一路。特别是刚离开西沽那个该死的地方,总是不断受到清军或者义和团的骚扰。但枪声连续不断,引起了道森上尉的不安。他站起来朝东南方向眺望,什么也看不清楚。当然看不清楚,顺着土路倒是可以望出很远,但他连英军的屁股也看不见了。排长詹森上士凑到了上尉跟前,“上尉,是不是英国人遇到麻烦了?”
“该死的地方,我什么也看不见﹍﹍”这句话刚说完,就听道森上尉惨叫一声歪倒在詹森上士的怀里,詹森上士吓了一跳,扶住上尉,见上尉头部鲜血淋漓,右边的太阳穴开了洞,人已经死了!
詹森上士在紧张和慌乱中,竟然没有听到那一声夺去道森上尉生命的枪声。
“敌袭!”詹森丢下道森上尉,大喊,“敌袭!”,其实不需要他示警了,左侧的高粱地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正在休息的美军士兵们惨叫连连,好多人已经中弹。
高粱地里哗哗响处,同时奔出了十几个灰色的人影,他们挺着被泥土抹去光亮的刺刀,已经出现在刚站起来的美军大队面前。
白刃战几乎在美军尚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情况下打响了!
发起进攻的是三营七连。连长费宁第一个冲上了土路,在他身后,一百多已憋了半个上午的汉子们跟着他冲上了道路,瞬间,七连便将美军“淹没”了。
詹森上尉只来得及拨开前面那把刺刀,肋部剧痛传来,惨叫声中,意识便模糊了。
美军只抵抗了十几分钟便被打垮了,一部分被杀死,大部分投降了,隐约间,美军听到有人操着怪异的英语喊“投降免死”,被突然袭击打懵了的美国人立即丢弃了手里的武器,就地跪倒,举起了双手。
这场完美的伏击战只进行了七八分钟,除掉约二十名美军朝后跑回了“中军”,十几个被杀,其余都做了俘虏。
七连一死一伤。
“干的好!费宁,”冯仑挥舞着一支左轮手枪大喊,“你守住这里,堵住前面的回援,我带八九连朝北打。”侧耳倾听,知道右翼的一营也打响了。
“是,营长。”费宁擦把脸上的汗,将敌手的血抹在了脸上,看上去很恐怖。
任务比预想的更顺利,八连和九连还没使用,仅靠七连就完成了第一步任务。接下来的任务也很清楚,那就是完成中间突破,先吃掉中间这股敌人。
三营抢来这最重要的中间突破任务,很是费了一番工夫。三营的情况比较特殊,九连的组建时间短,七连和八连这两个主力连队的主官调走或阵亡了,现任的三个连长,都没有多长担任连长的经验,丁小富还好,在毕子龙牺牲后便接了八连,刘春宁和费宁都是从别的营调来的。刘春宁和胡宗玉一样,曾担任过军法裁判员,后来又走上了指挥岗位,从排长一路升上来。费宁是出发前从别的营调来的,接手了七连。三个月前,歼灭卢永祥部的山道伏击战,三营担当了最关键的中间突破任务,班排长们的伤亡很大,龙谦仔细盘算,没有找出更合适的连长人选,于是从二营调来了费宁。
蒙山军选定了将西摩尔联军作为“开刀”的对象,实际上还是秉承了蒙山军已经形成的作战原则,那就是先打弱敌或孤立之敌。天津方向敌情不明。但龙谦知道,联军绝不是一两千之数了。何况还有清军这支不靠谱的“友军”,裕禄、聂士成,哪个都不好对付,刚进战场,便落个抗命不遵的名声,无论如何不是好事。现在没有与朝廷取得联系,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如果先打上一个足以震动朝廷的胜仗,再被弹劾抗命不遵。应对的本钱就有了。
这些盘算。只在龙谦脑子里转悠,并未给自己的心腹讲,当然更不会给唐绍仪这个监军讲了。
上天垂怜,西摩尔的部队竟然没有与其主力汇合!龙谦听得江云的情报。一瞬间便决定了先打西摩尔。这个决定。曾让唐绍仪感到担心。因为江云说这股洋兵的兵力可不少,至少与勤王支队相当了。西摩尔是疲惫之师,我们不是吗?连续七八天的强行军。早就疲倦不堪了。
消灭对方?开玩笑吧?但看龙谦手下的军官,并没有在意兵力对比问题,只是探讨如何打。这点让唐绍仪心里感慨,这帮人确实是强悍啊。
如果是京畿战场的清军将领听了龙谦的决定,简直要惊讶的掉了下巴,无论是之前老大瞧不起洋兵的董福祥,还是与日军交过手的聂士成,都再次领教了洋人的厉害,别说一对一,三对一也未必能胜!
但蒙山军的将领们没有畏敌心理。自蒙山整军后,一系列仗都是以弱击强,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都不是很在意敌人的兵力优势了,他们更在意怎么打。
这种高于国内诸军的战术素养,正是龙谦费大力培养出来的。
强攻西沽据点是不考虑的,就算有几门小炮助阵也不行。伏击是蒙山军最擅长的,所以,战斗方式还是选择了伏击战的方式。如何调出西沽的联军,江云再次立功,他的人截获了一名从天津派出寻找西摩尔部队下落的汉奸,于是派了李三才去冒充。本来江云是准备亲自去的,但龙谦认为李三才跟自己学了些英语,而且,他相信李三才能干好这件事。
昨日下午,也就是蒙山军到达杨柳青后的第二天,龙谦亲自带着主要的军官在江云的带路下勘察了地形,选定了战场。这是一件危险的活计,西沽外围游荡着多种身份的中国军队,假如义和团也算的话,他们无疑是“围困”西沽据点的主力。空气中弥漫着尸臭,提醒着不久前曾经有过的恶战,其实不需要更多的费脑筋,很快,龙谦就选定了战场。
“就是这里了。”骑在马上,龙谦用马鞭指着那条小河,“以小部兵力在这里拦住他们的头,用一个营占领西沽断其尾,主力拦腰截断,各个歼灭。”
对于这个战法,蒙山军的战将们已经烂熟于心,最近的歼灭战,对卢永祥的一仗就是这么打的。
司徒均参加了计划的细化,就在选定的战场,因为时间紧迫,龙谦预定的战斗时间就是明日。司徒均有两个疑问,都在现场提了出来:第一,诱敌失败,将前功尽弃。必须做好转进的准备。
第二,中间突破风险很大,如果敌人主力畏缩成一团,这个方案就不可行。必须做多手准备。
龙谦表扬了司徒均的疑问,回答道,根据常识,西摩尔所部离开天津已经二十多天了,就算西沽据点给他提供了必要的给养,他们也疲惫不堪急需回基地休整了。西洋军队吃苦耐劳的劲头总体上比东方军队差,德国军队也好不了多少,何况他们是联军,互不服气的毛病一定存在,一但给他们一个确定的消息,撤退是一定的。而联军之所以以一个英国海军中将为统帅,不止是因为他军衔高,更主要的是英军是其主力。所以,突围之时,定然以英军打头,我军可放过英军,突击其他乌七八糟的军队,地形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