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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说的?今儿是初一,几天?初五就可以回来吗?”温氏盯着女儿,见她将包袱一一打开检查,“别看了,都是必须带的。他为什么不来?”
“周副司令负责后勤一摊子的转移,忙得要死,哪里顾得来嘛。”王月蝉也过来帮忙,将一些不需要的衣物古玩都留下了,“这些东西都藏在地窖里吧,带着不方便。”
“在家里,叫什么周司令嘛。他不是俺女婿?”温氏不满地嘟囔。
自周毅强娶了女儿,温氏心里别扭是不消说的。但看女儿婚后的样子,脸颊竟然胖了些,足证她婚后的心情还不错。
“娘,你就别唠叨了。他顾不过来,让俺回来就是帮你嘛。”郑婵一眼望见门口出现的周毅,将后半截话止住了。
“你们马上!车我带来了,赶紧装车走。”周毅没带军帽,一脑门子汗,“官军很快就上来了,警卫连已撤进庄里了。你就跟着你妈吧,彼此有个照应。”说着拎起两个包袱就往外走。
郑婵与温氏坐上了大车,车上堆满了还温热的烧饼,郑婵就挤在烧饼堆里。郑婵想招呼王月蝉也挤上来,但王月蝉朝他们挥挥手,又进了院子了,郑婵喊了两声,王月蝉回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前后都是后勤科的车队,运输连的士兵们有的背着枪,有的则是空手,前后忙碌着,十几个病号伤员被扶着上了车。郑婵看见宋晋国跟周毅站在街角说着什么,车身一晃,大车起步了。郑婵不经意地仰起脸,看见那面鲜红的蒙山军旗仍在郑家祠堂前的旗杆上迎风飘扬。
十几辆大车出了北门,经过那座木桥,进入了同样冷清的陈家崖。夕阳懒懒地射过来,没有一点暖意。之所以郑婵没有和王月蝉一样分配到任务,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作为怀孕的副司令的妻子,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宋晋国的照顾。
车子没有停,吱吱呀呀地穿过陈家崖狭窄的街道,从西门出庄,进入了野外。山体的背阴处的某些地方还残留着黑色的残雪,气温似乎一下子就冷下来。
“咱们这是去哪儿?今晚住哪儿?”温氏锁着脖子问。
“俺哪里知道?”
一匹快马疾驶而过,蹄声隆隆。骑手背着长枪,歪戴帽子,脚蹬着马鞍,屁股悬空,身子前伏着,马鞭不时抽在马屁股上。
“要打仗,也是靠着郑家庄才好。也不知他们咋想的,这不是让俺受罪嘛。”木制的车轮基本没有减震功能,才走了一小会儿,温氏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懂啥,打仗的事,复杂着呢。”郑婵想起了前几日司令部彻夜不息的灯光。
郑笃终于看到了郑家庄的门楼,顿时泪眼模糊了。老家被贼人占据近一年,终于要回到自己手里了。
老父郑经在第一次秋村之战后就病倒了,两个儿子延请名医,精心诊治,最终还是一病不起,在炎热的六月天死掉了。究其原因,一向身体康健的老父竟然一病不起,还是心病难医啊。既有对官军的失望,更有对长子被免职的痛心。即使是走了武职系统,熬到五品守备容易吗?年逾四旬的郑诚,此生怕是被官场抛弃了。这些还不是真正的原因,郑笃知道,老父亲主要是对老家的惦念,据零星得到的消息,郑家被祸害惨了,土地被分掉了,浮财更不用提,至于自己的两位姨娘和小妹,命运可想而知。这些原因搁在一起,将一生强势的老父击垮了。
现在,冯大人终于帮自己完成心愿了。
冯国璋的部队是在二月二十五日准时出兵的,郑笃被曹锟派至冯国璋身边做向导,而曹锟自己则去了兖州,统领另一路部队。冯大人统领部队自出了滕县,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恐中了贼人的埋伏。从滕县到赵家楼,竟然走了四天,一路上还算顺利,除了偶尔遭遇贼人的小股伏兵的骚扰,部队没有打大仗,只是在进抵赵家楼前,部队遭遇了贼人的阻击,贼人选择好了地形,依托构筑在山坡上的工事,将官军挡了整整一天,官军因为展不开兵力,狭窄正面上的几次进攻都被打了下来,伤亡了几十号人,其中还有一名队官被打碎了脑袋。被激怒的冯大人连夜召开会议,分析贼人的兵力部署,布置第二日的进攻。
敌情已明,冯国璋派出快马通知邹县的曹锟部队,告知贼军主力就在赵家楼至郑家庄一带,要他火速进兵拊敌侧背。当然,他也要报告坐镇费县的王士珍。之前,他最担心贼军攻击费县,毕竟王士珍那边相对弱一些,就算贼军落入王士珍的伏击网,凭着他手里的四营步队(改编的旧军和新招士兵占了大半)和巡防营,不一定能吃掉贼军。现在贼军主力出现在自己面前,冯国璋心里是高兴的。
战前规定,曹锟隶属于冯国璋指挥。
郑笃以为第二日定有一场恶战,但第二日意外地发现贼军竟然撤走了,昨日激战一天的阵地上空空如也,只找到了几十枚弹壳。这个消息让冯国璋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击退了贼军,再往前十几里,就抵达贼军老巢了。听向导说,过了赵家楼,地势开阔了许多,防御就难了。估计可以一鼓作气直扑郑家庄了。李纯两次进剿,连郑家庄的寨墙都没望见,就被人家打的丢盔卸甲,大败亏输。自己这一路,虽然折损了几十号人(阵亡的并不多),但已经看到了目的地,应该高兴。冯国璋当然不愿意和李纯比,官场上既讲职务,更讲资历,他可比李纯职务高,资历深。和李纯比,实在有些自坠身份。
贼军见机如此快,让他昨天布置的战术,包括两翼强行包抄都落空了。而且,贼军绝非败退,而是主动撤离,说明贼军另有打算。冯国璋于是有些担忧,如果贼军凭恃郑家庄的高墙深沟来抵御自己,恐怕还真的难办。因为主要是考虑到地形的缘故,炮营由曹锟统带。如果贼军凭庄据守,还真得等曹仲珊的大炮上来才行。
确认贼军全部撤走了,冯国璋指挥部队越过赵家楼继续朝郑家庄进逼,又走了小一天,总算看到了郑家庄的寨墙。冯国璋不敢大意,三个步营畏缩于郑家庄南门外,生怕贼军突然发起反击。手下营官建议派出小部队做试探性进攻,被冯国璋拒绝,他对部下说,先为不可胜,然后才能图谋胜利。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贼军两次打败李秀山,绝非侥幸啊,大意不得。他吩咐将郑笃带来,详细问了郑家庄的“城防”,决定先堵在庄外,静候曹锟从西面上来再行总攻。
郑笃早已急不可耐,庄子的情况,他在借来的单筒望远镜里观察了好一阵了,“大人,卑职以为,贼军已经逃走,郑家庄已是一座空城!”
“何以见得?”冯国璋也在端着望远镜观察,在落日的余晖里,郑家庄安静的怕人,寨墙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如果贼军决意抵抗,寨墙上不可能没有布防。大人,卑职愿意带一个步队试探着攻一次。”
冯国璋摸着铮亮的脑门沉吟着,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贼军见不是路,干脆连老巢也不要了﹍﹍沉吟良久,冯国璋喊过一个营官,“老吴,你选一个队,试着来一下。如果遭到敌人阻击,赶紧给我撤下来。”
“是!”吴营官答应一声,组织去了。郑笃给曹锟打千行个礼,跟着吴营官去了。
望远镜里,一个步队呈进攻队形展开,逼近了寨墙,士兵们尽量猫着腰,一面开枪,一面往前跑。
没有遇到抵抗,看见几个士兵已到了寨门下,冯国璋恼恨地一拍大腿,“奶奶的,狗日的们竟然溜了。”
第八节这一仗二
王士珍率部进占费县,虚张声势,大肆抽调民夫,派出前锋西进,从而掩护卢永祥的部队进至元庄一带设伏。但费县以西,包括元庄方向一直很平静。通信不畅是令这个时代所有军事指挥官头疼的问题,计划一旦下发,全靠着前敌指挥官临机应变了。
直到三月初一晚上,终于接到了冯国璋自赵家楼前线发来的军书。对于贼军猬集赵家楼与冯部相持,王士珍并没有多少欢喜。他找来李纯、司徒均等人,对着地图合计,现在可以断定,自己精心设置的伏击圈怕是没用了,贼军不愿意离开巢穴,决意在郑家庄与官军死战了。
“大人,既然如此,应传令曹仲珊加速东进了。”李纯比划着地图,“赵家楼与郑家庄不过十来里地,一个冲锋就突过去了。冯大人手里只有三个营,相比贼军并无优势,须得援军上来,方可聚而歼之。”
王士珍的面容在烛火下阴晴不定,“立衡,你看呢?”
“真是蠢材,难怪连续两次败于对手,”司徒均心里暗骂一声,上前指着地图说,“以前两次战况看,敌军训练精良,指挥灵活,实是劲敌。站在敌人的立场,倘若敌人知道我军三路集结,他们或者避战他走,或者集中主力破我一路。舍此别无他法。若是困守贼巢,无异坐以待毙。现在贼军主力仍在郑家庄,那么他们定然图谋破我一路了。现在敌人以主力与冯国璋所部对峙于赵家楼一线,又取守势,这就不正常。除非敌人换了指挥官,否则定有图谋。”
“什么图谋?”李纯用平静的声调问了一句。他对司徒均很不感冒,但又无可奈何,何况自己现在是待罪之人。王聘卿看在新军一脉,令他随军襄赞,是在帮他。所有他只能尽心尽力,辅佐王士珍打赢这一仗,否则自己翻身无望了。
“或者西进攻击曹锟所部,或者东进打费县。二者必居其一。”司徒均进入军事领域,马上便能心无旁骛,“敌人示弱于我,目的就是让冯国璋将消息送出来。费县我军充当铁砧,是不会动的,但曹锟所部一定会动。这样就给了敌人战机,这就是反客为主。对,八成是这样!因为炮队在那边,敌人会先打掉它!”
“冯华甫信中说已令曹仲珊加速东进,拊敌侧背了。”王士珍心里陡然一惊,急忙拿起冯国璋的军报,再次阅读了一遍,“不知道曹仲珊的兵现在进至何处了?”
“如果所料不差,战斗已经打响了。”司徒均声音冷冷的,“曹锟最好的选择,就是将部队缩成一团,固守待援,若是打对攻,我军凶多吉少。”
“你究竟站在谁的立场上参谋?”李纯大怒,“为什么不早说?嗯?”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让我说什么?如果不晓得冯国璋所部在赵家楼的战况异常,我哪里能猜出敌人的用意?”司徒均毫不示弱,立即顶了回去。
“他妈的,为什么我军兵力如此优势,还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李纯有些抓狂,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咚咕咚地牛饮。
“秀山,冷静些。”王士珍倒是有大将风度,并没有在意李纯的指责。这个指责,实际是将矛头指向他了,“兵无常势,贼军究竟如何,我们只是猜测。即使立衡不幸而言中,仲珊所部是三个整营,还有炮营,绝不是软柿子,让他们随便捏的。战斗打响,仲珊定会求援于华甫,他们距离近。只要顶住敌人,胜利仍属于我。”
“现在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写封回信给冯华甫?”李纯问。
“可以,立衡你来写。特别指出,占领郑家庄是至关重要的一着。不管贼军有何图谋,华甫所部当前的任务就是向郑家庄攻击前进。”
司徒均对于王士珍的这个决定是赞同的,夺取敌人老巢是应当的。当下就着烛火,用西洋钢笔在雪白的信笺上一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