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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纸糊的,岂能一遇强敌,便全指望精锐迎战?且战术多种多样,当依形势而变,又岂能坐等敌人前来送死?”
“王爷一语中的。”吴三省顺势恭维道:“兵家所谓尚智、尚谋,不过是靠智谋去削弱对手的力罢了。智将善谋敌,大智者,敌有十力而先去其九,后以十全之我击一力之敌,故智将百战不殆;勇将善谋己,大勇者,之一力可当敌十力,之十力可当敌百力,故勇将所向无敌。智、勇两方面,我军都不乏其人,王爷身经百战,军队又装备精粮,何必妄自菲薄、缩手缩脚?”
“论到用兵用谋,吾实是中人,不敢与名将比肩。”马宝自嘲地一笑,说道:“殿下曾言以实力获胜,谋智不可废,但可居下。呵呵,吾便是由此而得殿下信重,也算是幸运之极。吾爵已至极,今番若能克八旗,也算是不负殿下恩遇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气象
在历史上有些主帅不需要别人出谋画策,而是自己思考问题,定下决心,周围的人只是执行他的意志而已。但这种巨星百年难得涌现出一个,而主帅因为固执己见、自以为是而招致败绩的例子却比比皆是。
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军队指挥者需要顾问,需要博采众长,而一支军队组建司令部或参谋部自然是十分重要的。就象朱永兴组建的总参谋部,目前已经发展为拥有四个处的组织机构,这四个处分别战略战术、军队内部事务、补给、炮兵和弹药事务。
当然,朱永兴照葫芦画瓢搞出的参谋部和总参谋部,总是需要不断的改进完善,需要一段较长时间的实践磨合。最主要的障碍便是大批训练有素的参谋人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能够拥有,而那些沙场老将在目前的战争形势下则更愿意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这便使朱永兴直属下的总参谋部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将领坐镇,多是中下级军官,年龄更是普遍偏小。但朱永兴有自己的办法,他选择参谋,不是看其军衔和资历,而是对其能力和品质的绝对信任,还善于组织和使用。他是着眼于将来,致力于将总参谋部建设成为一个培养军队精英和研究战争经验的学校。因此,他经常亲自与总参谋部军官研讨战略、战术问题,并将大部分军事工作交给总参去做,他则越来越只是起到一个领导的作用。
事必躬亲,那是下层官员应该做到的,朱永兴很早便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他一步步组建起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较合理架构,他懂得放权和任用。懂得组织和管理。说白了,他就是车头,掌握着方向,掌握着行驶的行奏。使南明政府这个大车厢能够承载着各种负重。沿着他设定的道路前进。
道路已经不同以往,这是很多人都逐渐意识到的。对于朱永兴“妄权改制”、“擅改祖制”的议论从开始到现在,便没有停止过。但在朱永兴看来,清代明,并不是清朝的军力有多强大。制度有多先进;而是明朝病了,病得太重,痼疾不除,一切都是空想。
改制?朱永兴觉得并不够确切,要说改革,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而他也知道,改革的过程。就是权术和实力较量的过程,它的艰难性曾使得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改革家都头破血流、身败名裂。而往往那时,可怜的人们,要么冰冷麻木地看着改革的失败。要么疯狂地扑了上来撕扯着失败者的血肉——所有人都把他们痛苦的根源推倒改革家头上了。
如此血淋淋的教训,朱永兴不会不知道,但他却不认为自己会落到那个地步。因为他看清了一个关键,那便是不必急于求治,不必追求尽善尽美,只要使社会各阶层、各类身份的人大多数都能获得实际利益,便能赢得最广泛的支持。也就是说,痛苦的根源不可能消除,但却只能集中在尽可能少的一部分头上。
说白了,争取大多数,孤立少数,这便是朱永兴最简单的手段。他要在强权失去控制能力之前必须收到改革的成果,才能取得改革得利者的拥护以加强和继续自己的事业。所以,有反对,有批评,但掀不起大风浪,几只苍蝇叫,又岂能阻挡朱永兴边改革边前进的步伐?
在厮杀的血浴中,在遍地的狼烟里,一个伟大的帝国正在混乱的大地深处孕育、成长、壮大,使劲地挣扎,谁也无法压抑住这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它在黑暗里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踹着坚硬的时空之壁,石屑簌簌而下,地面开始龟裂,山林开始颤抖,海水开始沸腾
……………
春节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永历十六年,康熙元年,公元一六六二年三月。
新光复的广东地区百姓经历了一个并不算热闹的新年,鞭炮被禁止制造和鸣放,硝、磺等原料全部供给军事,但锣鼓喧嚣、舞龙舞狮等喜庆活动,还是给节日增添了不少的节日气氛。
岷藩坐镇广州,这无疑对新定地区的民心稳定有很大的影响;城内正修建英雄纪念碑,城外的大屠杀坟冢也重新修葺,岷殿下亲题“义民冢”,并在年节中摆案设祭;城北建起了兵营,新兵不断涌入,天天操练,喊声震天;港口船只不断来往,各色国人出现在广州街头……这一切都向民众显示着明军对占领区的重视,以及稳固守卫的决心。
人力、财力、物力远超滇、桂两省的广东,正迅速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对于平头百姓来说,恢复了明朝衣冠也同时在恢复着做人的自信,又有着新颁布实施的一系列惠民政策,渴求安定便要出力保卫安定,正在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
广东抗清曾涌现出王兴、张家玉、陈邦彦等忠烈之士,在文村、道滘、顺德等地给予清军沉重打击,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了让后人怦然心动、潸然泪下的英勇事迹。
可见,广东人并不是不能打仗,而是陈腐的永历朝廷无能发动民众,内讧不断的文武官员亦无心于此。“战争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这句被历史证明的名言,他们更是根本不懂。
一阵震天的锣鼓声中,“军属之家”的匾挂上了简陋的大门,一个披红挂花的新兵被簇拥着向村外走去。
邓秀儿站在篱笆边,翘着脚看着,这是被豁除贱籍之后的疍家新兵,县府发放匾额,村民热情欢送。这不仅代表着疍家人的光荣,更是疍家人在政治方面解脱束缚的表现。
封建社会固有的等级制度和良贱观念使得贱籍开豁问题并不是下一道谕令那么简单,需要可操作的配套措施。参军入伍是一个方面,以后进书院读书入仕,也是提高原贱民政治地位的途径。
有了为国征战的士兵,甚或成长为高级将领,再有文职官员,整个原来的贱籍才会摆脱内心固有的自卑,扫除社会上对贱籍的心理歧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战争年代的约定
作为一个社群类别的广州附近的疍家十万余众正陆续上岸定居,有的远赴湄河两省或四川拓荒,到了那边不仅落户为良,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过去;有的选择在广东获土耕种,远离浮家泛宅的生活;有的则一边耕种,一边继续操持水上营生。
邓秀儿家所在的这个靠近江河的小村子便是最后一类疍家人刚刚建起来的,房屋很简陋,多是茅草竹杆所搭。但有了不必在风浪中飘泊的家,又不必因为随意安插住地而受到他人的歧视,这些疍家人依然感到了满足和快乐,并且以很大的积极性为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而努力。
军人地位、待遇的提高,使疍家人看到了最快捷的道路。一个参军,全家受益,甚至全村都好象是有了保障,能够挺起腰杆。
“军属之家”、“拥军模范”、“支前光荣”等等,政府不吝于对支持自己的民众积极行为的激励。榜样的力量,物质上的奖赏,正发动起越来越多的民众,为这场国战而贡献力量。
国战的最终胜利还远未来到,乐观的说法也只能是曙光初现,或者是形势好转。从地盘大小和控制的人口数量,南明还是居于劣势,而实力这种综合各方面的统计,显然还不在平民百姓的意识之中。
但国战虽然在进行,却南明的政策却假着战争的名义已经改变了很多,其中得到实惠的自然是占领区的民众。以忠贞爱民、民族大义、汉家衣冠为号召的宣传始终没放弃,但赏地、赏银、赐匾、立碑等实质性的措施更是越来越多。
老百姓现在更喜欢“保家卫国“、“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等平易浅显的口号,有了较安定的家园,有了低赋税的田地。经历了清朝初期暴虐统治的民众会更珍惜,也更愿意为保护自己已经得到的利益而出人出力。
由空喊口号到涉及实质,由文人志士的“挺身赴难,慷慨成仁”,到普通百姓的为家、为亲人、为安定、为田地……支持国战的民众在扩散,基础在夯实。大无畏的牺牲和求死渴望。无疑将成为永恒者光荣的涅槃;而广大漠漠无闻的小民,也终于找到了为家为国而战的理由。
邓秀追出村子,新兵的队伍已经走出了很远,锣鼓声还能听到,但她看到的只是故意落在后面的一个军官。
唐季已经是广州卫戍师第二团第一营的长官,但这个营还要靠他和几个军官下去在地方官员的协助下招满兵员。一路行来,既在民间形成影响,又使新兵适应行军、安营、纪律条令等军旅生活。等到兵额满员,就会回到广州附近军营。发放武器后进行统一军训。
之前两人已经建立起了一些感情,那个时代这就算很大胆的行为了,当然更不可能象现代一样花前月下、恋爱甜蜜。在养伤期间,唐季来过两次这个村子,农户出身的他能够在耕种上给邓秀儿些指点。虽然都是来去匆匆,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有些话在那个时候是不用说得太露骨的。
邓秀儿赶上几步,微嗔道:“骑上马就不认人了。在村里还装作不认识。俺要不来,你就在这儿等着?”
“嘿嘿。”唐季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嗫嚅道:“带着不少新兵呢,总得装个样子嘛!”
“喏,给你做的。”邓秀儿撇了撇嘴,将一双鞋子塞到唐季手里。
唐季摸着鞋子,针脚又细又密,可见姑娘是下了工夫。嘴张了张,傻笑着也不知说什么好。
邓秀儿笑眯眯地看着唐季,好半晌才敛去笑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伤也好了。官也升了,这以后怕是不能常来了吧?这地里的活计,还得俺自己干了。”
“嗯!”唐季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新兵招满便要训练,抽不出身了。这地呢,不如你就光种菜好了。弄个板车,可以送到城里卖,或者送到兵营,收拾得干净些,我看能不能说上话,让军营就买你家的菜。”
“这个法子好,俺送菜,呵呵,是不是能常见到你?”邓秀儿比唐季这个木头更活泼,时不时便爱取笑调侃。
“那个,也不好说。”唐季抬头看了看邓秀儿灿烂的笑容,又低下头,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再过两年,我,我就够娶亲的服役年限了,那个,你,你——”
“俺等你。”相对于唐季的吞吞吐吐,邓秀儿一如既往地干脆,“不就是两年吗,俺的弟弟们还小,过两年也就能干活儿了,俺也就放心了。”
唐季抬头望着邓秀儿,眼神儿坚定,没有半分的犹豫,甚至还走上前了一步,让他闻到了那熟悉的少女的汗味儿。
“那个,要是我万一——你知道的,当兵就要打仗,刀枪无眼——”
“胡说什么?”邓秀儿生气地推了唐季一把,说道:“俺要怕这个,就,就不说那话了。两年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