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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琬儿明白,不管自己能不能被岷殿下看中,千万不要说这两位的坏话。如果事情成了,也不要施计争宠。
“多干少说,殿下喜欢这样的属下;不用担心自己的辛苦被他忽视,殿下精明得很;不要浓妆艳抹,殿下喜欢清雅自然……”
段琬儿凝思听着,不断地点头,把朱永兴的脾气、性格、兴趣、爱好等等认真记在心里。她与朱永兴有过几次接触,好奇多过爱慕,张维翰的讲述提醒,更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好胜心。
论相貌,就算比不上梦珠,却也相差不多;论管理能力,自己可是很有经验;论见识,走南闯北自不必说,这读的书怕也不比梦珠少吧?不断地做着对比,段琬儿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蛮有信心,蛮有希望的。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兵吃粮?
一道道壕沟象绞索般延展伸长,套住了梅州城,越收越紧。先是西面,然后是北面、南面,最后是东面,行将闭拢,完成合围。
城头上的火炮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这种合围城池的壕沟有很合理的倾斜角度,实心弹丸几乎很难杀伤壕沟内的人员。
挖掘壕沟的义民乡勇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骚扰,又有明军士兵负责警戒瞭望。若是有炮弹射来,一声哨响,义民乡勇便蹲身低头,或许有比较倒霉的被扬上一头一身土,大多却都连汗毛都碰不着。
小旗唐季带着手下士兵在壕沟上巡视着,根本没把城上的火炮放在眼里。除非是群炮齐轰,否则这样单炮的轰击,想准确打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历经数次战斗后,唐季已经是经验丰富,并且成为了一个军官。
“听说,在四川当兵不仅给饷发地,还给老婆呢!”一个士兵脱下鞋子,倒着里面的泥土,一副羡慕不已的神情,“长官,您知道这事吗?”
唐季还有些不适应,这个士兵是他的同乡,原来一口一个唐兄弟的叫,现在称呼改了,态度也不一样。
“这个,好象不是那么简单吧?”唐季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细算一下,当一两年兵,连军饷带功赏,也够娶个老婆的。一年就是十亩地呀,好好种的话——”
“嘿嘿,长官您是够了,俺们可没功赏啊!”
“长官那是拼命得来的,眼红也没用。”
“打仗的时候,你们不拼命嘛?”唐季突然严肃了起来,“操练时喊的口号都是瞎对付?要是怕死,上阵前把自己的腿砍了,别他娘x的在战场上拖累别人。”
几个士兵一下子愣住了,对唐季的突然变脸都准备不足。
“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军规如何处置,你们都记得吧?”唐季的脸色更阴沉了,“当兵就要打仗,就不能怕死。怕死就赶紧滚,省得害人害己。参军时个个腆胸昂头,说得比唱得都好,却只想着混军饷,混田地吗?”
“长官,您看您说的,弟兄们可不是那样的人。”一个士兵陪着笑脸解释道:“俺们都不是新兵,这仗也打了一两回,可没谁装怂吧?那军规,大家伙可是都记着呢,犯了大错,不光是自己,连家人都要跟着遭罪呢!”
临阵脱逃,以军法究核其罪,当斩!罪人家属去除军属一切优待,并将优待免去的赋税加倍偿还;家属列入罪籍五年,人不可擅离居地;家属十年不得为官,不得为吏……
从军的待遇越来越优厚,社会地位也在不断上升,但惩罚措施也是相当严厉的。而罪籍虽然没有明说是贱籍,也与贱籍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一旦归入,确实是极大的打击。且不说地位上、经济上的处罚,身份地位高低的落差和改变,更是一种精神上折磨。
“当兵吃粮,领饷养家”这种自古以来军队的基本传统制度,朱永兴并不赞同。没错,他一直在尽力扭转士兵受歧视的社会地位,也一直在尽力在待遇上做到优厚。但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不需要只是为了混饭吃的士兵。也就是说,士兵有士兵的责任,尽到责任的是好兵,可以无愧地接受政府给予的待遇。而没有尽到责任的,完成不了本职工作的,要么有自知之明地滚蛋,要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因此,明军在朱永兴出缅入滇之后,基本上是募兵制,而不是拉伕强征。即便初期财政困难,朱永兴也用土地作为弥补,并制定了一系列的善后抚恤措施。名码标价,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来当兵,好,既是自愿,那便要知道当兵是要打仗,打仗便会有死伤,能承受的签字入伍;犹豫迟疑的,回去考虑清楚。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这句话是明军平常喊的最多的口号,这种经常性的灌输,便是要士兵们明白,既然是自愿选择这个职业,便要尽职尽责,便要作出牺牲。
军法如山,军纪严明,在滇省时便被朱永兴再三地用实事证明,并用血腥的威慑手段加以保持,形成习惯。到现在,这套做法已经相当完善,并且深入到每个老兵的骨子里。而在滇省随朱永兴奋斗过的老兵,除去殉国的、退役的,大多都已经是军中骨干,有的甚至已升为中级军官。由他们,又把这种观念传输给属下,在军法军纪的条例监督下,不断地维护。
这才是一支职业军队应该具有的敬业精神,是王师应该有的严明纪律。朱永兴知道这只是开始,也根本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期望。但他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也足以令他欣慰了。
说到惩罚,说到家人,唐季知道这些士兵还是清醒的,而他能把宣教官的话差不多都复述出来,也觉得很得意。
“好了,好了,大家明白就好。”唐季侧头听了听号角,确实是开饭了,便摆着手说道:“你们回营吃饭吧,吃完把我那一份带过来,我在这里等着。”
“那不凉了。”一个士兵颇会来事儿,赶忙说道:“这样,我把两份饭带过来,跟长官一起吃。”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唐季也不是一个多有心机的人,这种拍马屁的感觉也很受用。
士兵们转身走远了,唐季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来等候,并不时看向梅州城。对于攻城,唐季在新会、广州都参加了战斗,与这两座城池相比,梅州城便算不上特别的坚固。所以,唐季觉得攻下梅州并没有什么困难。只是他心中挺纳闷,这清军为啥老呆在城里等着被一窝端呢?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打法?
正想着出神,城头上轰然一声响,白烟升起,一颗炮弹飞了过来。不是什么人品爆发,更不是射术出众,就是瞎蒙的,炮弹似乎正向唐季砸来。
啊,不好。唐季一个激灵,猛然前扑,连滚带爬地翻进了壕沟,一下子还把沟晨正在挖掘工作的人给撞倒了,正压在他的身下。rs
第一百七十八章 梅州城下
“哎呀,敢跟姑奶奶掉歪,一锹拍死你。”
唐季还没有觉察到身下的异样,一声尖厉的斥骂便在耳旁响了起来,然后一股大力将他掀开。
“轰”的一声,壕沟上炮弹落地,尘土四溅,扬了唐季和那女子一头一脸。
噗、呸,两人赶忙伸手拂拉着,嘴里的泥土也赶紧吐出。视线一清,唐季倒是认出来了。
“是你?邓,邓,邓秀。”唐季对这个女子印象颇深,在广州城外给他弄出麻烦,拦住岷王爷请求公道的邓秀。
邓秀愣怔了一下,杏眼圆瞪,仔细辨认着,然后脸上的怒色有些缓解,这炮弹让她知道不过是一场误会,这个很眼熟的士兵不是掉歪来的。只是,竟然知道她的名字,这让她感到惊讶。
“你,好面熟啊!”邓秀终于疑惑地问道,显然忘了曾被自己软硬兼施搞得头痛无比的唐季。
唐季起身收拾了一下,不解地说道:“在广州城下,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拦轿喊冤嘛,怎么又跑到梅州来了?”
邓秀眨着大眼睛想了想,笑了起来,伸手指点着,“哈,是你,拦着我的那个坏家伙。”
咳,唐季无奈地干咳一声,说道:“职责所在,岷王爷身份尊贵,哪能容得陌生人近身?你还没说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支前,义民。”邓秀回答得很简短,笑得更畅快,“已经有三十亩了,够一家子上岸过活了。”
义民奖励制度在广州城下确定,并迅速按照朱永兴的建议进行了完善,形成了支前义民的雏形。换句话说。朱永兴希望这样的影响越来越大,动员起越来越多的民众参与进来。
这并不是朱永兴的独创,而是“一个小竹棍”的故事给他的启发。淮海战役是用小推车推出来的,这句话可以让人们窥视当年支前的场景:千万个支前队伍不止是运输队。还是担架队、卫生队、预备役部队。他们冒风雪,忍饥寒。翻山涉水,日夜奔走。自己吃“三红”(红高梁、红胡萝卜、红辣椒),省下小米、白面供应部队。遇到刮风下雨,就把蓑衣、棉衣脱下来盖在军粮上。而小竹棍的主人更是随着大军转战走过了三个省八十八个城镇和村庄。
如果有几十万的支前民工参与进来。这不光是对作战部队带来单纯的物质上的支持,也让军队更加的灵活机动。当年,不管是华野、中野的部队采取什么样的行军路线,或者路过什么样的地形,民工可是都能跟上。
“支前证”、“义民证”便应运而生,岷藩的王印盖在一张可填写时间表格的纸上,虽然简陋。但却彰显着对支持明军的民众的认同。奖励也以此为据,由军队派人每天发放“到工券”,到工三天则奖十亩田地。
这样的奖赏对于很多百姓来说相当具有吸引力,占领区不断扩大。有更多的义民加入进来。而从广州一直跟随着部队到梅州、潮州的也为数不少,邓秀便是其中一员。
对国战意识的理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朱永兴利用奖赏来唤起民众,虽然有些“重赏之下有勇夫”的意味,但也不失为可行之道。
“你家里还有别人也跟来了?”唐季心中了然,随口问道。
“就俺一个。”邓秀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老娘体弱,两个弟弟还小,都来不了。”
唐季立时大起同情,也颇钦佩这个女子的坚强和胆色,沉默了片刻,他听到壕沟上有士兵呼喊他的名字,知道是把饭打来了。望着邓秀汗水殷湿的衣衫,红红的脸庞,杏子般的大眼,破烂的鞋子,心中蓦然一阵冲动。四下瞅瞅,无人注意,他飞快地从身上掏出几张“到工券”,握成一团一下子塞到邓秀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爬上壕沟,奔着来声而去。
“嗳,嗳——”邓秀一开始没意识到什么情况,看着这个家伙象被人赶似的落荒而逃,不由得伸手叫了两声,唐季却已不见了背影。等到她看清手中皱巴巴的纸团是什么后,不由得一下子愣住了。
饭菜吃在嘴里似乎没有了滋味,唐季不时望向那边的壕沟,很渴望再见到那个姑娘。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却老是想起他撞倒邓秀时的情景,被忽略的感觉也渐渐回忆起来。暖暖的,软软的,汗味也想起来了,可并不难闻……这个根本没和女人接触过的家伙傻笑着失神了。
……………
“攻下梅州后暂且停止进攻,整顿军队,囤积弹药,视满蒙八旗的动向而定作战计划。”汝阳王马宝和军官们已经用餐完毕,正在喝着茶水,讨论着朱永兴最近的来信,“东线将保持一个军的兵力。嗯,一个军三个师,一个师三个镇,一个镇三个营,一个营三个总旗,一个总旗三个小旗,一个小旗三个班。再加上营、镇、师、军属炮兵、辎重兵,一个镇约是三千人,一个师约是一万两千人,一个军约是四万人。”
“这比以前更细致了。”张国用思索着说道:“而且名称又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