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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天地情,我一定珍惜,永恒不变的,只有你恩情;妈妈,慈悲心,我一定珍惜,娑婆堪忍里,最正觉得信,娑婆堪忍里,最正觉得信……”
穿越前只是悠闲欣赏的一首歌曲此时反复在朱永兴的耳旁婉转哼唱,带来了绝不一样的感情,把深藏在他心中的情感渲泄出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泪流满面。
起风了,四周的林木受了惊吓似地沙沙作响。涛声澎湃,象是一曲挽歌。朱永兴擦干了泪眼,这是上天的安排,而现在自己的表现绝不是将要铁血拼杀、英勇奋斗应有的感情。
我将为神州免于陆沉自而战,我将为华夏万千子民的百年福祉而战,满天诸神在上方正注视着我,我将是拯救人们脱出苦难的救世主!幽蓝色的星座已经倾斜,朱永兴拉起衣被倒头睡了,只觉得茅草在夜风中簌簌有声地颤动。在无尽的遐想中,他渐渐进入梦乡。
在乱七八糟的梦里,朱永兴梦见了父母,梦见了朋友,温馨而甜蜜,直到他隐隐听到“殿下,殿下”的叫声。惊醒过来,朱永兴看到梦珠正蹲在他的面前。
……………
远处,一大群各色鸟儿惊惶的尖叫着,在拂晓前未散的雾气中呼啦啦飞入半空,在丛林上空久久不落。
数十铁骑当先,出现在道路尽头,踏着朱永兴心跳的节奏,驰奔而来。蹄声起起落落,在坡下稍作停留便向前驰去。朱永兴透过草丛的缝隙看见刚才有缅兵向坡上张望,指指点点。猛山克族人善捕猎,也善于在山林中隐藏,只粗粗一看,当然不会发现异常。
还真是很麻痹轻敌。这与猛山克族突然发难,似乎是不堪欺压,仓促起事有关。而且在袭击蛮莫土府时,猛山克族喊出的口号是“杀回孟养故地,重立土府自治”。这些误导都给了缅人错误的判断,认为猛山克族造反是临时起意,策划未必周密,战略指向也是蛮莫以西的孟养地区。
缅关守军自然要比蛮莫土府的地方治安部队要精锐,而自恃精锐也必生骄傲之心,看着缅兵大队从坡下道路上迤逦而过,朱永兴不由得面露冷笑。
大约两千多人马,还有几十辆驮运辎重的车辆,而在这条小道周围,则埋伏着近三千的猛山克族精壮。道路的另一头还有近万准备由缅关入滇的猛山克族人,他们在关键时候也会拼命而上。
鸟叫声由远而近,似是在呼应传信儿。果然,缅兵大队刚刚过去,女寨主央便现身而出。随后,树林中、草丛里便出现了无数人影,向着道路奔来。那鸟叫确实是一种联络信号,表示缅兵队伍已尽,可以行动了。
由削尖的竹子捆扎成的拒马横在了道路上,拒马两侧的山坡上,以及拒马后面,猛山克族精壮列队备战,很快便将并不宽阔的道路堵了个严实,切断了缅兵的退路。
“殿下万金之躯,切不可有损伤,还请在此观战。”央显得信心很足,客气地把朱永兴安排在阵后的山坡上。
用不着我指挥,也用不着我亲自上阵杀敌!朱永兴首次经历战阵,很有自知之明,笑着点头答应,和梦珠及十几个护卫在坡上驻足而观。
雾象被扯碎的棉絮在晨风中飘散,东方的天际显露出了一道金红色的光,越来越大,愈来愈明亮。雄浑的战鼓声突然划破了山林的静寂,喊杀声由远而近,在狭长的山路上依次响起。
开始了,自己所要第一次亲眼目睹的冷兵器战争,朱永兴抿紧了嘴巴,握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等待着败退而回的缅兵的身影。
伏击是突然而猛烈的,前面的斥候骑兵刚刚发出警讯,随着战鼓的擂响,道路两旁的坡上便出现了无数人影。弩箭和梭镖披头盖脸地猛shè过来,一瞬间便给缅兵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缅军将领正率领着一队亲兵悠闲地走在队列的中间,剿杀猛山克族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任务,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军功且不去说,猛山克族的女人能歌善舞,可真是不错,收几个漂亮的作为歌伎,可算是一件美事。而骤然的袭击,一下子打碎了他的美妙幻想,并没有身经百战经验的缅将竟然吃惊得呆住了。
“啊!”惨叫声中,一个亲兵的脸上多了支黑色的弩箭,鲜血迸溅到了缅将的身上。
“啊!”又是一声哀嚎,投掷而来的梭镖将一个亲兵的大腿穿透,直扎进马的皮肉。战马一声嘶叫,猛地撒开四蹄践踏着缅兵狂冲而去。
惨叫声,马嘶声,乱成一片。猛烈而突然的袭击,使缺乏战阵经验的缅兵陷入了一片混乱,而成长蛇状迤逦在狭窄山道上,则更使其首尾难顾,更难以集结反击。
前进还是后退,防守还是反攻?在鲜血迸溅、惨叫杀声震天的战场上,缅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被几十名亲兵保护簇拥着向后奔逃。马匹挤撞践踏下,很多缅兵翻滚倒地,呻吟哀嚎。
所谓的精锐,不过是相对而言,或者体现在武器装备上。而最重要的战斗经验和作战意志,恰恰是缅兵缅将所缺乏的。否则,十几万拥有战象的缅兵也不会被几千残破明军杀得狼狈逃窜,一直被明军打到其首都阿瓦城下。
第二十六章 初涉杀场
最后的战斗是在退路已绝的缅将指挥之下的亡命冲击,这个养尊处优的家伙终于在绝境中暴发出了一点血性,也终于发出了号令。
在弩箭和梭镖的shè击下,败退的缅兵不顾伤亡,在留下一地尸体,洒下无数鲜血后,推开了并不十分坚固的拒马,与拒马后的猛山克族精壮开始白刃拼杀。
“杀!”缅将的甲胄质量不错,两支弩箭也未能重创他,而且也颇有些武艺,他挥舞着一杆长枪,怒吼着拔开一柄砍来的钩钩刀,反手将枪刃刺入了对手的胸膛。
“杀!”央舞动竹条镖,如千矛攒刺,将一名缅兵的脸部割划得血肉模糊,惨叫倒地。
白刃厮杀凭的是勇气和胆量,缅兵困兽犹斗,垂死挣扎;猛山克族也是有进无退,因为胜败关系着自家亲人,关系着全族命运。
缅兵不仅要冲击封路的战阵,还要受到两侧山坡上的弩箭和梭镖的攻击,多越流越多,人越战越少。
没有什么花哨华丽的招式,冷兵器的战斗进程血腥而快速;更不同于武术比试,你来我往,纠缠良久。很多时候就是挥舞兵刃对冲,在一瞬间的工夫里就解决了对方,或者自己被对方解决。
朱永兴手心里都捏出了汗,目不转睛地望着战场上的血拼厮杀。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斗场面,满地的鲜血,满地的死尸,满地的残肢断臂,两军士兵疯子似地狂叫着,在血肉横飞中扑跌腾跃,溅满污血的脸上瞪着炯炯发光的凶狠的眼睛,狂舞着兵刃刺砍向对手。
没有撼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硝烟弥漫,没有弹片横飞,但血腥和残酷程度却一点也不逊色,而且更考验武勇和胆略,没有坚强的神经,早已经精神崩溃,手足酸软,在枪刀下血溅当场。
噗,一支弩箭shè中了缅将的眼睛,他长声惨叫,捂着面门向后倒退。一杆长枪大力刺来,穿透了他的甲胄,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腹部,然后猛地一抽,灿烂的血花绽放。缅将颓然倒地,在血泊中抽动,抽动……
在晴朗的天空中,太阳慢慢炽烈起来。朱永兴强忍着不适,在充满了血腥味的战场上慢慢走着。
战斗虽已结束,但杀戮并未停止。受伤的缅兵被无情地杀死,而丧失斗志投降的缅兵则被强迫着脱去衣甲,然后驱赶到丛林深处,等待他们的命运不言而喻。猛山克族要长途迁徙,他们不需要俘虏。朱永兴没有加以阻止,这是形势使然,但他觉得自己的心肠也在变得冷硬。
尽歼其军,不使一人漏网,这不就是自己计划中要达到的效果吗?朱永兴走到树荫下,这里有丝清凉,也压下了他腹中作呕的感觉。对于必将要经历的尸山血海的奋争之路,这只是刚刚开始,他眯起了眼睛,手指痉挛似地伸曲了几下。
会做恶梦吧?看到杀牛时牛流眼泪都会于心不忍的自己,亲眼目睹了修罗地狱般的杀场,现在的反应还真是够冷血。或者自己本来就是个虚伪的人,可怜牛时转头不忍,吃起牛肉来却是狼吞虎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殿下,去吃些东西,再歇息一下吧!”梦珠一直陪在朱永兴身旁,初时见朱永兴脸色难看,倒也不好多言,现在见到他的神态似乎自然了许多,便开口说道:“打仗就是这样,如果缅兵胜了,对我族也不会手下留情。”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战争就是这样,你倒是比我看得通透。我初经杀场战阵,有些失态,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殿下宅心仁厚,但愿在久经沙场战阵,见过无数血腥残酷之后,依然能保持几分恻隐。”梦珠脸上的表情绝不作伪,希望情郎是个大英雄,但也绝不希望情郎最终变成铁石心肠。
但愿在尸山血海的奋斗过程中还能存有几分本心吧!朱永兴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对梦珠的一个承诺,也算是对自己的期许。目光一转,他走上几步,在行来的一辆大车上拿起了一杆火绳枪和一皮袋弹药,回到树荫下,认真研究起来。
在这场伏击战中,缅兵的几百火枪手几乎未发出一枪一弹,朱永兴原来还心中奇怪,等他摆弄几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原来缅兵还没有使用鹿皮或丝绸包裹铅弹,这样不仅气密性差,因为子弹与枪膛缝隙较大,又很容易掉出枪口,所以不能实弹行军。而且缅兵也没有实现定装弹药,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情况下,想手脚麻利、镇静自若地进行繁琐的装填步骤,然后瞄准击发,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虽然缅兵在使用火绳枪时有诸多缺陷和不足,但朱永兴摆弄良久,却依然找到了其中可取之处。这种火绳枪应该并不是太落后,因为它有照门,而且板机结构采用的是弹簧和齿轮的组合,并不是原始简单的杠杆。
弹簧压力点火式火绳枪的优点是:增加了扳机力,击发迅速,待发时点燃的火绳与底火盘之间的距离较远,同时击锤被阻铁扣住,不会因碰撞造成走火。同时,该火绳机为以后出现的燧发机和击发机打下了基础,其基本结构是现代枪械击发机的一种雏型。
这应该是欧式火绳枪,朱永兴用手指拔弄着单叶旋转底火盘盖,又掂了掂重量,目测了一下长度,初步判断应该是十五世纪下半叶开始在欧洲战场上使用的西班牙式火枪。
已经过去了六七十年,不知道现在使用的最新式的火枪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依旧还是明火枪,只是重量和长度应该有所变化了吧?火药也应该是颗粒化了,定装弹药应该有了吧?朱永兴并不十分确定地琢磨着。
“这东西一点用也没有。”央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很直接地对火绳枪下了结论,“打起仗来,连烧火棍都不如。”
第二十七章 诈取缅关
是有些笨重,机动性稍差,装填步骤也繁琐,但也有shè程和穿甲的优点。而且,这种连烧火棍都不如的东西还大有改进的余地,就算是现在,用在防御中也是不错的武器嘛!
朱永兴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央带来的这几个人身上。
“殿下,这几位是我族的寨主,努雄,罗布,锅匝。”央把这几位猛山克族人给朱永兴做了介绍。
几个人上前口称殿下,行着鞠躬礼,态度恭敬,朱永兴赶忙回礼,说道:“几位寨主,不必如此客气,眼下未出缅境,我的身份切不可张扬于外,还请慎之。”
当然不能让缅人知道此次造反叛乱有朱永兴参与,否则必向永历和小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