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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摆满了。
周围几个摊子都做成了他们的生意,见这二人也面善,就七嘴八舌的陪他们说话。
于是,弘昐就听说自从隆科多被关进来后,不少人往这边送东西,一天一次,吃的喝的,抱着大棉被,提着篮子什么的。还有很多穿绸缎袍子的人来过。
吃完一抹嘴,两人起身离开,随从上前会账,一家多给了三五铜板当添头。
弘昐道:“九叔,来看隆科多的是他们家的亲戚还是什么人啊?”
九爷摇头,“猜不出来。”不过他顿了下,挺神秘的说:“不过这里头也未必都是盼着他好的。”
也有人恨不得隆科多早死。
这次来步军统领衙门只是来给衙门里的人安安心。四爷并不想最后弄成像康熙末年对废太子那样,人人都要冲上来踩一脚,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往废太子身上安。
他认为这是康熙爷英明一辈子之后,做的唯一的一件糊涂事。
虽然在他登基后得知理亲王确实有谋逆之举,但他也不觉得把在宫里住了一辈子的废太子说成一个荒淫无道的人有什么好的。最后流言失控,道废太子曾经康熙后宫的妃嫔牵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至今宫中仍有人深信不疑。剩下的说康熙爷是发现自己宠爱的小妃嫔被废太子给睡了才气吐血最后气死的,这就更可笑了。堂堂爱新觉罗成了乡野小戏的角儿了。
四爷的意思就是,要办隆科多,要实查,实证,不许虚言伪造。
于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就糊涂了,以为万岁爷这是想保隆科多,于是这两天交上去的口供就有了替隆科多开脱的意思。四爷看到后就让弘昐来替这些人安安心。
免得他们领会错了意思,最后再让隆科多逃脱就真成一件荒诞事了。
弘昐和九爷在步军统领衙门里走了一圈后,九爷递过折子后身上也没差事,回府睡大觉。弘昐则要进宫复命。
四爷还是在养心殿,这里设了个军机处。
病愈出山的张起麟远远的看到弘昐过来,上前迎了两步,给弘昐请安道:“给二贝勒请安,贝勒爷,这会儿万岁爷正跟张大人他们说着呢,只怕要等一等。”
弘昐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站站,公公忙去吧。”
张起麟是存心来卖好的,悄悄道:“您不如去后面。贵主儿在东五间呢。”
李薇一大早就被四爷给叫过来了,说是她在永寿宫办事还不如到这里来陪他。他有点什么事想跟她说也省得还要再多跑几步路。
五爷刚扶着孝惠皇后的梓宫才出北京城,可见今年是不可能去北边避暑了。四爷的意思是趁着天还不热,把手头这点麻烦事都处理干净了,他们好回园子去。
五爷封郡王的大礼还没行,因为国孝在身,所以四爷说先简单办一下,就当是委屈老五了。
其实这还是在给五爷脸色看。而五爷是受了九爷的连累。
问题是,李薇认为九爷就是智商再长一百估计也猜不到四爷是因为什么突然又不待见他了。她觉得这么着让人猜来猜去,容易造成兄弟之间感情的破裂。
四爷当时正喝着汤呢,噗了,放下碗让人拿手帕来擦嘴,笑道:“嗯,是。朕与老九自然是兄弟情深。”
李薇没好气的轻轻瞪了他一眼,道:“反正我觉得九爷没那个脑子把这事给猜出来。不如我提醒下?”
因为封郡王的关系,五福晋近来常进宫给太后请安,也是见见宜太妃。说实话,因为她跟五爷的感情一直不好,对宜太妃这个婆婆也不可能十分关心。又因为五爷和九爷都有默契认为宜太妃是归九爷去养的,这都好几年了,突然变成归他们养,五福晋有些手忙脚乱的。
她连宜太妃平时爱吃什么都不知道,突然让她侍候婆婆,她真的觉得难度很大。
而且,四爷又一直很‘孝顺’的表示太妃们的份例他还是照在宫里时的给,让兄弟们养太妃是为了全了天伦之情。
换句话说,等于五福晋是在替皇上奉养太妃。
她虽然没有一子一女,但显然她的人生目标不跟皇贵太妃似的是过把瘾就死。五福晋还是很想好好过日子的。
她现在天天让人送东西给宫里的宜太妃,又基本上是隔天进来一回,想尽办法旁敲侧击的打听宜太妃的生活习惯,问额娘您喜欢住什么样的屋子啊?爱用什么味儿的香啊?等等琐事不一而足。
宜太妃被儿媳妇这么殷勤的捧着挺高兴的,还跟太后和李薇说‘我可算是享着儿媳妇的福了’
五福晋每次来,去过宁寿宫后还要来见李薇。
李薇的意思就是她侧面的提醒下五福晋,现在五爷不在,五福晋不管是去找九福晋还是直接找九爷都行,反正把四爷想让他们跟八爷保持距离的意思传达过去。
“您觉得这样好吗?”李薇很虚心的请四爷指教下。
万一他正想塑造皇上神秘莫测的形象呢?那她这一提醒就成拆台了。
四爷面前那碗噗过的汤已经重新换了,他端起这碗喝,点头道:“也好,朕也懒得跟他们猜来猜去。老九那人本来就蠢不可及,朕给他指明了路,也省得他乱撞。”
有了四爷这句话,李薇打算今天找机会就暗示五福晋。
弘昐捧着茶坐在她面前,笑着给她学了遍今早的事,道:“我就没见过像九叔这样争着要背黑锅的。”
李薇:“你九叔也是为难。”
弘昐在这里坐了一刻前头就来叫了,张起麟亲自过来的,顺便跟李薇说五福晋已经进宁寿宫了。
弘昐跟着张起麟进了东暖阁,此时这里只有四爷一个人。他坐在榻上看到弘昐进来,笑道:“在你额娘那里用了什么?”
弘昐笑着说:“酸奶,额娘让人放了很多蜜豆进去。”
四爷也有些饿了,他选在东暖阁见儿子就是想父子两人聊聊天,休息下。听了弘昐的话,有心带着儿子去后头找薇薇,可又想起一会儿还有事,只好作罢。
他去看张起麟,“让人送些点心上来。”
吃着有点凉凉的蜜豆酸奶,四爷问弘昐:“去一趟都看了什么?”
弘昐道:“有不少人去打听过隆科多的事,多数都是托他买官的。儿子已经让人去查了。”
四爷点头,指点弘昐:“当年佟家势大,给隆科多送银子的也未必都是酒囊饭袋之徒。大部分人都认为不送银子,这官就做不下去,哪怕在任上做得再好,京察都有可能被评个下等。所以你让人去查的时候,不要只看着他是不是给人送了银子,而要看他在任上干得如何。”
弘昐起身肃手道:“儿子知道了。”
四爷摆摆手让他坐下,继续说:“如果是地方官,多找他辖下的百姓打听。如果是京官,那就多找他们衙门里的小吏。那些小吏平时也顾不上给上官送礼,偏偏有些事他们能看得最清楚,找他们打听出来的才可信。”
弘昐一一记下。
四爷问他还有别的事没,没事就出去办差吧。隆科多的案子不交给他审,但四爷是打算让弘昐从头跟到尾的。
弘昐迟疑了下,四爷看出来了,温言:“你我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面挥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
弘昐见没人了才敢道:“隆科多的那个妾李四儿攀扯额娘……”当然,女监的牢头一听到她喊的是谁立刻就让人把她的嘴堵了,只要她能口齿清楚的说话就让人赏板子,弘昐去的时候,牢头打听得这位是皇贵妃所出的二贝勒,立刻就悄悄禀报了。
弘昐自然清楚额娘跟这位李四儿半点关系都没有,照他想的是立刻把人给杀了就完了。这种事根本不必辩,真跟她辩起来了反而会把事情闹大。可偏偏隆科多的事有半数都是系在她身上的,她的口供挺重要的,所以杀不杀……
弘昐不敢做主,就回来问皇阿玛了。
他刚说完,四爷的脸色半点不变,放下酸奶碗就喊张起麟进来,让他伏耳过来说了两句什么,张起麟就领命而去了。
弘昐还站在那里,四爷招手把他喊到身边,道:“弘昐,一件事该不该做,只要考虑下哪边更重要就行。比如用李四儿的口供给隆科多定罪放在别处或许重要,但跟你额娘相比,那就连你额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弘昐马上知道自己做错了,立刻跪下请罪:“儿子错了。”
四爷先不叫起,道:“日后你可能还要遇上更多的事,不能事事都来寻阿玛决断。像这件事,你犹豫的就是给隆科多定罪是公事,李四儿攀扯你额娘在你看来是私事,所以你不敢因私废公,才要来问朕。”
弘昐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想错了。”四爷道,“在朕这里没有公私事之分,只有轻重之别。”
弘昐:“是,儿子明白了。”
四爷虚抬了下,笑道:“起来吧。你还年轻,只怕一时也想不明白。慢慢的就懂了。”
晚上,李薇跟四爷道:“我跟五福晋都说了。还给她出了主意,她一直在为怎么奉养宜太妃着急,我让她去找九福晋问问。”毕竟九爷府为奉养宜太妃已经准备好几年了,五福晋找九福晋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四爷歪在榻上,把玩着她的手说:“朕的薇薇好聪明。”说着握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下。
——天下是朕的江山,她是朕的妻子。
☆、第489章
养心殿外;弘晖跟弘昐撞个正着。
弘昐赶紧先行礼问安;“大哥。”
弘晖看弘昐是从养心殿里头出来的;想起最近听说弘昐常去听审隆科多的案子,大概是皇阿玛叫他过来问问的,主动道:“是佟家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弘昐愣了下,道:“刑部的大人正审着。”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弘晖却不能在养心殿外追问。他仿佛寒喧般问了句,弘昐也算是答他了;那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弘晖笑笑;给弘昐让开路。弘昐笑道:“我还要去给额娘请安;大哥是来给皇阿玛请安的?”“……是。有几天没来跟皇阿玛请安了;今天特地进来。”自从搬出宫后;弘晖发现他不像以前那样能被皇阿玛时时带在身边了。
以前虽然他名义上是住在宫里,可是近两年几乎都是被皇阿玛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他猜测皇阿玛这是想看住他,虽然看似是看重他才把他带在身边,但事实上比起弘昐三兄弟已经在六部轮转,上朝写折子比起来,他每日所做的竟然还是读书写文章交给皇阿玛批阅,跟最小的六阿哥弘昫一样。
所以他才想搬出宫,这样他才能接触更多的人。
果然,就像他想的一样。纵然是在去年年前匆匆建府,但找上门的人确实更多了。他就像一下子开阔了眼界,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可是佟家突然出事,一家子连主子带下人全数下狱,他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结果却有不少人都认为他应该是事先得到过消息的,甚至认为乌拉那拉家之前与佟家的亲近也是刻意的。
府门前一下子冷落了下来。
刚安特意带来了消息,道就算是已经被抓进去的隆科多也觉得弘晖会救他。
“主子,隆科多只怕是在里头等着您呢。”刚安苦着脸道,“他们要是在里头胡说八道怎么办?”
刚安悄悄问他:“主子,佟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进去的?我在外头是半句都没打听出来。只能让人去送些吃的用的,再塞些银子,托人在里头照顾着,免得他们受了委屈。”
弘晖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两兄弟错身时,弘晖看弘昐仿佛是有话想说就停了下脚。
结果弘昐对他道:“大哥,皇阿玛是向着你的。”
向着他?
弘晖在走进养心殿时一直在想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