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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太子看看阿宝,再看看他,笑得扶桌。
“十三啊十三,你真是……哥哥谢过你的好意了。”胤礽擦掉笑出来的泪说。
连阿宝都笑了。十三这才发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一下子来了个大红脸。
皇上叫他来守着太子,也没有明旨说要如何待太子和太子的人。他心知肚明,皇上也要顾忌物议沸腾。所以他就叫人把太子的人都关着,不许打骂上刑,平时一日三餐都给着。
至于太子这里,他就天天在太子这里守着。一来是怕他不在,外头的人又慢待太子,二来也是为了皇上的吩咐。
幸好,太子并不为难他。来了就与他下棋,或找些书来一起读,十三恍然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上书房。
此时阿宝见他打量,也自然大方的一笑就退下了。十三回神,见太子果然一脸戏谑,十三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话题:“不知皇上走到哪里了……”
他们都知道,皇上不可能把太子一直关在这里。只要皇上回到京城,他就必须向朝臣们交待太子的事。十八阿哥那种小事是不可能拿出来当理由的。对太子来说,皇上回到京里后,反而是他的转机。
胤礽轻轻笑了下,知道十三是个软心肠的人,这是在安慰他呢。
他放轻声音:“曹家没有找你?”
十三想起曹家还银那件事,面色复杂起来,胤礽举棋掩住口,放轻声音:“找曹家,他们会把银子给你。”
那六十万两银子确实是压在十三心上的一块石头,但他却没想过找曹家。他仔细想了想,他离京后府里送来的家信,兆佳氏确实说曹家曾经来拜访过。不过他没当成一回事。
“曹家……是皇阿玛的好奴才。他们是一个人都不想得罪的。”胤礽当年敢下手把银子截走,就是笃定有人收场。皇阿玛会掩耳盗铃,也是为了喂肥他这只猪,好宰了过大年。至于曹家,那更是八面玲珑,既不会得罪皇上,也不敢得罪他们这群皇阿哥。
毕竟曹家要想再荣华个百八十年的,就要找好继皇阿玛之后的新君来抱大腿了。
他们现在是搞不清哪条是潜龙,于是干脆就哪个皇阿哥都不得罪。
十三也明白过来了,马上高兴起来。然后又连忙收敛,结果还是叫太子嘲笑了一番。
这棋一直下到天黑,送来晚膳,两人用过后,又下了半盘,十三才告退。
太子一日未废,他就一日是半君。临走前,十三再三的告诫这些人不得冒犯太子。离开这座不起眼的小院落,十三疲惫的舒了口气。
回到他暂住的地方,与关押太子的院落不过相隔数尺而已。洗漱后,叫来下人问一下木兰的情况。皇上是早就离开木兰了,十五和十六还留在这里。十三目前算‘失踪’,都知道他去办差了,可办得是什么差却不能对人说,就是知道的人也要装不知道。
所以那两个弟弟也不能给他传话。
十三倒是天天都要问两句。今天来人就道:“两位小阿哥想回京。”
十三摇头:“再等等吧,这个要听皇上的意思。”他也能理解,皇上是心疼这两个小儿子,不想叫他们掺和进去,这才特意把他们留下来的。毕竟如果此时回京,就因为太子和皇上之间的暗流,他们几个都逃不掉。
十六年纪毕竟还小,又刚刚没了十八。
就算这样想,胤祥的心情还是很复杂。曾几何时,皇上也曾经对他们这样疼爱,事事替他们想到前头。不管是现在被关在那里的太子,还是他自己,都曾经是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爱的阿哥。
塞了一脑袋乱七八糟的东西,胤祥睡得很不安稳,半夜时仿佛仿佛听到了木兰围场里的厮杀声,马蹄阵阵,渐渐逼近。
“十三爷!!醒醒!!有人来了!!”侍候他的小太监使劲摇晃他。
胤祥猛得惊醒,坐起身就见外头站着个高大的侍卫,正喊道:“十三爷,奴才奉皇上的话前来!”
胤祥悄悄握起被子里放的刀,给自己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惊觉,暗暗点头,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小刀。
主仆二人都准备好了,胤祥才道:“进来,皇上的旨意是什么?”
来人进屋跪下道:“皇上叫十三爷赶紧带着太子起程,前往护驾。”
十三一怔,握着刀跳下床:“什么护驾?皇上被刺?”
那侍卫见到他手里的刀,再看门口已经被两个十三爷的太监守着了,十三爷身边还有个太监手握尖刀,眼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他。
侍卫咬牙,解下腰刀放在地上,磕头道:“奴才句句属实,求十三爷明鉴!”
胤祥顾不上多说,见再问也问不出来了,扶这侍卫起来,叫他出去等着,匆匆穿好衣服迎着夜色奔到关押太子的院落里。
他心中有一个恐怖的念头。
冲进太子的屋子里,见他从榻上坐起身,“十三?有事?”
阿宝点亮屋里的灯,胤祥扑通一声跪下,牙齿咯咯打战:“殿下、殿下,皇上被刺……皇阿玛遇上刺客了……”
他看到太子还是一派淡然,阿宝跪下侍候他穿上鞋,披上衣服,他过来扶起胤祥:“瞧你,不必紧张。皇阿玛洪福齐天,必须能逢凶化吉。”
胤祥的双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太子的手:“殿……二哥……二哥……”
胤礽看着这个年轻的弟弟,他还不明白吗?皇权之下多少父子兄弟都反目成仇。
“擦擦你的脸,不像话。”他道。
胤祥这才发现他已经吓哭了,哆嗦着手连一方轻飘飘的手帕都拿不住,索性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
胤礽缓缓吐气,道:“快起程吧,皇上……还等着咱们去救驾。”
胤祥打了个寒战,踉跄的起身去了。
两人星夜兼程,不多二日夜就追上了圣驾。途中累死了两匹马,两人也狼狈不堪。等他们到了圣驾附近,却被当成敌人不许靠近。
胤祥连忙叫人传话进去,这才有人来带他们进大营。
进了营中胤祥才发现伤兵处处,而且营中士兵并不对数。他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这一切越来越不对了。
胤礽道:“十三,跟上。”
胤祥这才发现太子虽然疲惫,但双目炯炯有神,好像在眼里点了火,就如漆黑中的启明星。他步伐极快,几乎快要越过在前头引路的人了。
似乎迫不及待要见到皇上。
御帐就在营中最显眼的地方,周围数十小帐拱卫着御帐。御帐前还有两列刀甲侍卫,见到他与太子过来,不跪不行礼,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胤祥突然发现,他没有在御帐前看到任何一个皇上身边侍候的人。不说梁九功,连以前见熟的小太监都没有一个。
他脚下慢了一瞬,那两列刀甲侍卫就向他围上来。
胤祥马上惊慌起来,不得已撵上前头的太子。
……难道皇上把他当成太子的同党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一会儿见了皇上,他一定要向皇上坦白,虽然在木兰他对太子有些优待,但那是看在兄弟情义的份上。
何况太子并未被废,他的所做所为不算出格。
帐篷里没有点灯,黑洞洞的。近两年皇上似有眼疾,早就不爱点灯了,胤祥也心里有数,并不迟疑的走进去,似乎看到御案后的御榻上有个人在靠着,他不及看清就跪下朗声道:“儿臣胤祥叩见皇阿玛!”
半晌,他不见太子跪下请安,悄悄抬头看。见太子居然直面御榻,没有下跪的意思!
他赶紧小心翼翼的拉了下他的袍角。
胤礽笑道:“十三,起来吧,皇阿玛不在这里。”
胤祥猛得直起身,果然榻上混放了两个大迎枕,上头还搭了件斗篷,乍一看确实像个人歪靠在榻上,特别是在没有点灯,视物不清的帐篷里。
此时,身后刀甲侍卫们已经逼上来了。
胤祥回身大喝:“你们大胆!!这是太子!!还不退下!!”
可刀甲侍卫们就像没听到一样,把他们两人给包围了起来。
太子此时方转回身,对面前的森寒刀光视而不见,他扫了他们一眼,这些人的脚步就不自觉的停下来了,刀锋也放缓了一息。
胤祥这才站起来,对着这一群举刀相向的侍卫,叫他束手就缚是不可能的,但在进营前他身上的刀都已经剿了,现在身无长物。他在帐篷里扫了一圈,见一边的鹿角架上放着一把腰刀,就悄悄往那边错了一步。
胤礽高声道:“儿臣胤礽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何不出来一见?”
没有人回应,胤祥背对刀架,慢慢往后挪,正好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太子。
胤礽又喊道:“皇阿玛!就算你抓住儿臣,他们也不会停!”
胤祥怔住了,他听到太子喊:“儿臣就在这里!他们没有儿臣的号令,就绝不会停下进攻!”
胤礽喊道:“哪怕皇阿玛将儿臣的脑袋割下来悬在营前的旗杆上,他们也会为了替儿臣报仇而继续攻打营地!”
不但胤祥听怔了,连包围他们的侍卫都怔住了,有几人的刀竟然垂到了地面。
胤礽笑道:“皇阿玛在等援军吗?可惜啊,早在数天前,皇阿玛的旨意就发不出去了。皇阿玛悄悄离开木兰,恐怕知道的人不多吧?”
“外头的人,或许以为皇阿玛仍在木兰,或许以为皇阿玛仍在承德。”胤礽已经止不住唇角笑意,“可他们都想不到,皇阿玛居然就在离直隶不远的地方。”
“皇阿玛,你的大军就在数十里外,可他们接不到你的求援,无法前来勤王护驾。”
“皇阿玛,”胤礽笑道,“你老了。”
帐篷外传来怒吼:“给朕杀了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胤礽狂笑:“哈哈哈哈哈!你们谁敢动孤?!孤是大清太子!你们谁敢?!”
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无人敢近前一步。
帐篷外,皇上气得几乎要喘不上气:“给朕上!给朕……!!”
帐篷外又涌进来一拨人,一片混乱中,胤祥偷到腰刀,拔出后对着一个胡乱朝他扑上来的侍卫就是一劈!
胤礽趁此拼着一条胳膊受伤,也夺到一把刀,左右一格一挡,再对着冲上来的一人的脖子狠劈下去,暴出一道高高的血花。
帐篷外皇上怒喝:“胤祥!!你敢抗旨?!”
胤祥愣了下,可随即扑上来的人举刀上来,他只好匆匆招架。
小小的帐篷中一片混战。
帐篷外,喊杀又起,杀声震天。
营外的的攻击如誓死之师,帐篷里又迟迟拿不下太子。
康熙努力站得笔直,可身边扶着他的梁九功,还有带着士兵站在后头的将军却都紧张起来了。
将军左右张望着,生怕这里的动静引人注意。
无他,只因捉拿太子这件事并没有公布于众。
就连外面的叛军,皇上也只敢叫人宣布是葛尔丹余孽。将军心中有数,太子身份不比常人,万一说外头攻击皇上御驾的是太子的兵马,只怕营中顷刻就要哗变。
将军不敢赌营中忠心为君的有多少人,也不敢打包票营地里头没有几个想趁机来个拥立之功的野心家。
皇上……想必更清楚。最要紧是如今的情势看起来,太子明显是占上风的。
他们只能在这里等援军了。可要是真如太子所说的那样,皇上送出去的信都叫拦住了,那……
将军心中一阵混乱。难道今天真要交待在这里?
或者……他握了握手里的刀,把那个念头甩出去。
梁九功更是早就吓软了腿,扶着皇上道:“万岁爷,您是九五至尊,不能轻临险地,奴才扶您去一旁坐着吧?”
“不用。”康熙推开梁九功搀扶的手,从刚才听到太子的话起,他的脸色就是一片惨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