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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佟国纲与佟国维在前,也是哥哥死了,爵位却给了弟弟,而不是哥哥的儿子。索额图这一死,正是他们两个的机会。
四爷道:“真跟那逐臭之蝇一般,叫人恶心。”
八爷笑道:“四哥看不惯?”四爷扫过来一眼,八爷道:“弟弟也看不惯,可这种人世上最多。”他想,他们不是跟心裕和法保一样吗?都在等着太子倒下来好上前分一杯羹。
可不话不能跟四哥说。哪怕他怀疑四哥也有一样的心思,说出来就成要结仇的了。
两人在路口分开,各自回府。
四爷很快写了封折子封好,叫人来送出去。他跟索额图接触得不多,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情,唯一叫他有些担心的是这件事对太子的影响。
犹豫了下,他还是没有再写一封私信给太子。皇上要是不想叫太子知道,太子还是别知道的好。
外面蝉声阵阵,扰得人心烦意乱。从窗外看好几个小太监正拿着长长的细竹杆往树上粘蝉。屋里摆着两座冰山,凉意沁人心脾。
他想到现在这个天气,一等公府停起灵来只怕不便。叫来苏培盛往那边送两车冰去。
苏培盛很快回来,格尔芬没有送上谢礼等物,连个谢贴都没有,只说四爷宽厚,他一家上下铭感五内云云。
四爷点点头,叫以为他会生气的苏培盛松了口气。
他问:“公府上如何?”
苏培盛挺机灵:“没见多少人,公府上没挂上幡,大约是都不知道吧?”
不是不知道,是皇上的意思还不清楚,所以大家都不敢上门而已。
这些日子不必干正事了,河南就算全淹了,那些官员们也无心处理。这反倒是件好事,四爷想着索额图的事还要等着听皇上的信,不如赶紧把河南那边的事给定下来。
他早就把折子写好了,戴铎等人送回来的信也证实确实有决堤,但万幸的是百姓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决堤的地方前几年就遭过灾,人都跑完了,流民回迁时不少都是逼着回来的,这么些年老的老死,小的饿死,青壮年当年就是回来了,也逃到别处去讨生活了。
结果死的人反倒比大灾时要少得多。
这就成了当地官员的政绩了。叫四爷也感叹徐潮真是好运气,本来他报灾就叫皇上不高兴,偏偏皇上还记得他‘勤勉’,不但不会厌弃,反而会加赏。现在一场天灾,硬是叫他给办成了好事。到时徐潮再上道皇上保佑黎民的折子,把功劳往皇上身上一推,就万事大吉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四爷自觉这事办得漂亮,把索额图的事先放到一边,先四处堵人办河南的事,灾怎么赈,从哪里拨粮、拨银子,河工从哪里出,等等。
他在京里人人都闭门不出,怕被索额图这事给牵连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叫八爷几个看着都很不是滋味。
九爷不快道:“老四这是什么意思?就显得他一心为公?咱们都成缩头乌龟了?”
十四也在座,却热衷于拿左手使筷子挟花生玩,一粒粒的往自己碟子里运。九爷最看不惯他这副装傻的样子,骂道:“十四!你以为你才八岁是不是?”
十四笑道:“那九哥说怎么办?你也跟四哥学去?”
九爷冷笑道:“这事叫你那好四哥都攥在手心里了,我敢上去抢一口,他不得恨死我?”
十四两手一摊,“叫你去你又不肯,那咱们总不能拿麻袋朝他头上一套,敲他闷棍吧?”
十爷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听到这里才喷笑拍桌:“我看行!”
九爷叫这两人逗得气笑了,三兄弟闹腾起来,八爷嫌他们吵得心烦,自顾自的喝酒不说话。半晌,九爷才发现八爷面色不快,不说笑凑上来道:“八哥,你看呢?咱们就叫四哥这么下去?我看四哥是拿这件事跟皇上邀功呢。”
八爷淡淡道:“四哥能邀来是他的本事。”
九爷叫八爷这句一顶,也不侍候了,“那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操心,合着你们都不当一回事是吧?”说完摔筷子走人了。十四笑嘻嘻的追上去,喊:“九哥你何必呢?真生气就不好玩了,九哥!”
两人跑得没了影,十爷看看八爷。
八爷叹道:“老十,咱们今晚先散了吧。我有些累了,你跟老九说一声,刚才我不是有心的,叫他别放在心上。”
十爷起身道:“八哥那你歇着吧,老九那边我去说。你放心,他这人心里不搁事,明天一早起来就忘。”
八爷也没有起身送,只草草摆了下手。
十爷追到门口,见九爷骑在马上,十四在下头拽着马缰,嘻皮笑脸不撒手。九爷看到十爷,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十爷叫随从把马牵来,对他道:“傻眼了吧?你们一走,八哥就说累了,我也出来了。”
九爷有些后悔,他本来可没想闹这么大,不过话赶话到那个地步了。他望望八爷府的大门,自嘲道:“得了,明天我再来给八哥赔不是。”
三人都上了马,慢悠悠往回走。走到半路,十四看到路边的酒楼,拉住马缰道:“刚才我可还没吃呢,要不咱们在这里再用一点?”
另外两人也无所谓。下马进店叫了席面,再喊两个弹唱的过来助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都喝得面膛泛红。有了酒意,十四放胆问九爷:“九哥,你老盯着四哥是怎么回事?是一心要跟他过不去?还是有别的想头?”
席面上一静,十爷叫弹唱的继续唱,遮住他们兄弟说话的声音。
九爷半天没吭声。
直郡王剑指太子位,年长的几位哥哥们几乎都心思活动了。连老三那个不中用的都有了野心,何况四哥?
除了老五、老七是明摆着不肯下水外,就是八爷,九爷都有些糊涂他现在想的是什么。
九爷能肯定,往前推两年,八爷还是想尽量讨皇上的好,日后封个亲王就到头了。至于直郡王和太子,他哪个都不往上靠。就算在百官中搏个好名声,也是为了不叫新君能轻易动他。
八爷一开始真是冲着‘贤王’这个位置去的。跟两代裕亲王交好也是为了这个。
可现在就真不好说了。
但哪怕八爷都可能动了心思,九爷自己是一点意思也没有的。
十四问的也在理,要是他自己没这个意思,干嘛老盯着四爷不顺眼?
九爷不吭声,十四就只是笑,道:“九哥,你既然没这个意思,搅和进去干什么呢?叫他们打去,争去,跟咱们没一点关系。”
九爷把贴过来的十四推开,道:“老四是你亲哥,日后有他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你当然说得轻巧了。”
话音未落,十四这脸就黑了,九爷自在了,他不痛快也不能叫十四痛快。
十爷见这话到这里就过了,忙道:“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吃赶紧喝,完了都回去睡觉。”
这天过后,九爷几个就没再聚到一起了。八爷相请,九爷备了礼上门,却也只是坐坐就托辞走了。他叫十四说的有些不敢登八哥的门了。
太子还没倒呢。再说就是真倒了,前头排着那么多位哥哥,八哥真能上去?
九爷拿不准,决心先避一避。
京里最近不少避事的人。就连四爷,也在把关于河南的折子发出去后,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府里,遇上人也是不肯多说一句。
戴铎等人已经被他给叫回来了,确定河南的事不是作伪,下面就是地方官的责任了。四爷再插手就过了。
府上,东小院里李薇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松了口气,“比说的还要早呢,这下家里也能放心了。”她叫人去喊李檀,既然没事就不必把这孩子留在这里了。叫他陪四阿哥玩也是委屈他了,四阿哥懂什么呢?结果李檀在四爷府上除了玩滑梯、投篮,就是跟百福和造化玩绣球。
她带着李檀去隔壁交待他回家怎么说,摸着他的脑袋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快回家去吧。”
李檀犹豫了下,道:“大姑姑,我能等下弘昐和三阿哥回来,跟他们告别一下再走吗?”
李薇还以为说叫他回去,这孩子会欢欣鼓舞的马上回李家呢。
“你不害怕了?”她好奇的问他。
李檀嘿嘿傻笑,“阿哥们待我都好,四阿哥一直叫我哥哥呢。”
四阿哥把李檀和三阿哥弄混了,见他们俩都喊三哥。可只要这两个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认出来了,管李檀叫表哥。
三阿哥一到下午回来就爱拉着李檀一起去逗四阿哥,一会儿他躲到李檀后面,问四阿哥:“你看这是谁?”
四阿哥咧着嘴笑,伸手喊:“三哥!”
三阿哥再从李檀身后出来,“那我是谁?”
四阿哥看看他,再看看李檀,指着三阿哥喊:“三哥。”三阿哥指李檀,“那他是谁?”
四阿哥笑:“表哥!”
三个人玩这个幼稚的游戏简直就是玩不腻,能从下午回来玩到该用晚膳。二格格都说:“我看四弟这是故意逗他三哥呢。三弟还跟这儿乐呢!”
其实李薇也这么觉得,特别是看到四阿哥看着三阿哥乐的时候。
横竖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还是留这孩子吃了晚上饭再回去吧。她叫李檀出去玩,回到屋里。
四爷还在屋里榻上躺着,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问:“跟你外甥说好了?”
李薇拉着他的手靠他身上,笑道:“真没想到李檀已经不怕这里了呢,我刚才叫他走,他说想等弘昐几人回来,打过招呼再走。”
四爷嗯了声,道:“要不要把李檀叫进来?”
他这话就是说要不要正式把李檀送到弘昐等东小院几个阿哥的身边。李薇听出来了,犹豫了下,还是坚定的摇头,哪怕四爷是想抬举李家,她都要把这个事给回绝了。
“还是算了,李檀不聪明,人也不够灵便。我看他连傅驰的一半都比不上,叫他进来也是白费,还是留在李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她说的是实话。但心里想的却是李檀现在算是东小院的客,弘昐几人的表哥进来的。有了四爷这句话,他下回进来就是当奴才了。这里外可是天壤之别。
李檀看起来还是个天真的孩子,何必叫他这么早就被逼着懂事呢?日后他要是真想依附到弘昐几人身边,身为李家人,他有天然的优势,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啊。就算他不进府侍候,李家跟弘昐等人的联系也断不了。
四爷在她上头道:“你倒是把你弟弟的儿子贬到底了,照爷看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才。”李家人都是懂事又听话的,这就行了。
“其实他进不进来都无所谓。何况真进来了,叫弘昐几个是把他当奴才看,还是当亲戚处呢?这中间可不好把握。别回头奴才没当好,亲戚也没得做,那不完蛋了?”李薇说的可是大实话。
其实除了李苍、李笙这两个同胞弟弟,弟弟们的媳妇她都有些轻不得,重不得。李檀当自家亲戚进来住几天挺好的,真当成三阿哥或四阿哥的哈哈珠子收进来了,她这里就先不好办了,那就跟她对不起弟弟一样,自己的亲外甥成奴才了,这不是坑人吗?
四爷没再坚持,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李檀回家后第三天,索额图的事有定论了,皇上叫人传旨回来了。余罪不问,但也没有恩旨,索额图以一等公下葬,其子交索额图之弟心裕和法保看管。
‘看管’二字一出,就表示一等公府一切照旧。索额图闭门思过,死了这府上也是一样。
至于索额图的爵位如何,皇上没说,此时也无人敢问。
索额图匆匆下葬了。一代名臣落得如此下场,叫人唏嘘。出灵当天,四爷和八爷都去了。余下的只有直郡王府派人路祭,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