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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哭吗?此事若被发现,你们兄弟凶多吉少,若没被发现,我和舒春雨能够逃出,你们兄弟更是凶多吉少,我何德何能,让你们为我送命,这分明是想让我报憾终身。
想着眼泪又流下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泪腺原来这么发达。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似乎有细微的响动,现在正是半夜,任何响动都特别明显,珏儿也听到,他大概已猜到是怎么回事,站起身时看我一眼,便转身回到大房间。
阁间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眼珠骨碌碌的转着,想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从何处发出,难道我这个房间里也有暗道?我听到阁间外原本我住的那个大房间的门似乎开了,我屏住呼吸,感觉有人进了房间,是来带我走的人吗?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那人在向我的隔间靠近,脚步声几不可闻,当隔间门被轻轻的推开时,我下意识的闭上眼。
果然是来带我走的人,我只觉身体轻巧的被他从床上抱起往门外走,我不由暗自叫苦,心想,慕容珑也够大胆的,让我全身动弹不得,万一现在带我走的人贩子,或是採花贼,那我不是惨了。
正想着,人已到室外,因为被扛在肩上,我才敢睁开眼,发现门外花园里那个我经常在上面喝茶的石桌倒在地上,石桌底座下现出一个一人宽的洞来,难道这就是在我这个院中的暗道入口,慕容珑说这里的地底地道四通八达,是不是说明在这个地方的每个院,每个不起眼的地方都可能是暗道的入口?那日我被那个变态女人抓去,很可能也是通过这个暗道。
那人抱着我一跃跳入地洞中,洞并不深,所以那人即使担着我的体重着地也是轻巧无声,“叭”的一声,地道入口同时被关上了,洞内一片漆黑,那人划亮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沿着地道朝一个方向走。
刚开始时我还记着那人走的路线,但到后来左拐右弯实在太多,我想记也记不住,便作罢。地道里本来就有风,不多一会儿风忽然大起来,同时伴着水声,我被扛着,看不到前面情况,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水声越来越大,就算我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借着那细微的光也看到四周的空间变得大起来,同时扛着我的那个人脚步也停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被扔在地上,好痛。
“动作真慢,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有人在说话,但不是扛我的那个人。
那扛我的人并没话,又将我拎起,往前拖着走,我心里火大,又不是死人,干嘛拖着走,也管不了这么多,干脆睁开眼,眼前却是一条地下河,我被拖着往河边的竹筏上,竹筏上已有一个人,不是舒春雨还是谁?
他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昏过去,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慕容珑做的,要是醒着,他能乖乖任人搬到这里?
我被扔在他旁边,与他并排躺着,身后湍急的水声,令人莫名心慌。我曾想过有一天坐一叶小舟,碧海青天里畅漾,而绝不是现在的场面,在乌漆抹黑的地道里,恐怖幽深的地下河。
“顺那河出去,便可离开这里。”又是那声音,我不能转头,看不到是谁在说话,但凭着声音可能猜到那人是耿修。
“不行,我要看着他们离开。”
我心里一震,那是慕容珑的声音,他也在?
“我说过放了他们便会放,你还不信?”
“不信。”
耿修似生气,冷冷道:“你不要得寸近尺,我现在杀了他们又如何。”
“那就一起死。”
我第一次听到慕容珑用这么绝决的语气说话,回荡在阴森的地道中,说不出的感觉,我觉得眼泪又要淌下来,让我和舒春雨走,他自己肯定没想过要活着吧?这是何苦?何苦?
地道内很久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
“好吧,”耿修妥协,“你和我一起坐竹筏,让你亲眼看着他们离开。”
竹筏载着我们四人的重量,随着水流往一个方向去。
我睁着眼,看站在我面前的慕容珑,一身白衣,清雅出尘,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双眼分外的晶亮,他也看着我,就这么与我对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微笑的,认真的看着我,这不像是慕容珑,因为他看我眼神从未如此深清,却绝对是慕容珑,因为只有他的眼才是这般温柔,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身后,眼前只有他的这双眼。
然而,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脸,不再看我。
眼泪无声的顺着我的脸淌下来,流入身旁的水中,我觉得心被用力的纠着,疼痛漫延开,越来越痛。
木筏顺水走的极快,当我看到头顶的那轮满月时,我知道我们出了那地道,河不再是地下河,而是一湾湖水。
“只能到这里了,我的耐心也只能到这里。”耿修的声音已极不耐烦。
慕容珑不答,知道已到了耿修的极限,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好吧。”
他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人影一花,耿修已抓着慕容珑飞跃到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个竹筏上,同时两个竹筏之间的绳索被剪断,身后有划水的声音,该是身后的竹筏载着慕容珑他们往回走了。
我完全措手不及,慕容珑转眼就不见,我还想看他一眼都来不及,就这样吗?是不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珏儿?我似刚意识到这样的事实,拼命的想动一下,哪怕回头再看他一眼,却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慕容珑,你可恶!你该死!眼泪狂流,我却完全束手无策。
注意力全部在离去的慕容珑身上,没有发觉竹筏被剪断与身后竹筏的连接后走得更快,水流似更急,远处有巨大的水声传来,刚出地道时还听不到,现在却已很清楚,当竹筏撞上前方的一块小礁石时,我才回过神,整个人警觉起来。
这不是什么湖,湖面平静如镜,哪会有如此急的水流,前方又有水声,似翻江倒海般,一股恐惧涌上来,前面该不会是……?
早知道耿修没有这么好心,他根本不会放过我们,只是骗过慕容珑,再制我和舒春雨于死地,眼睛拼命的眨着,只是这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等死吗?
竹筏又撞到了一块礁石,巨上的震动几乎将我震下水去,我不会游泳,就算会也动不了,若是掉下水去,我必死无疑。身旁的舒春雨毫无动静,他昏倒了事,无惊无惧,就算待会掉下去淹死,也死得毫无感觉,但他是大侠,是慕容山庄的大当家,不可以死得如此窝囊,所以快醒过来,快醒,我们要死了啊!
水流得更急,竹筏的速度快的惊人,一块巨大的礁石近在眼前,我大惊失色,若是竹筏撞上它,必定撞得粉碎,我们两人哪还有命在?老天要我穿越过来就是撞死在这块礁石上吗?我在之前的时代已经被车撞过了,干嘛这里还要被撞一次?我不要!
筏毁人亡就在转眼之间,我闭上眼。
一个力量猛的把我往旁边一带,我还没反应过来,人便滚下竹筏掉入冰冷的水中,水借着水压劈头盖脑的往我的鼻中,口中,耳里灌,好难受,而心的中恐惧更大,手脚在水中本能的乱抓乱踢起来。
还是那个力量将我紧紧的搂住,带我往水面游去,我想我已经失了理智,当作是救命稻草,本能的死命抱住。
人越往上,水越急,人在拼命往水面游去,同时也在被无法控制的前带,像一颗浮尘无可奈何的随波逐流。
在水中的时间已大大超过我的极限,我渐渐地失去意识,人处在一种混沌状态,呼吸忽然不再重要,肺里的胀痛也消失了,眼前似有光晕在晃动,我想抓住它,却始终只差一步,然后那光晕越来越暗,就要消失,什么也看不见了。
“婉昭,婉昭。”似有人的声音,在叫我吗?我叫婉昭吗?
“婉昭,婉昭,快醒醒。”还在叫,可我不是婉昭,我得告诉他,得告诉他。
人用力的撞上某样东西,被拉回来,又撞上去,好难受,想要呼吸的感觉又急迫起来,一股自腹间涌起的力量将我猛的往上推,不行,我要呼吸,我好难受,而那股力量已冲到了我的口舌之间,我张开嘴。
“啊!”意识猛的回笼,一口水从我口水喷出,然后我用力的咳嗽。
“你终于醒了。”
我睁开眼,眼前是舒春雨。
做个傻子会更好
“我们回去。”觉得人能动了,我顾不得舌间的疼痛叫道,站起来便想往回走。
然而还未跨出一步,却见眼前就是湍急河水,我和舒春雨就停在一块礁石上,一个浪拍来,我吓了一跳,脚一软跪坐在地上。
“我们现在最多只能保住命,暂时回不去,”舒春雨坐在石头上,喘着气,看到我的脸时眼神黯了黯,轻道,“你过来。”
我不明所以,坐近他。
他伸手朝我身上急点,我只觉之前被改变容貌时的胀痛感觉又来,忙摸着脸,道:“这是干什么?”
“帮你恢复原貌,变化时间越长,恢复时越痛,”说完,转头看着身侧湍急的河水眉头深皱。
“你知道我被珑改变了容貌?”
“珑趁我不注意封了我的穴道后,对我说了他的计划,他分明是想制自己和珏儿于死地。”说话间,他一拳重重打在石头上。
我看得心惊,这石头是多坚硬的东西,这样打上去骨头不断了才怪,果然,他抬起手时,手上已血肉模糊。
是不是这里的人都是没有痛觉的?看他面不改色,眼神却带着绝望,我的心不由一痛,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两人此时衣衫尽湿,虽已开春我仍是冷得发抖,再看舒春雨却犹如未觉,只是一身衣服破烂不堪,刚才没仔细瞧,现在才发现,他脸上竟有好几处伤痕,左胸一处竟在流血,染红了大片衣衫。
“你……”我看得心惊,也顾不了许多,伸手去拉他的衣领,他提手想拦,但可能左手行动不便,还是晚了一步,衣领被扯开,月光下,现出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止是这一处伤口而是整个裸露的部分布满了鞭伤,刀伤,被打后的瘀伤,可想而知他在牢中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我忽然明白慕容珑为什么想出如此疯狂的主意,我差点咬断了舌,这当然纯属自找,但每天对着自己的兄长,看他一天天的受尽折磨,若换作我,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会试一下。
我忽然紧张起来,若珑和珏儿也是这般满身是伤,定是受不住?之前只是想到他们命运堪忧,此时却有实例在我面前,我盯着他身上的伤说不出话,人索索发抖,舒春雨拉好衣领,轻道:“所以你应该知道珑和珏儿留下会怎样的下场。”
“别说了!”他说的我怎会想不到,舌头上的伤因我这句话又爆开,我却全不在乎,捂住耳朵大哭起来,“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他们,我若不在慕容山庄,若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我……我……”我被口中的血呛到,说不出话来,血又顺着嘴角淌下,滴在石头上。
“全是我错,你不要再说了,”见我口中有血流出,舒春雨慌忙阻止我再说下去,我却仍是哭叫,他想是急了,猛的将我拉进怀中,用力抱住,同时将我整个脸压在他的肩颈处,口中道,“别哭了,别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