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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继续往前,很久很久都没去过那里了。
今日,她也不打算去。
死掉了很久的心,知道,这一辈子,也许就只是一个梦而已了。既然是梦,就不能人为地实现!
罗迦也罢,弘文帝也罢,甚至自己也罢——她一时很迷惑,觉得,也许,谁也不曾爱过谁。
这一切的纠结,到今天,终于彻底斩断了。
三个人,三个世界,难道不是很好么?
李奕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太后,这是三长制的具体实施方案回报,有一小部分地方在施行,但是推广的效果却不行,您请看看。”
她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好,我会看的。”
李奕马上告退。
正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叫住他:“李奕,小太子的事情……”
他很释然,也很了解:“太后,东阳王德高望重,能够教育小太子也不错。”
他是何许人也?关于弘文帝和鲜卑贵族们对于小太子导师的选择,完全已经有了警觉。甚至之前,对于那些接生婆以及无关人员的无故失踪,也有了深深的警惕。兔死狗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本着一片公心,除了为冯太后提供各种即时的信息和禀报,自己并无越雷池半步。
冯太后依旧和颜悦色的:“宏儿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半年,你还是忙工部的事情吧,慈宁宫的事情,你就不必再管了。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只要及时通知我就好。”
“是。”
寡居的太后,当然不再适合有这样的侍卫陪在身边。甚至赵立和乙辛,芳菲都在考虑,是不是该遣散了。
李奕一走,她立即唤了赵立等二人。
罗迦现身4
“如今小太子在京城,我实在放心不下。现在,我身边也用不着什么人,你们就回平城照顾小太子吧。”
二人面面相觑,跟了冯太后已经好些年了,忽然要被遣走,还真是不太习惯。
赵立小心翼翼的:“太后,臣等是奉先帝遗旨保护您。”
乙辛也说:“是啊,小太子在平城,自然会有东宫的侍卫,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说,大家都走了,您一个人在山上,也不安全……”
她笑起来:“有什么不安全的?难道那些鲜卑贵族们会派人杀了我?你们放心,没这回事。”
“太后……这……”
“不!你们去平城就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们看,我一个妇人,在这里,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二人无奈,只能收拾行装,当日就启程,赶赴平城,守卫小太子。
现在,才是所有人都走光了,慈宁宫,只剩下张娘娘和两名新来的宫女。
芳菲每日在书房,哪里也不去。
一个半月之后,京城里传来消息,三长制,并未如约推行。因为鲜卑贵族们的强烈反对,就连俸禄制,也暂时搁浅了。
更大的风暴是朝廷刚刚展开的打击贪官污吏,整顿吏治,清查的结果,所有鲜卑贵族们几乎都相安无事,反倒是下放到州郡做刺史的两名汉臣被弹劾。
俸禄制的事情,虽然中下层的官员都强烈支持,但是,却遭到了大贵族们更加强大的反对,根本没法推行下去。弘文帝便下令,暂时搁浅,以观后效。
芳菲从李奕口中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意外,只是觉得心寒,一阵一阵的心寒。弘文帝,被迫的也好,主动的也罢,这是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没有自己的支持,你冯太后,别说改革,你想干什么都不成!
罗迦现身5
那是一个阴暗的冬日,李奕站在大厅里,保持着臣子的本份。对面的冯太后,倚着椅子,闭着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两三年以来,她的全副心思,几乎完全在这件事情上,兢兢业业,早出晚归,比一个最敬业的男人还要敬业,连自己的容貌,都不曾再好好收拾过。
某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憔悴得很厉害。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
“太后……太后……”
他一连叫了两三声,她才抬起头,淡淡一笑:“李奕,也许你们对我指望太高了。我终究是一个女人,也许什么都办不到。”
“太后,如果太累了,那就算了……”
算了!
她看他一眼,心里有些微的感动。第一次,有人劝说自己算了,不再坚持了。
女人,大多都这样,随波逐流,现世安稳地过一生就算了,得过且过。所以,每一次战争的胜利者,才会大摇大摆地掠夺了女人——反正,只要日子久了,她们也就顺从了,跟养的猪一般,日子只要过得下去,万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女人,其实有骨气的几乎罕有,绝大多数,是寡廉鲜耻的。只要在一个男人的身下被折服了,然后,一切便由得他折腾了。甚至尊严,人格,统统可以不顾了。
而且,你不如此,其他女人便会帮着男人一起指责你不知好歹。
女人,比男人更加无耻!
芳菲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一个人?
得过且过下去也就算了。
再要抗争,又挣得了几何?
连续几日,秋雨淅沥。
黑龙道观里,也十分凄清。
这一日,很早就亮了烛光。诸天神佛的脸,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捉摸不定。
通灵道长轻轻叩门,里面的人沉声道:“进来。”
罗迦现身6
道长进去,蒲团上,罗迦盘腿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卷法华经。他不是修道,也不是修佛,什么都看,又什么都不看。
道长开口:“主上,小殿下和陛下一起回平城了。”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太后,她一个人留在北武当。把李奕遣去了工部,连赵立和乙辛都遣走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贫道打听得,陛下一心要东阳王做小殿下的老师,而太后则倾向于李奕,二人之间发生了极大的争执……”
他这才慢慢地开口,沉声道:“这争执,怕不是由李奕引起的。”
那么大的步伐,从均田制到三长制,那样的魄力,连他都是没有想到的。女人一固执起来,比男人还狠得多。
这样的猛药一连串的下去,鲜卑人不将她恨之入骨才怪。
“主上明鉴。太后这些日子,显得很消沉,从来不走出慈宁宫半步。”
他将法华经移开一点儿,慢慢地站起来。终于还是这样。原以为自己死了,不再露面了,什么都不干涉了——也许,她和儿子,能慢慢地融合,甚至,幸福。
可是,不料,辗转几年,不但没有靠近,反而是越来越遥远了。
“均田制一下去,农民们几乎是一开春,就体会到了土地制度改革的好处,豫州,青州,北国的大部分,都传来丰收的好消息,国库相应增加。尤其是豫州,以前一直奴隶闹事,需要维护庞大的军队开支。今年以来,不但政通人和,而且奴隶们自动转换成了屯田制的士兵,不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忙时耕种,闲时练兵,让北国在和南朝的对峙之中,第一次在这块边境占据了巨大的优势和威慑力……陛下,我这样说,并非是因为我是汉人,而是客观上,太后所做的一切,完全是有利于北国。而且,长远来看,才真正有利于鲜卑人……”
罗迦现身7
罗迦长叹一声:“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岂能想到这么远?他们现在只看到他们的土地少了一倍,奴隶少了几千个,银子少了几千两,完全想不到以后,也看不到以后的……”
老道的声音也激动起来:“自从西晋失衡,五胡便陆陆续续进入了中原。从匈奴人开始,到后赵的羯族,氐族,羌族,然后是慕容鲜卑人……尤其是匈奴和羯族,难道他们当时不是不可一世,雄霸天下么?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已经销声匿迹了?尤其是羯族,基本上被当年的大天王冉闵率领汉人反攻,全部杀得灭绝了?就因为他们鼠目寸光。当政的时候得意洋洋,从不考虑后果,以为只要维护了本族人的利益,永远镇压着汉人,这样下去,就一劳永逸了。他们忘了,汉人是他们的十倍,百倍!如果不安抚汉人,不变革,不让国民一视同仁,江山根本不可能稳固!就拿前两次大规模的奴隶起义来说,如果不是冯太后及时变更了土地制度,光凭鲜卑贵族们,一鼓作气地杀下去,能杀得了几个?到头来,只怕他们也被杀光了!而当今天子,他虽然有心改革,却无力回天,对于冯太后,要用,有时,又不能完全放开手脚地任用,长此下去,堪忧啊……”
罗迦苦笑一声,到时,鲜卑人的国家都不存在了,还谈什么鲜卑人的利益?
也会跟其他几个少数民族一样,三两下就被驱逐了。
这也是他“临死”的时候,一再和芳菲谈到的问题,也似他最为担心的百年大计!江山社稷,不能毁在了那些鼠目寸光的老家伙手里!这希望,本是寄托在儿子身上的,不料,到后来,还是她一个人一肩在扛下去。
“主上,您该清楚,陛下让东阳王教导小太子,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公然剥夺冯太后的权利,将小太子推到她以后的敌对面去。以太后的性子,怎么忍受得了?”
罗迦现身8
所以,她岂能跟他回平城?
只怕,这才是决裂的开始呢!
以后呢?
万事开头难,若是好不容易开了一个好头,很快又被扑灭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冯太后此时,根本不该回平城,她一旦回去,主上,您应该清楚,等待她的会是什么。那些处心积虑的家伙,早已准备了绳索,只等她的脖子套上去……”
罗迦自己都感觉到奇怪,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儿子就不曾察觉?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现在,儿子是被情完全遮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可是,这又岂能怪得了他?任何人,若是像他这么等待过,都会比他更加疯狂。
罗迦沉声道:“鲜卑贵族们的反扑才刚刚开始呢。以后,不知道会找多少的理由。也不知她能不能顶住……”
道长直言不讳:“现在,太后身边虽然也有几个忠实的汉臣,但是,比起鲜卑贵族们的力量来看,还是完全没法比。如果陛下也不支持她的话,更是会一边倒……现在,太后没有回平城,只怕……”
罗迦何尝不知道儿子的性子?之前,之所以完全同意芳菲提出的任何要求,是因为他抱有希望;可是,一旦两人之间真的决裂了,只怕,芳菲再要想推行什么,就根本是不可能了。
“主上,现在,除了您,没有人能够帮助太后了……”
罗迦摇摇头,通灵道长也说不下去。如此以往,帝后两党的形成,在所难免。其间斗争的激烈和血腥,这是罗迦根本不愿意看见的。
心里还保留着最后的一点希望,毕竟,儿子对她有着深厚的情意,一切,还得等来年夏天,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解决之道呢。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罗迦忽然犹豫了一下:“道长,你去看她一下吧。”
说了这话,心里又很没底,再看窗外时,秋雨稀里哗啦的,寒气已经越来越浓郁了。
罗迦现身9
清晨推开门,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一股袭人的寒意。
芳菲站在慈宁宫的门口,看无边无际的连天雨幕。然后,看到花白头发的道长,一身蓑衣,慢慢地从雨里走来。任何时候,他都是不快不慢的,让她想起一个笑话。她就问出来:“道长,在下雨呢,你为什么不走快一点?”
“前面不也在下雨么?何必走快呢!”
果然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