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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后一步,虎符拿在手里,紧紧的,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逼人:“呵,你放心,我绝不会束手待毙,谁叫你蠢到家,又把这块虎符还给我?你反正也是知道的,纵然你是皇帝,只要我一声令下,还是能调动灰衣甲士的……哈哈哈,可笑你父皇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也许做梦也想不到,给了我灰衣甲士,便是给了我和你对抗的资本吧,哈哈哈哈……如果你要这北武当山上再次血流成河,你就来吧!放马过来吧!”
那语气,就如在对一个敌人说话。
就如她对面站立的是乙浑。
那些灰衣甲士,就分布在半山腰。只是,芳菲想,魏晨呢?魏晨去了哪里?他难道也被弘文帝赶走了?按照惯例,他该在先帝墓碑之前才对啊。
她瞟他一眼,毫不在乎地耸耸肩,又抛了一下虎符:“当然,你还可以把这块虎符抢回去,你知道,我是打不过你的!你可以踏着我的尸体踩过去!也许,我也可以考虑,杀了你,替我们亡燕复仇!父债子偿,你替罗迦还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知道,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损失的!而你呢?陛下,你的王位也不要了?哈哈哈……”
来吧,弘文帝,就如一个敌人一般,跟我厮杀吧!
我岂会怕你!
我会跟你拼命了!
弘文帝盯着她的唇形,心,几乎被冻结了。
密室里,罗迦紧紧地靠着门口,几次拉着门柄的按钮,却失去了力气,无法旋开。甚至连血都喷不出来,浑身软弱无力,一如刚刚中毒的那些日子。自己一切都错了?难道昔日的安排,昔日的种种,都是错误的决策?
杀心5
通灵道长却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早起的鸟儿飞过树梢,发出那么悦耳动听的声音,弘文帝一直靠在父皇的墓碑之前,身子颤抖,任凭松枝上的露水摇落下来,将自己淋得满头满脸。
也不觉得冷,身子和心一样,结了厚厚的冰块。
太急于得到,太渴望拥有,太热切地付出爱想收获爱,可是,到头来,迎接自己的,却是狠狠的棒喝,毫不留情地敲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一招致命。
芳菲已经转了身,又一只鸟儿从她头顶越过,她也被清晨的露珠滴得淋漓的一片s湿润,头发都是冰凉的。
弘文帝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又落在父皇的陵墓前,这才发现,地上一些细小的碎屑,是她拿了砖头敲碎的。但是,太过坚硬,只能掉下零散的榍石。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她连父皇的坟墓都敢捣毁,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
而他的手上,星星点点干涸的血迹,他竟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他茫然地看着,完全分不清楚!
“哈哈,要是打起来,陛下,你猜猜,我会不会毁了你们北国列祖列宗的坟墓?”
弘文帝牙齿打颤。
“我既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的父皇……呵,以前,我以为自己是全心全意热爱罗迦的,但是,后来发现活命都只能靠我自己了,他在我心目中,就什么都不是了!陛下,你也一样,你也什么都不是!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喜欢你们任何人了!你死心吧!”
你死心吧!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大步就走。
再也没有做丝毫的停留。
弘文帝甚至忘了追逐,只是茫然地看着她,就如一场大战之后的伤残人士,被高手宰割了。多么可怕的宰割!多么可怕的冯太后!
杀心6
他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背影,那背影也是残酷无情的,却那么窈窕,蛊惑,就如初见时神殿的少女,那么充满交换的,恶劣的眼神:你放我性命,我治你疾病!太子,这个交易,你愿意做么?芳菲,她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不,不是,就如父皇常常说的,她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恶魔一般的女人!
此时,朝阳已经升起,他瞪大眼睛,看她的背影,在山道上,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芳菲要走了!
要离开北武当了。
从此,一切,就彻底绝缘了。
而自己,只能踩着一簇白头翁,紫色的花,白色的须,只能那么惨淡地在自己脚下。就如心底最深挚最美丽的追逐,瞬间就破碎了。
芳菲最初是慢走的,紧接着,却是飞奔。就如一个唱空城计的人,大计就要败露,单枪匹马,巧舌如簧。迅速脱身方是上上策。
山坡上没有一个人,拿了虎符也是白费劲。某些方面,弘文帝向来是滴水不漏的。
跑路!只能跑路!
山路,阶梯,朝阳,深草,出没其间的小动物们……她甚至顾不得露水那么深浓,阶梯那么湿滑,仓促之中,踏上了一条捷径,拼命地要跑回去,逃离这里的一切。
应怜屐齿印苍苔。
她脚步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可是,很快稳住了身子,飞也似的往前面飞奔。
自己早已备好的马呢?
赵立,乙辛呢?
她已经衡量,判断,弘文帝不可能做得那么绝。他们都应该还是自由的,只是没法太过靠近而已。
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嘴里甚至发出了吆喝:那是唤马的习惯。那匹战马,是罗迦留给自己的。可是,这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直没有露面。可恶的罗迦,该死的罗迦。她恨恨地低声咒骂:这战马为什么关键时刻,不听话呢?
杀心7
身后有脚步声,是弘文帝的声音,醒悟过来的弘文帝,在拼命地追逐。她满头大汗,仿佛神殿的时候,匆匆的,匆匆的逃命。那是一种奇怪的惶恐——并非因为憎恨,而是因为色厉内荏的恐惧!自己的底牌,也已经亮完了。
终于到了门口。
是张娘娘等的声音,“天啦,太后,您这是……”
她上气不接下气:“快,走,马上走……”
“太后,包袱……”
“还要什么包袱……马上走……”
张娘娘等惊讶得手足无措,一群女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境况,仿佛大敌当前。
“吭吃,吭吃……”
拉风箱一般的声音。
芳菲简直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隙。
身后,弘文帝已经长腿长脚地追来。他甚至没有唤任何的侍卫,只是自己一个人拼命地追逐。距离在拉近,他完全是无意识的,手一伸,几乎就会抓住她的脖子。
好几次,芳菲都感觉到那种被索命的滋味,就如黑白无常。自己惹毛了弘文帝,自己走投无路。
甚至一次,弘文帝的手已经摸在她的脖子上,却没有力气,抓住领子,也抓不住,软弱无力,既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她。不,自己不抓她。
抓了她,又能干什么呢?
那样顽固的,坚硬的灵魂。那样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怜悯,情意的灵魂。
自己拿来干什么呢?
芳菲但觉脖子一紧,又是一松。
弘文帝,他松了手——可是,她无暇回头去看他为什么松手,也不敢看。只是本能地要逃跑。
好在门打开了,是红云等开了门,将冯太后失魂落魄一般地,都觉得奇怪,谁敢追逐太后?。
“太后……”
“天啦,陛下……”
芳菲别无选择,一脚就冲进去。
杀心8
弘文帝也本能地跟着她,一种惯性一般,自己也需要逃到哪里藏起来。所以,不知道目的,也不知道方向,人云亦云,本能地跟着人多的地方跑。
宫女们吓得惊叫起来,冯太后已经冲进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那门正撞在弘文帝的面上,碰在他的鼻子上。他的鼻子顿时涌出一股血来,滴落到他的衣服上,他也浑然不觉。
晨光下,弘文帝的脚步声那么苍白,脸也那么苍白。手也是苍白的,甚至鼻血都是苍白的。
绝望到了极点,反而出奇的平静。
宫女们跪下去,大祸临头一般,都吓傻了,也不知道去抢救:“陛下……”
张娘娘终究老成,虽然也吓得不轻,却还是站起来:“陛下,您的鼻子……”
弘文帝一挥手,阻止了她的靠近。
弘文帝站在阳光下,苍白得如一只鬼一般。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不是在追赶,自己,也在奔逃……勇气用完了,便只有奔逃,冥冥之中,仿佛父皇的鬼魂在一路的追赶,提着棍子,狠狠地,狠狠地劈下来。
仿佛终生寻觅的一种愿望,瞬间被毁灭——不,我只是不喜欢你!要是我愿意嫁给你,就算先帝在世,他也没法阻挡我!不,只是,我不愿意而已!我讨厌你,你就如一堆垃圾一般!
不被爱,被抛弃,绝望的时刻,终于到了。
就算你是皇帝,你也休想让一个女人,真心真意地爱惜你,体恤你。
原本以为,除掉乙浑,大权在握,一切随我,从此,可以大展宏图,励精图治,超越祖先的功绩!爱情,爱人,真心诚意,相濡以沫,琴瑟和谐,分享与共……这些人类生命里都该拥有的最美好的感情,都会来的。
不,自己的生命里,没有这样的女人。从来都没有过!
杀心9
永远也不会有了。
因为太过的渴望,才彻底的绝望。
阳光那么明亮,眼前一团黑暗。就如一个人陷入了无名的沼泽地里,身子在迅速地沦陷,可是,越挣扎,沦陷的速度就越是快,逐渐地,只有一双手还勉强能够动弹,在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和徘徊。
真是徒劳无功啊!
他那么急于看到灯光,看到火焰。
他忽然蹲下去,捧着头,浑身筛糠一般,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毫无知觉地瘫软了下去。
“陛下,陛下……”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他却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魏启元冲出来,赵立和乙辛也冲出来,还有几名弘文帝的贴身侍卫。
“快,马上送陛下回玄武宫。”
侍卫们七手八脚,抬起弘文帝就跑。
身子轻飘飘的,也不知道反抗,脑子里糊涂得厉害,阳光照在身上,也不知道温暖,只是入心入骨的寒冷。
耳边呼呼的风声,就如在黑夜里,永远也没法醒过来。
魏启元摸一下他的手,就如摸着一个冰块,吓得尖细了嗓子:“陛下……您醒醒……快,你们快点……”
侍卫们卯足劲,飞奔起来。
终于冲进了玄武宫。
魏启元尖声惊叫:“来人,快来人……快叫御医……把御医全部叫来……”
玄武宫的众人,从未见魏公公如此惊慌失措。
“陛下……陛下,您醒醒……”
四周急促的脚步声,围上来的伺候太监,侍卫们。
弘文帝被放置在座塌上,紧紧地闭着眼睛,浑身冰凉。
“陛下,您醒醒……”
“快点灯……生火……快生火……快点……”
众人惊呆了,朝阳那么明亮,为什么要点灯?而火盆,一时也找不到,因为是来避暑的,夏日里根本没有准备火盆;再说,弘文帝登基以来,可是牢牢记着祖宗家法,纵然在平城的冬天,皇宫也是不生火盆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一心享受之人!
杀心10
弘文帝双手乱挥,拼命地嚎叫,眼前一片暗黑:“快,点灯,点灯……朕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众人手忙脚乱地,急忙去拿了灯笼点上,一只临时找来的火盆也仓促燃烧起来。
灯笼亮晃晃的,弘文帝眼前却什么都看不到,整个意识都是混沌的,寒冷刺骨,爱和恨,煎熬和痛苦,都不见了,统统都消失了,声音低沉如暗夜的嚎叫:“快,点火……点火……你们为什么不点火……好冷,冷死了……快,天黑了……为什么天黑了也不点灯……”
“陛下……已经点了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