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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汉武帝一生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把秦始皇干过的坏事,底朝天的,全部重复了一遍;大兴土木,大搞巫蛊之祸,追求长生不死,好战凶残,对待女人更是残酷无情,先是把表妹阿娇当了阶梯,利用姑母的支持当上了皇帝后,就过河拆桥,以“醋妒”为借口,把阿娇打入冷宫;宠幸小三卫子夫,生了儿子立为太子,卫子夫自己也做了皇后,可谓是天下“小三”的最成功典范;可惜,年老色衰后,却被汉武帝以巫蛊之祸为借口,诛杀卫子夫母子,牵连太子府上下两三万人;再到后来的李夫人,勾弋夫人……汉武帝不可一日无女人,但是,这些小四,小五,小六七八们……没有一个女人是有好下场的。
他六七十岁了,把个年方二八的勾弋夫人OOXX了,生了儿子,立为太子,却怕自己死后,勾弋夫人再跟其他男人OOXX;,干脆就把勾弋夫人杀了,美其名曰“立子杀母”,以防止“子弱母壮”!
就是这样一个淫荡残暴的主儿,竟然被后来之人,奉为“汉武大帝”!男人崇拜他还可以理解,女人跟着YY他,却真的是自甘犯贱了。
纵然是他派了卫青、霍去病,大败匈奴,但是,为此,却掏光了西汉文景之治以来积蓄的全部综合国力,直接为后来西汉的灭亡,埋下了隐患。
说汉武帝是历史上最坏的皇帝之一,毫不为过。
这些,其他人都不敢说的道理,到了这个鲜卑老妇人的口里,却是那么简单自然。
高贵者,往往不见得聪明;
卑贱者,也不见得就是真的愚蠢!
罗迦归来14
“太后……虽然她们说您是汉人……其实,老身知道您不是,您是大燕人……老身无意于冒犯您……”
芳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自己是什么人,其实并不重要。
“如果您愿意住在这里,先帝,是绝不会介意的。”
罗迦不介意,自己又何曾介意?
自己介意的不是这个!
就如一场荒诞的梦,只希望它快快过去。
“太后,你去哪里?”
她淡淡的:“我出去走走。太闷了。”
通往罗迦的陵墓,山路一级一级的阶梯。
仿佛一个人,用了太久的力气,她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
终于,还有五层阶梯的时候,她停下来。
月亮,就挂在半山腰那颗最高大的松树上。
她久久地盯着那一弯月亮。
然后坐下去。
夜露洒满了头顶也不知道。
只能仰视罗迦的墓碑。月亮,在上面移动,树影婆娑,某一刻,她以为是罗迦的身影在晃动。
她猛地追上去,要开口,却闭嘴,觉得腿有些麻木。
想念一个人到了极点,原来是会麻木的?
她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将上面繁茂的叶子摘下来,蓬蓬松松的一大堆,然后,把光秃秃的树枝横在中间;手里拿了叶子,一片一片地放下去。
左边,是罗迦的——罪行!
右边,是罗迦的——好处!
“陛下,你灭了我们大燕国!你小时候虐待我!你强迫我进宫!你把我打入冷宫!你害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林林总总,罗迦的罪孽,不胜枚举。
好处呢?好处为什么那么少?她捻着一片叶子,久久地不放下去——罗迦,他真的没有什么好处。
“唉,你看,你都是坏人,没有好处……”
罗迦归来15
可是,为什么全是坏处的人,自己却心心念念,时时刻刻期待着他能从九天之下飞下来?
每一次,自己犯了错,偷吃东西,偷偷地扎刺在大神身上,悄悄地避孕……好事他不知道,坏事,他全部知道。
她忽然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起来:“陛下,我摔跤了,你再不出来,我就会摔死啦。”
一缕乌云飘来,遮挡了她的笑容。
也遮挡了视线。
她缓缓低下头,眼里流下泪来。
其实,张娘娘说了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时代,女人,便如丝萝一般,纵然是冯太后,离开了自己的那棵大树,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无以庇护。
良久,又站起来,缓缓地往山下走。
心里,其实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远远避开!只要弘文帝不要再来骚扰,就当一场噩梦,也许,一切就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走到门口,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才大步走了过去。
赵立、乙辛、张娘娘等人都等在门口,见她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她开口:“你们把守着这里,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记住,是任何人。”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眼神那么严厉。
甚至胸口藏着的虎符!那是罗迦临终时给自己的,足以调动灰衣甲士的唯一信物。
这一瞬间,张娘娘却很是喜悦,冯太后,她终于没垮下——没有因为这样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倒下去。
然后,木门关上了。
四周一片死寂。
暗沉的大树背后,一声老鸦呱的一声飞走,一个人影,缓缓地转了身子。眼前,不是月光,而是乙辛,赵立等人明晃晃的长矛,大刀!
刀刃几乎要反射出他的影子,被人所察觉!
因为她的防备!可怜的芳菲!
那是一种心碎的感觉!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心碎。也从未如此甜蜜!在胸口交织,几乎要令胸口爆炸了。她呀,芳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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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甜蜜1
可是,这丝甜蜜和心碎,很快就被极大的震惊所淹没——除了乙辛和赵立之外,他看得那么分明,山坡上隐隐出没的灰衣甲士。这些人,以巡山的名义,已经团团包围了慈宁宫。
他忽然觉得手心一阵一阵的发凉,比甜蜜更加冰凉的惊恐——不!不该是这样!不是这样!就仿佛一个人,在跟自己的内心,跟自己的现在和过去,在天人交战。不,自己期待的不是这样。
她不要自己靠近!
她竟然再也不要自己靠近了。
当别人从自己身边夺走的她的时候,为什么,她就可以那么轻易爱上那个人?
当自己只是寻回昔日的情感时,为什么,却再也办不到了?
就算不爱了,最起码要哭吧,闹吧,至少该寻死觅活吧?为什么不是这样呢?为什么都不像个女人了呢?
一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了,不是该呼天抢地,或者要人负责的么——至少,自己该对她负责吧?
为什么,这些她都不要?
为什么可以装得那么若无其事?
他本是可以冲过去,狠狠地,将赵立和乙辛都赶走——因为,纵然是冯太后,她的命令,也比不上天子的命令。
可是,身子是软的,觉得浑身毫无力气,只能佝偻着身子,觉得心口在绞痛,一种孤独剿在喉头,仿佛喘息不过来。一种被忽略和冷淡的悲伤——一种不被人爱的悲伤。
芳菲,她竟然如此狠!
长久以来,他只是想打破一个僵局——她做不到的,自己先来!
难道,就不曾爱过么?他紧紧地握住腰间的佩刀,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夜色里,一片树叶被刮掉,簌簌地掉在了地上。
但是,挥舞佩刀的手都没有什么力气——仿佛四周那么空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天地之间,不能爱,也不被爱。
就算不被爱,难道自己爱,也不行么?
她的甜蜜2
高山之巅。
此时,月亮已经照过去,缓缓地,露出罗迦陵墓的一角。
时间,流逝得那么缓慢。
就如密室里焦灼不安的心。
她明明说了今晚会来,为什么不来?
难道还在使性子?
他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脚步声。这里阴森,除了她,其他人是不会来的。
他的笑容在黑夜里隐藏,昨夜,也是自己等了好久才来。今晚,她肯定又会故技重施。一定是这样,想出奇不意,捉住自己。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
却听得身后一声低喝:“沉住气……运气……”
他立即收敛了心神。
“还有多久才是月圆之夜?”
“十天之后。”
他几乎要蹦起来。兴奋的,心跳的。
就如一头困在黑水潭里的龙。那束缚的铁锁链,终于要挣脱开去了。那么喜悦,要见到她了,就十天而已。
为何这十天,偏偏度日如年?
他忽然提高了警惕,那是一种莫名的不安,仿佛某一种危险在悄悄地靠近,自己却没有任何的防备。他立即道:“你先给她透一点风声,免得吓住了她……”
“这……”
迟疑的声音:“恕我直言,现在,弘文帝才刚除掉了乙浑,群臣震荡,如果一旦走漏了风声,对您的安全,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他默然半晌。普天之下,天子只有一个,所以才叫九五之尊,古往今来,因为皇位而引发的父子,兄弟等手足相残,几乎历朝历代从未缺乏过;从秦始皇开始,儿子胡亥为了早日继位可以毒杀父亲,毒杀兄长扶苏;然后,汉武帝为了防备儿子杀了儿子……到了后赵的石虎家族,老子杀儿子都杀到习惯了;再到自己的拓跋家族,也是这样的惯例。
她的甜蜜3
自己,一直希冀的便是躲过这一场劫难。躲过四十而亡的劫难。也罢,既然都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了,又何妨再忍耐这十天?
新登基的弘文帝,才刚大权独揽的弘文帝,的确,不能接受到丝毫不利于他的讯息。因为,皇权牵涉之下的利益之争实在是太血腥了,纵然皇帝不介意,各派的大臣们,也会挑起腥风血雨。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纵然自己早已无意于江山,可是,人心难测,那些亲近弘文帝的大臣,岂不会兴风作浪?
他还是犹豫不决:“也许,只透露给她一个人?她是个沉静之人,一定会沉得住气的……再瞒住她,只怕她还要生出许多……”
“据我观察,她这些日子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因为诛杀乙浑,多有大臣们去她那里探望,稍有不慎,便会走漏风声,您放心,她日后一定会理解的……这也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他长叹一声:“我就怕她生气了。”
“不会!绝不会。她不是小性子的女人。”
“也罢,到时给她一个惊喜。”他呵呵的,“她就是这样,老爱跟我赌气,以后,真不知要我做多少事情补偿她……嘻嘻……她肯定已经来了,还悄悄地藏着,想捉住我……”
“您放心,她昨日不是说了么?今晚会来的。估计现在已经来了,悄悄藏着呢……”
“哈哈哈,对对对,前几次她都这样……”
心里那么甜蜜,手脚也开始那么灵活,仿佛明日的美好,马上就要到来了。
他在黑夜里闭着眼睛,仔细地聆听——她这一夜,又要如何地出奇不意?
但是,直到天亮,她都没有出现。
他的耳朵一直贴在石壁上,确信,她这一整夜都不曾出现。
心里异常的不安。
“她为什么不来了?”
她的甜蜜4
“也许,她太困了。您也知道,她这些日子,还从未好好休息过。”
“这倒也是,她睡起来,几天也不会醒。你今天去看看她吧。至少,要让她安心……”他欲言又止,通灵道长立即心领神会。
“好。您放心,她绝不会有事的。”
但是,这样的保证,却令他分外不安。内心深处是相信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她都会来,因为这是她的习惯。就算是疲倦,也不应该更改的习惯。
他看着密室的门旋转着被推开,然后,又合上。
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阳光透过一缕